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安順流而下,六七天就到京口了。迎親的船隊表麵上看披紅掛綠,張燈結彩,可船上壓抑沉悶,沒有半點兒喜氣。許多年前,劉備曾說過“女人如衣服”之類的話,如今飽經離喪,他明白至少不是每個女人都是可以隨時丟棄的衣服。想到悅兒屍骨未寒,他就要爬上另一個女人的婚床,劉備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嘴巴。
到京口那天早上,初冬的陰雲籠罩著江麵,尖利的北風吹得旌旗響成一片。吃早飯時,劉備突然放下筷子說:“日後我死了,要把悅兒和我埋在一起。”趙雲驚訝地看著他,不懂迎親的早上他為何說這種不祥之言。“她的棺材準備得匆忙,太薄了。這樣的天,她肯定很冷。”劉備說著,淚如雨下。
議婚時趙雲表達了反對意見,雖未被采納,也算忠直入諫,如今迎親的船隊已經在東吳靠了岸,趙雲明知劉備心中後悔膽怯,也隻能鼓勵他把這場戲演下去。
劉備一行人剛下船,就見大群的文武官員簇擁著一個方麵大口、身材魁梧的人迎了上來。劉備見此人氣宇軒昂,紫袍金帶,上長下短,不到三十歲的樣子,猜他就是孫權,於是滿麵堆歡,快走幾步,上前施禮。兩人寒暄未畢,孫權的目光就不由投向劉備身後的趙雲,想到這就是令青芷傾心喪命之人,孫權暗暗克製自己心中的怒氣與妒恨。
趙雲也在打量孫權,他早就聽青芷說過孫權碧睛紫髯,儀容特別。他的眼珠是蒼藍色的,瞳仁卻異乎尋常的黑亮,帶著猛獸般桀驁的神情。趙雲不由猜測,若是今天青芷還活著,她會不會出現在今天的婚典上?看到他時,她臉上的神情會是欣喜還是哀傷?他們都沒有功夫沉溺於這些兒女情長的思緒,大家亂哄哄地見禮赴宴。傍晚時分,舉行了婚禮,賓客們都到青廬中飲酒作樂。劉備被侍女們引著,向庭院深處的洞房走去。
北方人本來是瞧不起南方人的,叫他們“南蠻”、“貉子”,可自黃巾之亂以來,軍閥混戰的殺戮,瘟疫疾病的刈除,饑饉災荒的摧殘,使中原地區十室九空,活著的人很多流亡到了江南,甚至蠻荒的南越。自孫策平定江東以來,江左六郡,十幾年不興刀兵,安寧富庶反而超過了中原很多地方。劉備早知孫家富有,可是當他置身內苑,還是為其豪奢所震撼。
所有動用器具都金鑲玉嵌的,到處錦繡珠璣,耀人眼目。金鎏的獸狀香爐噴出淡淡的青煙,異香撲鼻,一對對白皙秀美的越女吳娃,裙帶上係著小小的銀鈴,隨著輕盈的步伐發出清脆動人的聲響。玲瓏的描金朱木屐上嵌有米粒大的珍珠,越發映得少女們的素足雪白晶瑩,令人歎為觀止。這一切在編席販履出身的劉備眼裏,不啻天宮。
站在新房門口,劉備一下子愣住了。除了門口和床上掛著紅色的喜紗,整個洞房看起來更像個武庫。地上劍戟林立,擺滿了各種強弓長矛。正麵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鞭子,除了常見的牛皮鞭,還有各種骨鞭、金鞭、銅鞭、鐵鞭,以及一條黑蛟皮擰成的嵌著晶亮短刺的軟鞭。又見四周牆上懸著好多曬幹的鹿頭、狼頭、熊頭、豹頭、虎頭,一個個齜牙咧嘴,想來都是孫沁的戰利品。劉備一下子從春心蕩漾變得悚然驚懼,隻覺得後頸陣陣發涼。
幾個喜娘簇擁著他在房中酒席前坐下,新娘孫沁早已把蓋頭揭了下來,自斟自飲,見他進來,把酒杯一頓,冷冷地不發一語。幾個喜娘湊在他們麵前斟酒布菜,正要說些吉祥話,孫沁把眼一瞪,嚇得誰也不敢吭聲,吱唔一陣子,都溜走了。劉備剛要和孫沁說兩句話,卻不想她杏眼一瞪,自己上床放下帳子 睡去了。
