讀史探微 之 西涼馬家

戰國末年，趙國大將馬服君趙奢的兒子趙括，在長平之戰中因為隻會紙上談兵，被秦將白起打敗，致使四十萬趙國將士喪生。雖然趙括的母親事先已經提醒了趙王，得到了免罪的承諾，可是趙家的子侄還是怕被趙王追究，四散逃亡，隱匿身份，隻敢指趙奢的封號馬服君為姓，從此以馬氏著稱於世，他們後來於西漢末年輾轉到了西涼。從西漢中期開始，在和匈奴的征戰中，馬家的將領們開始嶄露頭角，他們軍功顯赫，世代簪纓，顯貴輩出。

和一般的將門世家不一樣的是，除了勇武忠烈以外，馬家人還以美貌出名。馬援的兩位姑姑都被選做漢成帝的妃子，曾在漢宮中和趙飛燕、趙合德這對姐妹花一起爭奇鬥豔。連馬援這樣豪邁的關西英雄，都以“眉目如畫”而著稱於史書。他協助光武帝定鼎中原，遠征交趾（今天的越南），後來死在討伐西南蠻夷的戰場上，實現了他作為軍人馬革裹屍的願望。

由於馬援生前耿直清廉，得罪了不少權貴，他們在光武帝劉秀麵前不停地進讒言，所以馬援死後，他的家族立刻受到政敵的殘酷打擊。先是他的愛子夭逝，接著夫人受不了打擊，得了瘋癲之疾，名震天下的伏波馬家一時有家破人亡之虞。幸虧馬援的小女兒不但容貌出眾，而且聰慧異常，一個十歲的女童居然能在父死母瘋的情況下擔當起持家的重任，把一個大家庭管理地井井有條。後來光武帝劉秀聽說了這個少女的孝行和才幹，於是把她選入東宮，做了太子劉莊的姬人。

她身材修長（高七尺二寸），還有一頭光可鑒人、長可及地的美發，很快贏得了太子的歡心，再加上她穩重謹慎，又賢淑孝順，因此深得劉秀皇後陰麗華的喜愛。劉莊登基後要從後宮的貴人裏選皇後，他的母親陰麗華力主封馬貴人。雖然她沒有誕育皇子，但在婆婆的支持和丈夫的寵愛下，還是從後宮佳麗中脫穎而出，以不到十年的功夫，從一個罪臣之女變成了大漢帝國的至尊皇後。

 馬皇後飽讀詩書，聰慧多識，因此明帝劉莊經常和她商議朝政，討論國事，這使他們於夫妻情分外，還多了幾分政治夥伴的關係。尤其令劉莊感動的是，雖然馬皇後沒有親生的兒女，但她能將其他宮妃的孩子視若己出，悉心撫育。見她如此通達賢惠，劉莊自然要考慮愛妻日後的政治地位，他不希望馬皇後將來因為無子而被別人取代。可巧馬援長女的女兒賈氏也是明帝的貴人，她雖不太得寵，可是肚皮遠比姨媽爭氣，頭胎就生下了個兒子劉泹。劉莊於是將繈褓中的劉泹交給馬皇後撫養。馬皇後理解丈夫的一片苦心，對這個孩子慈愛備至，悉心教養，後來劉泹以嫡子的身份被立為太子。明帝過世以後，他繼承皇位，是為漢章帝。

章帝繼位後尊養母為太後，母慈子孝，兩宮感情甚好。馬皇後勤奮好學，在她的影響下，馬家十分重視學術文化，家族中還出了馬融這樣的傑出學者。由於馬皇後輔佐了兩代皇帝，加上她為人謹慎謙抑，從不放縱娘家的子侄攬權，更兼她簡樸大度，不但贏得了丈夫和兒子的愛戴，而且朝廷內外無不讚揚她的智慧和賢良，史稱明德馬皇後。

馬皇後在世之日，極力抑製本家外戚的權力，她的兄弟子侄雖然過著“車如流水，馬如遊龍”的豪奢生活，但畢竟不敢幹涉朝政，胡作非為。漢章帝和馬皇後名為母子，但從血緣上講是姨婆和外甥孫子的關係，即使她過世以後，馬家兄弟還是章帝的長親，一點兒也沒有失勢的感覺，反而沒了她的約束，可以用舅公的身份從章帝那兒要更多的特權。俗話說，“物極必反，”沒了馬皇後約束的馬氏宗族風光了幾年之後，就因為參與宮廷鬥爭而失去了皇恩，以至最終被驅逐出京城，趕回了西涼老家。這跟兩漢曆史上其他著名的外戚家族動輒傾家滅族的下場相比，還是相當幸運的。

在西涼沉淪蟄伏了幾十年後，趁著漢末大亂，馬騰父子靠著勇力在軍閥混戰中崛起。但馬騰一家被曹操的使者張既連哄帶騙弄到許都，當了高級人質。後來馬超起兵反抗，曹操立刻把馬家二百餘口人全部殺光。馬超的妻子兒女也全都死於戰亂。他兵敗歸蜀後，又生了一子一女，女兒後來嫁給了劉備的幼子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