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國女兒

一個美國人的中國情懷,一個現代人的古典情思,一個女人探索宇宙人生的心路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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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影劍魂(56):玉碎情殤 (下)

(2010-05-29 18:48:56) 下一個

當初孫沁背著哥哥幫劉備逃回荊州,不上一年就落到了夫妻反目的地步,她沒臉向兄長訴苦。吳嬤嬤病死後,她越發孤單苦悶。白天領著江東從嫁的士兵在江邊奔馳咆哮,晚上放縱豪飲,喝醉了就鞭打仆婢解酒。劉府半夜三更經常傳出鬼哭狼嚎的慘叫聲,荊州的官員和公安城的百姓都對她反感日增。

轉眼到了秋涼時節,草枯獸肥,孫沁天天出城打獵,早出晚歸,驚擾百姓。劉備手下眾將實在看不下去了,推舉糜竺去勸說劉備約束孫沁。“你不讓她打獵,難道讓她打人?”話是這樣說,劉備也明白放任孫沁胡鬧下去,自己的聲名乃至才幹都會受到世人的質疑。於是征發工役為孫沁在公安城外十五裏處修築了一座高大的塢堡作為她的獵宮,當地人後來稱之為夫人城。孫沁從此就住在塢堡中,每日在附近的山林裏打獵遊玩。劉備借口軍務繁忙,隻在公安城裏住,每隔七天才去孫沁那兒住一晚,夜半來,天明去,聊盡丈夫之責。   

劉備和孫沁夫妻不睦的事兒傳到了孫權耳朵裏。他立刻派使者來調停,劉備不敢得罪孫權,親自到夫人城把孫沁接回了公安。孫沁也不想讓哥哥操心,更不想接受他的憐憫,所以在使者麵前和劉備裝得親親熱熱的,每天同棲同止,儼然是恩愛夫妻。等孫權的使者一走,他們兩個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劉備不能趕孫沁回夫人城,孫沁也不甘心離了家讓他心靜,索性在家裏耗著,每天冷著臉出來進去,成心給劉備添堵。

一日劉備正在書房和諸葛亮、法正討論關西局勢,忽聽後院裏一陣喧嘩,原來孫沁又喝醉了,正在尋釁侍女,一邊打罵,一邊扯出纖荷的事兒。家醜外揚到這個地步,劉備羞憤交加,當著兩個謀士,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劉備可憐巴巴地問道。諸葛亮和法正對視一眼,都說這是他的家事,外人不敢插嘴。

 “行了,行了,這些場麵話都收起來。”劉備不耐煩地一揮手:“當初娶她是大家一起決定的,現在不能光讓我一個人對付她,你們都得出個主意。” 

被劉備催逼得緊了,諸葛亮和法正拿起毛筆,各自在掌心寫了個字,同時展開給他看。諸葛亮的手心寫著“忍”字,法正的手心寫著“逃”字。劉備立刻站起身,握住了法正的手道:“孝直,你說我該逃到哪裏去?”

 “明公別急。曹操如今大敗馬超和關西諸將,平定了關中。上次劉璋聽到曹軍進兵的假消息已經嚇壞了,何況這次是真的。張鬆已經說服了劉璋請將軍派人入川協助抗敵。現在看來,與其派別人,不如明公自己領兵入川好了。”

諸葛亮立刻反對:“為督帥者不當親戰,何況深入險境。蜀道艱難,兵危戰凶,一旦進兵不順,如何全身而退?明公還是應該坐鎮荊州,派一員上將入川比較保險。”

劉備沉吟半晌,毅然說道:“我打了一輩子的仗,不見得就會輸在西川。說實話,我寧可戰死,也不想留在這裏和她慪氣。”

                 