劉備看出她在鬧脾氣,不敢惹她,索性在地上和衣而臥。他戎馬一生,大半輩子顛沛流離,什麽樣的苦都吃過了,也不覺得在地上睡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板上鋪著好幾張熊皮、虎皮,柔軟厚實,比和孫沁同床異夢還要好受些。
第二天一早,討喜的侍從就在洞房外嘁嘁喳喳吵鬧個不停。孫沁已經起來了,坐在床沿上看著床頭金盤裏一條白色的絲巾發愣。見劉備醒來,孫沁微微一笑,對他說:“你過來。” 劉備見她綻出笑容,以為她回心轉意,盡管心中忐忑,還是坐到了她身邊。孫沁抓起那條雪白的絲巾在他麵前一揮, “你知道等會兒我哥會派人來查問這個嗎?”論理孫權管不到妹子閨房裏的事兒,若當真有人來驗探這個,可見孫權對這門婚事能否成功,也沒有把握。見她欲說還休的樣子,劉備不禁想,難道她想趕在兄長察看真相前,和自己共赴巫山不成?
正當他心旌搖曳之際,孫沁突然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刀,劉備以為自己最擔心的刺殺就要發生,嚇得“噌”地站起,轉身要跑。不想孫沁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襟,“你跑得了麽?” 劉備越發恐懼,想喊趙雲來救他,卻叫不出聲。“上陣廝殺了大半生,居然讓一把小刀嚇倒!” 劉備聽她話中並無惡意,這才鎮定下來,回頭見孫沁笑嘻嘻的。剛要開口,卻不想孫沁擒住他的手腕,飛快地用刀在他手上劃了兩下,將白絹捂在傷口上片刻,丟到金盤上,然後開門出去了。
孫沁的保姆吳嬤嬤笑嗬嗬地走了進來,向劉備賀喜,不經意似地把金盤裏絲巾一抖,看了一眼。劉備遮掩著傷口,強作歡顏,和吳嬤嬤敷衍了幾句。等她走後,劉備偷偷問侍女們要些止血藥。孫沁好武,常有磕碰,閨房妝奩盒中備有上好的金創藥,很快有侍女給他包紮了傷口,並不敢多問什麽。
孫權說小妹孫沁自幼在家中備受寵愛,不舍得她出嫁後立刻離開,一定要劉備在京口先住一個月再說。一天他們正在飲宴,忽見曹操的使者來送信。信中向孫權曆數劉備背德叛離之過往,勸他千萬不要被劉備的甜言蜜語所蒙蔽,最後還語帶威脅地寫道:“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燒船自退,橫使周瑜獲此虛名。”言下之意,曹軍實力未損,可以隨時發起對江東的攻擊。
孫權看完信,沉默半晌,遞給了劉備。劉備把信看了一遍,歎道:“公瑾文韜武略,不在孟德之下。其實赤壁之戰,孟德敗在他手裏,並不丟人。”他又推心置腹地對孫權道:“周瑜乃天下英傑,我看他器量廣大,不像個久居人下的樣子。赤壁之戰後,天下人說起江東人物,居然都隻稱道周郎,令我替阿兄叫屈。”
孫權沒想到劉備會公然挑撥他和周瑜的關係,覺得劉備太看輕他駕馭臣屬的能力了,臉上有些不悅。“我和周瑜之間既有君臣之義,又有骨肉之恩,福禍相依,生死與共,我們的情誼不是外人所能懂得的。”
“可不是麽,周瑜和令兄的友情天下皆聞。當年兩人同娶橋家姐妹,他們之間的確有骨肉之恩。聽說建安七年,孟德破袁紹於河北,威震天下,命江東送一個孩子去許都做人質。當時令兄伯符有個七歲的遺子紹兒,張昭他們都主張送他去,可是周瑜聽說後,連夜從柴桑趕回吳郡拜會令堂,力阻紹兒入都,阿兄還記得這件事吧?”