駐紮在夷陵的趙雲被調回公安,劉備在內府接見了他們夫婦。趙雲和公孫璧鳳的長子趙統已經一歲多了,肥白健壯,清秀可愛。劉備撫摸著嬰兒,想起老友公孫瓚,又歡喜又難過。等璧鳳帶著嬰兒走後,劉備讓侍從都退下。“你在夷陵聽到這邊的新聞沒有?” 劉備歎息著問道。

趙雲心中明白劉備指的是孫夫人的驕橫和江東從騎的不法,隻得搖搖頭說:“末將不知明公所問何事。”

 “子龍呀,當初應該聽你的勸,江東這門親事結得實在太冒失了。你說得對,不幸的婚姻如附骨之疽,我現在深知其苦。”劉備唉聲歎氣。他的頭發灰白了大半,新婚時靠烏發敷粉搞出來的年輕氣象一掃而光,顯得蒼老而疲憊。

聽他抱怨家事,趙雲隻得勉強敷衍道:“孫夫人年輕,明公萬事多忍耐一些。”                

“她那裏劍戟林立,百十個侍女也是帶刀帶槍的, 每次我去內室都膽戰心驚的,別說夫妻之樂,連性命都覺難保。自我和她成親以來,寢食難安,總怕她生變於肘掣。唉,我準備和法正、龐統帶軍西征巴蜀,留夫人在此。荊州防務有雲長和益德統領,但需有人總則內政,我和孔明認為你最合適。”         

 “末將是武人,習於攻城略地。總則內政,恐怕……”

 “這個不要緊,諸葛軍師會調度治理城池人民,這也在其次,”劉備說到此處,停了半晌,終於說道:“之所以要你在此,其實,其實是諸將之中,她對你還算有幾分好感。”

沒等劉備說完,趙雲嚇得急忙跪下,“明公此言何來?趙雲對主母一向恭敬至極。” 

 “快起來。你我患難相從,你的品行我最了解。你可曾記得她那次打獵時撒潑?事後我曾問她為什麽當眾失態。她倒誠實,就把燕翔的事兒全都告訴了我。你認識她最久,對她的過去了解最深,求你幫我看住她別再惹事生非了。”劉備臉上痛楚、羞愧、傷感、仇恨、嫉妒各種神情交織在一起。他早知道孫沁情有別衷,娶她無非是為了鞏固孫劉聯盟,但當他親耳聽到自己的妻子承認愛別人時,依然帶給他難以啟齒的痛苦和灰心。

趙雲素來相信劉備是個能拯民於水火之中的濟世英雄,一個在弱肉強食的亂世中有著鮮明道德原則的君子。如今見他要利用部將來控製妻子,趙雲感到既不齒又難過。“子龍,你為人持重,又有威儀,孫沁不敢對你很放肆的。我們需要西川來重振漢家基業。隻要你能幫我看住她別添亂,就是你的大功,我替天下的黎民謝謝你。” 他說著,向趙雲深施一禮。

出於對劉備的信任,更出於武人的服從本能,趙雲不由說道:“末將遵令。” 

進軍西川的日子終於到來了。大江中船舶成行,旌旗招展,將佐們急切地等待著劉備發出進軍的號令,可他神情恍惚,望著遠方若有所思。眾人不敢催促他,又不願意耽誤了出征的良辰吉時,於是把阿鬥推到眾人前麵,讓他跪倒,恭請父親起身。劉備看著劉禪小木偶似的背誦大人們教他的話,更覺淒涼。

劉備沒有動,他還在等。夫妻一場,不管和孫沁有過多少次不愉快的爭吵,他還是希望在遠行之際,能夠感受到年輕妻子的牽掛。他盼望孫沁會在最後一刻突然出現在送行的人叢中,可是沒有。離江岸不遠處的山林中隱隱傳來圍獵的號角聲和江東人馬的嘶喊聲。

劉備長籲了一口氣,下令道:“開船!”

他一生屢敗屢戰,對自己的本領有無限信心,對重振漢室輝煌的未來卻始終堅信不疑。但孫沁待他的情狀令他有難以舒解的痛苦。婚姻不是戰場,沒有戰將可以驅使,沒有謀士可以畫策,隻是孤獨的兩個人的戰爭。劉備第一次感到徹底的失敗。他知道孫沁骨子裏是個好女人,深情執著,如果遇到她摯愛的那個人,肯定會是個溫柔的妻子、稱職的母親。但他不是孫沁心中的英雄,這讓一生以英雄自居的劉備感到很氣餒,隻想在人生的秋天所有的欲望凋謝以前,遠遠地走開。

劉備走後,孫沁終於嚐到什麽是無聊無趣的滋味。劉備在時,每天設法和他吵一架,日子過得也算充實。如今他走了,連劉禪都被張飛的夫人夏侯紫菱抱去了。每天除了打罵奴仆外,她無所事事,憋悶得難受。趙雲見她無聊,就把諸將妻子女兒都叫到府中陪她。孫沁是好熱鬧的人,以為大家來了就說笑吃喝,聊天談心。誰知這些女人都帶著針線筐,邊做女紅,邊聽公孫璧鳳講解《女誡》。孫沁這才明白上了趙雲的當,這些人根本不是來陪她玩的,竟是來陶冶她婦德的。她知道自己一時半刻還修煉不成一個賢女,主動提出要回夫人城去居住。

孫沁從此住在塢堡裏,白天打獵,晚上守著一盞孤燈飲酒發呆。不久她連打獵的興趣都沒有了,日漸沉湎醉鄉。在別的荊州文武官員心中,孫沁不過是個刁蠻潑悍的江東惡女,可是趙雲畢竟見識過她天真爽朗的一麵,更難忘她對燕翔一往情深的溫柔和執著。見孫沁萎靡消沉,趙雲頗為內疚,總覺得他們夫妻反目和當初不慎把她與燕翔的事情說穿有關。

轉眼到了建安十七年三月。公安城外春光無限,城內喜氣洋洋,劉備到西川後,立刻得到了劉璋的信任和資助,正要北向討伐張魯。這日清晨,諸葛亮和趙雲等人正在府中議事,忽見張飛的家將張壽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報:“不好了,剛才孫夫人領著一群吳兵衝到我家,二話沒說就搶走了阿鬥,我們在後麵追不上,隻看見他們出了北城門了。”

諸葛亮和趙雲嚇得臉色慘白,北城門通往江邊,孫沁顯然是要綁架劉禪,帶他去江東。趙雲急忙下堂上馬,諸葛亮在他身後道:“我這就去江邊點烽火,讓下遊的益德和雲長沿江堵截他們!”

等趙雲到了江邊,江東的大船已經離開了泊位,升起了風帆。他讓人給他挑了一條最快的小艇“草上飛”。小船極其輕快,不一會兒追到了吳船旁邊。大船吃水深,破浪前進時船幫處水流湍急,幾乎把小船掀倒。趙雲從袖中取出如意鉤索,一頭寄在身上,飛手扔向吳船,縱身一跳,就伏到了大船的船身上。他小時候曾跟姑父燕浩學過攀援懸崖的本領,船身又濕又滑,比懸崖更難爬,於是他把手錐紮入船幫,拉著身體往上蹭。眼見他就要爬上船舷了,吳軍趕緊用長矛往下戳他。趙雲低頭躲過,出其不意一把抓住了最粗的一支長矛,借力使力,竟彈上了甲板。吳軍一片喧嘩,一擁而上向他進攻,都被他用青釭劍撥打開來。人群一分,孫沁抱著阿鬥走到艙口,笑嘻嘻地看著趙雲,滿臉得意。