孫權當然不會忘記。當時江東內亂不止,實在得罪不起北方的曹操,準備送孫紹入都。可是一向謹慎守法的周瑜居然擅離職守,直接去吳氏,請她出麵施壓,迫使孫權放棄了送侄子入都的打算。見孫權沉默,劉備又問:“阿兄有幾個兒子,他們都多大了?”
“我還沒有孩子。” 孫權驀地紅了臉。若是尋常百姓家,子嗣的有無最多牽扯到養老和財產問題。但身為人主,如果沒有子嗣,所有開疆拓土的努力,終會變成為人作嫁。孫權青春正盛,姬妾成群,多年來卻沒有生兒育女,他已經能夠感覺到群臣對他的猜疑,並為此煩惱不已。
“阿兄不用急,子嗣的早晚是天意。阿鬥出生時,我已經是快五十歲的人了。我不比阿兄宗族繁盛,兄弟們都有兒子,我連個可以過繼的侄子都沒有,隻好立一個外姓小孩當嗣子。那個孩子很孝順,不過跟阿兄說句實話,有了阿鬥後,我才知道這親子和假子到底不一樣,骨肉連心,這話是有的。”
孫權心中一動。本來江東的基業是他父兄開創的,大哥孫策臨終前,把群臣大業全部托付於他,並沒有替兒子孫紹要求什麽。可是孫權隱隱有些忌憚這個侄子,生怕他長大以後,向自己索要本來應該屬於他的那份權力。
“紹兒今年多大了?”劉備閑閑地問道。
“十四了。”
“都快成大人了,該給他定親了吧。”
孫權想起前幾天有人要給周瑜的侄女和孫紹做媒,臉色微變,勉強笑道:“還小呢,先讓他專心讀兩年書好了,這事兒不急。”
“亂世中最沒有用的就是尋章摘句的書生。聽說阿兄十五歲就單獨領兵,做了陽羨長。紹兒是伯符遺孤,將門虎子,一定能青出於藍,阿兄該多讓他到軍中曆練一下。”劉備誠懇地說道。孫權笑著謝過指教。
對劉備來說,白天敷衍孫權還算容易,但是夜裏對付孫沁實在讓人頭疼。這個刁蠻女郎雖然做了新娘,可白天出城打獵,晚上回來就著野味喝酒,然後上床睡覺,根本不管劉備夜夜打地鋪。劉備本來自信滿滿覺得能對付她,此時竟無計可施。
一天晚上,孫沁酒喝多了,睡到半夜突然鬧酒,吐了起來。劉備也不叫侍女,起身幫她收拾幹淨,又給她舀水漱了口。孫沁見劉備不計較她多日的冷淡,關懷體貼,有些過意不去。第二天晚上孫沁讓庖人用獵物整治了一桌精致的酒菜要謝劉備。劉備受寵若驚,席間不斷誇讚她:“你的舉止神情,都有令尊的神采,真不愧是文台的虎女呀。”
“你認識我爹?”孫沁的聲音一下子喑啞起來。
“諸侯大會上,我和令尊有一麵之交。唉,轉眼十九年了,我一直難忘令尊的英雄風采。”當年董卓亂政,曹操冒死出關,召集諸侯大會,商議討董策略。孫堅是當時最出風頭的將領,劉備不過是老同學公孫瓚的跟班,根本輪不到他和天下諸侯們平起平坐,他隻是遠遠見過“江東猛虎”的英姿而已。
聽劉備推崇父親,孫沁一下子對他好感倍增,立刻神色和悅起來。劉備察言觀色,立刻注意到了孫沁態度的變化,越發編出些話來奉承孫家人的忠烈勇武,孫沁聽得十分高興。夜已深,兩人談興不衰,一根粗壯的紅燭點完了,新房陷入一片黑暗。孫沁正要起身叫侍女再點一支來,卻被劉備拉住了手,“阿沁,別走。”他的聲音異樣溫柔,孫沁乖乖地停了下來。