元旦時江東使者來給孫沁拜節,孫沁向娘家人哭訴了在荊州的遭遇,懇求哥哥把她接回去。孫權聽說妹妹委曲,心如刀絞,恨透了劉備對妹妹的背叛,也知道他一旦在西川得手,就難以製約。他立刻派人給劉璋送了一封密信,揭露了劉備和張鬆、法正等人裏外勾結的事。無論劉璋如何暗弱,發現引狼入室後,也會關門打狗的。蜀道險要,劉備孤軍深入,想出川已無可能,隻能就地和劉璋在西川開戰,無論誰輸誰贏,孫權都不用擔心劉備一時坐大,這樣他可以專心對付曹操在東南的駐軍。

曹操早料到孫權會進襲合肥,派駐在此地的都是張遼、樂進、李典這樣最出色的將領。逍遙津一戰,曹軍大敗東吳,連孫權本人都差點兒被張遼活捉。孫權終於意識到從陸路北上在平原上和曹軍的精銳騎兵去拚殺,對擅長水戰的吳兵來說,是以弱擊強,很難突破,所以東吳的戰略必須西移,先占領荊州,再放眼天下。

赤壁之戰後,吳軍浴血奮戰,才從曹仁、徐晃手裏奪下江陵、南郡等地,後來由於周瑜早亡,魯肅決定戰略東移,將這些地方全部白給了劉備。如今孫權北上受挫,就想要回這些地方,卻被劉備斷然拒絕。孫權大怒,終於看清了這個妹夫的真麵目,惡向膽邊生,想出了一條毒計。孫權派心腹家人周善和幸婢阿柔悄悄搭一條戰艦偽裝的商船到公安,到夫人城找到孫沁,告訴她如果想回娘家,必須帶回一件有價值的見麵禮:劉備的獨子劉禪。                    

“請問夫人要帶少主去哪裏?”趙雲強壓怒氣。

 “我家姑娘要帶阿鬥去江東舅舅家住上一陣子,她是嫡母,這事兒不用你管。”孫權的家將周善這時插話道。他對吳兵一揮手,示意對趙雲動手。他挺刀上前,趙雲長劍一揮,隻見紅霧一閃,周善從肩到胯已經被劈成了了兩半,屍體倒在血泊中,猙獰可怖。眾士兵、侍女均被嚇呆了,孫沁變了臉色,阿鬥更是嚇得哭都哭不出來。

孫沁將短劍抵在孩子後背,冷笑道:“這個孩子是你從亂軍中救出來的,他死了,你一定很會傷心對不對?” 

“昨天有人報信說,主公出征西川時帶走的纖荷姑娘,已經生下了一位公子。”見孫沁臉色變得煞白,又變得鐵青,趙雲不由得鄙夷自己如此無恥傷害一個女人的感情,但他繼續說道:“主公暮年得子,又是他最心愛的女子所生,日後隻怕會立那個小孩為後。夫人帶走阿鬥,說不定正幫了主公一個忙,免得他日後做出袁本初、 劉景升那種廢長立幼的蠢事!”

阿柔插嘴說:“姑娘別聽他的。他無非想氣您。”可孫沁被深深地激怒了,她咬牙切齒地問道:“這是真的嗎?”

趙雲點頭歎道:“夫人出身侯門,父兄威震江東,名聞海內,可主公入川時竟帶了一個低賤的婢女,而將夫人棄留在荊州!夫人帶走阿鬥,也是情有可原啊。”

 “這個老匹夫!竟敢騙我!我孫沁不宰了這個無信小人和他的雜種,誓不為人!”她一邊詈罵,一邊將手中的短劍擲入船板。

趁她分神,趙雲暴起如風,瞬間將阿鬥從她手中拉出抱入懷中。阿柔等侍女挺劍殺來。趙雲急揮青釭劍護住阿鬥及自己的身體。沒幾個回合,諸侍女長劍落地,原來兔起鶻落的瞬間,他已刺傷了她們的手腕。隻傷手而不傷要害,顯然是不想取諸女的性命。

孫沁已搶過一把寶劍,厲聲叫道:“劉備老革辱我太甚,我先宰了他兒子再說!” 

 “夫人,別……”趙雲還想相勸。孫沁卻招招無情,直攻劉禪。趙雲不敢使出狠辣的招數傷她,又有阿鬥挽在頸上大哭,一時左支右絀,狼狽異常。

趙雲見孫沁此時已不可理喻,恪於主從之義又不能以武力製服她,可是再拖下去阿鬥的性命隨時會有危險。突然心念一動,劍走靈蛇,直取孫沁咽喉。孫沁大驚,身體本能地向後一仰,趙雲卻棄攻為守,招數一變,隻聽裂帛似的“噌”的一聲,孫沁的劍被絞成兩段。趙雲大喝:“夫人還記得這一招嗎?” 

當年燕翔正是用這一招絞斷了她的長劍,從那一天起,她刁蠻任性的心就被那個驕傲英武的番邦王子征服了。如今看到眉目身影與燕翔依稀相似的趙雲橫劍而立,孫沁突然意識到她所愛的人從來沒有愛過她,她所嫁的人也拋棄了她,她唯一的親哥哥無非是在利用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痛悔、孤獨無助。絕望中,她拋開斷劍,撕開外衣,向趙雲慘叫道:“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阿柔上前扶住她,狠狠地對趙雲說:“沒想到你會如此卑鄙地用姑娘的傷心事來折磨她。 阿芷姑娘若泉下有知,定會不齒你這等行徑!”趙雲見孫沁如此傷心,已覺痛悔,更那堪阿柔提及青芷。他抱緊了劉禪,把臉掩在孩子後麵。

船上一時陷入了寂靜,隻有孫沁披肝瀝膽的哭聲和劉禪時斷時續的啜泣。“張叔叔,我要嬸嬸!”劉禪突然叫道。趙雲抬頭一看,江上旌旗招揚,十幾艘巨艦封住了江麵,張飛站在一條大船的船頭,正指揮著水手們飛馳而來。

張飛跳過船來,卻見甲板上到處都是斷劍和血點,遠處船舷上斜倚著一具被劈開的屍體。孫沁披頭散發,俯在一個侍女的肩上哭泣不已。趙雲懷抱阿鬥,手持青釭劍,神情尷尬,顯然已和孫沁動過手。“夫人,你……”張飛斂容施禮,沒等他說什麽,孫沁止住了哭聲,吩咐道:“你們把阿鬥帶走吧。孫劉之姻斷絕,大家從此路人。”張飛趙雲對視一眼,都歎了口氣。

帶著阿鬥一起回到自家船上,張飛下令水軍放東吳船走。兩船相離的瞬間,阿柔趕到船尾喊道:“趙將軍,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麽?” 隻見趙雲齶骨一緊,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江風已住,大江上落日鎔金,餘暉將船帆和旌旗映得通紅,江麵上波紋粼粼,如萬條金蛇竄動。回航的路上,張飛和趙雲在船頭甲板上對酌。趙雲素來不很好酒,軍中歡宴時不過淺嚐輒止。今天卻讓侍從們給他換上大杯,也不用別人勸,居然自斟自飲起來。  “子龍,你這樣喝悶酒會醉的。我們還要去見諸葛軍師呢。” 

趙雲臉上浮出一個苦笑, “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當年阿芷……”張飛立刻明白了,不再說什麽,隻伸手拍拍了他的肩膀。

 “三年前,如果我追上了她的船,她就不會死。為什麽?為什麽在同一條大江上,我追上的不是她的船?!”一種難以言傳的無力感襲上心頭,趙雲不由地把頭伏在酒案上,痛哭失聲。隱約中,他聽到張飛在背後吩咐從人道:“趙將軍醉了,讓他自己靜一會兒,吹吹風,醒醒酒就好了。”

趙雲起身又斟了一杯酒,走到船頭,傾入江中。清澈的酒滴如一串珍珠一樣,無聲地墜入了碧綠澄澈的江水中,混進滾滾波浪裏,無情無語地向東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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