黑暗中,隻聽劉備輕輕說道:“阿沁,你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我知道我這個年紀,這個模樣,實在配不上你這樣的名門閨秀。你能答應嫁給我,讓我覺得無比榮幸。我不會勉強你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不管你願不願意和我成夫婦之禮,今生今世,我都會尊重你。”說完,他放開手,在一張白熊皮上合衣而臥。孫沁發了一陣呆,也自上床安歇。
第二天,孫沁破例沒有出去打獵,留在房中,默想心事。劉備對她的變化故意視而不見,一大清早就應張昭、秦鬆等人的邀請去赴宴了。等他晚上回來,隻見孫沁令侍女們在房裏點上了數十支巨燭,通明燦爛,令人目眩。 “阿沁,這是……”
孫沁的臉微微一紅,也不看他,對侍女們道:“你們帶姑爺更衣去。”劉備驀然會意,眉開眼笑地跟著侍女們去熏香沐浴。燭光中,孫沁熱淚盈眶,她用金簪子把燭火剔了又剔。今夜她就要把保留了這麽多年的純潔的身體交給一個她曾最鄙視的人,她要記住這個過程的每一個細節。
孫沁解開衣衫,露出健碩驕人的肉體。她那張倔強的臉在燭光下顯得異常明豔動人。劉備從未見過像孫沁這樣豐腴剛健的女子,她美得咄咄逼人,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見他呆呆地盯著她的身體,孫沁臉上掠過一個嘲諷的笑,她抓住了劉備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後合上了眼睛。
也許是等待一個男人的愛撫太久了,孫沁明知道那不是燕翔的手,她還是忍不住激動得滿麵緋紅,任何輕微的觸摸都令她顫抖以至尖叫不已。劉備從來沒有見過女人對他有如此熱烈的回應,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驕傲和自信,他覺得自己坎坷顛簸的一生從未如今夜般輝煌。
迎親路上所有的內疚和恐懼已經煙消雲散,劉備看看懷裏的孫沁,覺得她美麗的麵孔在睡夢中依稀還有幾分稚氣,讓他倍感憐惜。“你帶我走!你帶我走!”孫沁在夢裏焦灼地求肯著,劉備摟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輕答應:“好,我帶你走!”
轉眼到了新年,周瑜來京口拜節,向孫權建議盡快吞並巴蜀。劉備心想巴蜀這塊肥肉一旦到了周瑜嘴裏,恐怕就吐不出來了。他故意裝得心不在焉,還主動要求給關羽、張飛、諸葛亮等人寫信,要他們一路放行,並提供糧草補給。周瑜拿了劉備的信件,立刻起身回江陵。
孫權覺得劉備配合,小妹居功甚偉,特意安排在城外圍獵答謝。孫沁本就喜歡打獵,忍不住要在夫婿麵前賣弄本事,連射帶砍,所獲甚豐。劉備鞍前馬後地照料服侍愛妻。孫沁顯然很享受夫君的體貼,滿臉都是新婚燕爾的歡悅。看著劉備支棱著兩隻大耳朵和孫沁打情罵俏,孫權心裏很不是滋味,覺得對不起過世的爹娘兄弟,於是勒馬走了另一條岔路。
小校們趕出了幾隻獐子和糜鹿,孫權看不上這樣的小獵物,隻管向林子深處走去。不遠處傳來一聲吼叫,頭頂的樹葉開始顫動。孫權立刻興奮起來,他喜歡和猛獸徒手搏鬥,那種挑戰死亡的感覺比什麽都刺激。他豎起耳朵,握緊長劍,仔細辨認著林中的聲響。一隻花豹被人群和獵狗趕了出來,孫權讓侍從們噤聲,然後突然從藏身處跳起直撲那隻豹子,抓住它的後頸,拳頭雨點似的朝豹子頭上打去。不一會兒,豹子的口眼都滲出血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孫權坐在它身上,心想這個戰利品可要在劉備麵前好好炫耀一番。
忽聽頭頂上樹葉簌簌作響,抬頭一看,樹上竟然還有另一隻花豹,正向他衝來。孫權趕緊跑開,那豹子大吼一聲已朝他後頸咬去,侍從們急忙彎弓搭箭,可是豹子前爪已經搭到他的肩上,聞得到豹子腥臭的鼻息,孫權心中大駭,腳下一絆,摔倒在地,暈眩不已。侍從們扶他起來,都說剛才看到白光一閃,豹子頭就掉了下來,難道今天遇到了劍仙不成?孫權不信怪力亂神的鬼話,四處亂看,忽見林木深處有個高大的身影,大聲喊道:“你給我回來!” 那人正是趙雲,他走到孫權身邊見禮。
“你為什麽要飛劍救我?”孫權見他劍上的鮮血還沒有擦拭幹淨,一臉怒氣地問道。
“我的理由和孫車騎不肯傷害我家主公是一樣的。”趙雲笑答。
晚間孫權設宴,說起白天打獵遇險的事兒,向劉備謝過趙雲的救命之恩。劉備讓趙雲入席,孫權親自給他斟了一杯酒。酒至半酣,劉備讓孫權屏開左右:“昨天我接到諸葛孔明的密信,說曹操在譙縣訓練水軍,聽說開春就要南下廣陵。”
“這都是舊聞了。我的探子說曹操已經回鄴城了。”
“但是他留下了張遼、樂進、李典等名將在合肥駐守。除了曹仁守襄陽外,曹氏和夏侯氏的宗族子弟全部駐紮在中原腹地,隨時可以向四方出征。曹軍騎兵名滿天下,行動迅速,據說能達到‘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如果曹孟德出奇不意從合肥南下,請問阿兄幾天才能調集起軍隊來抵擋他?”劉備問得意味深長,孫權頭上開始冒汗。
“西川為群山環繞,易守難攻,劉璋縱然暗弱,並無失德之事,他們父子在西川經營了二十多年,刀兵不興,百姓安居,不可能一戰而定。聽說阿兄這次讓周瑜征蜀,他把甘寧、呂蒙、淩統這些悍將都帶走了是嗎?”孫權突然明白了劉備的意思。如果東吳的精兵強將都被周瑜帶去攻打西川的話,那麽一旦曹操來攻打東吳,他們未必能有時間回兵救援。
“如果公瑾能一戰平蜀,他誌向遠大,肯定要北征張魯,然後效法高祖陛下,出兵關中,逐鹿中原。公瑾素得人心,一入巴蜀,定會震蕩天下,以他的文韜武略,隻怕有人會攛掇他做不臣之事,那時阿兄可就鞭長莫及了。”劉備算準了孫權對周瑜的才華有所忌憚,不遺餘力要離間他們。
孫權聽得出他的挑撥之意,可身為人主,牽扯到權力的時候是連兒子都不能信任的,何況一個臣下。“你說我該怎麽辦?”
“以周瑜之智,不可能不知道此時冒險進襲西川的害處。他揮軍西去,實際上采用假途滅虢之計,明為攻打西川,實則要偷襲荊州。阿兄,東吳地廣人稀,荊州士民流離,我們就是同心協力,也未必能抵擋得了曹操的進攻。你我唇亡相依,在除掉曹操以前,決不能自相殘殺。”
“我這就連夜派人去把公瑾追回來。”
接到孫權退兵的手書後,周瑜氣得七竅生煙,立刻寫信給孫權,提醒他不要上了劉備的當。但是孫權心意已定,派魯肅親自去請他回來。劉備暗想,要是周瑜發現他在背後挑撥離間,隻怕死無葬身之地。他決定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