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國女兒

一個美國人的中國情懷,一個現代人的古典情思,一個女人探索宇宙人生的心路曆程
個人資料
正文

荷影劍魂(5):他鄉故知(下)

(2010-04-06 17:00:22) 下一個

山路兩旁高高下下全是野杏樹,夕陽的餘暉中,繁花如錦,美不勝收。然而趙雲沒有心情欣賞眼前的美景,他隻想早點兒找到表弟燕翔。那天晚上,他們一直談到深夜才回到趙雲在城外的住處洗漱休息。清晨醒來,燕翔已經走了,留了張地圖讓他三天以後到離新野西南一百二十裏的赤烏山莊見麵。

魏延把他們表兄弟比劍的事兒告訴了劉備。東漢末年,胡人被漢人視作禽獸夷狄,頗受歧視,因此趙雲對表弟的身世向來諱莫如深。卻不想劉備毫無成見,反而千叮萬囑一定要把燕翔請來相見。趙雲當然願意和表弟一起效力於劉備麾下,所以一口答應下來。

那晚飲酒時趙雲曾問過燕翔這些年的經曆。原來燕浩死後,為了躲避匈奴人的追殺,燕翔隻得入關避禍。他怕連累親人,不敢回趙家堡,一路南逃,最後流落江東。他肩上中了匈奴人的毒箭,不久潰爛成了毒瘡,不時發作。等到了吳郡時,已經身無分文,傷勢纏綿,幸虧為人所救。燕翔傷愈之後就做了此人的武師,如今跟隨主人來荊州小住,無意中獲知了趙雲的下落,所以趕來相見。

趙雲和燕翔骨肉情深,對表弟的救命恩人自是感激莫名,頗想見識一下這位別具慧眼的江東人物。他正在山路上彷徨,忽聽山崖那邊傳來一陣淒厲的樂聲,悲愴嘹亮,立刻認出那是胡笳的聲響,他自幼聽姑父燕浩吹慣的。“燕翔,你在哪兒?”他的聲音在山穀中回響不已。靜了片刻,胡笳聲又起,趙雲索性跟著樂聲走,一路漸行漸高,很快到了山頂。卻見對麵又是一座山峰,雖不甚高,但秀挺峻立,頗有氣勢。兩山之間,有一架吊橋相連。橋下白霧蒸騰,深不可測。橋那邊盡頭站著一人,長身玉立,雄姿英發,正是燕翔。

 “於飛,你讓我好找。” 趙雲歡喜叫道。燕翔一笑,兀自不動。等到趙雲近前,突然伸手到身後,抽出一把長劍,迅即向趙雲刺去。趙雲急忙側身躲過劍鋒,拔劍護住麵門叫道:“你瘋了?!”

燕翔不答,出劍愈快,招招直逼趙雲的要害。趙雲隻得使出看家本領,奮力抵擋表弟的進攻。兩人在橋上纏鬥多時,趙雲見吊橋又窄又滑,晃動不止,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山穀,他不願意再和燕翔糾纏,於是風馳電掣般連刺三劍,迫使他回劍護身,隨後又刺向他的小腹,燕翔隻得橫劍抵擋,卻不想趙雲的劍鋒向上一挑,已抵住他的咽喉。

 “雲表哥,那晚你果真是讓著我的,你的劍法還是比我好。” 燕翔沮喪地說。

 “好了,你離開中原的時候,還沒把師傅的劍法學全,能到這個地步,也不錯了。況且,你的箭術遠比我好,我正要向你討教一番呢。”燕翔本是爽直之人,聽表兄如此說,即刻釋然。趙雲又問:“架打完了,我可不可以過橋?” 燕翔大笑,攜起表兄的手,兩人並肩步下了吊橋。

         

趙雲以為燕翔身為私人武師,居所一定很簡樸,卻不想觸目所及,陳設精美,華麗如閨閣一般。堂上燈火通明,酒菜已經準備好了,四五個年輕貌美的侍女輪流給他們表兄弟斟酒上菜,招呼得極為周到。飯後燈下閑談,趙雲剛想提劉備所托之事,燕翔突然問:“雲表哥,你洗過溫泉浴沒有?”趙雲微笑搖頭。 “我帶你享用一下這裏的溫泉。”

不等趙雲說什麽,燕翔硬拉著他起身,出了廳堂,轉入後廊,走了不多幾步,就看到一間小巧的亭子。亭內燭火熒熒,燦若列星,早有侍女手捧巾帕香膏等物恭立在亭側。亭子中間有兩座白石砌成的浴池,水霧蒸騰,暖香撲麵。池水溫暖而芬芳,身子剛入水,就覺得四體舒泰,百骸俱適,舒服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趙雲把頭靠在池沿上,合上了眼睛。燕翔進了另一座浴池,立刻有侍女捧著酒壺、酒樽走進亭內,在池畔跪下,恭請他們兄弟飲用。趙雲睜開眼睛,隻見池沿上擺著一杯葡萄美酒,胭脂一般,襯著水晶杯子,鮮豔無比。自天下大亂以來,西域商隊已將近二十年不入玉門關,葡萄酒早就從漢家的宴席上絕跡,趙雲很驚訝這個山莊竟然還有這樣的美酒。“這是哪兒來的?”

 “家主人去年底搬到這座山莊,在地窖裏發現了幾壇葡萄酒,都送給了我。這是最後一壇,我們今夜把它喝完。”燕翔自幼狂放,從不掩飾對美女和美酒的喜愛。燕翔的主人顯然在投其所好,刻意籠絡,趙雲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勸他拋棄此人而投奔劉備,正沉吟著,隻聽燕翔說道:“碧如,你去替我表兄沐頭。”一個秀麗的女郎答應了一聲,款款跪了下來。見她的服飾打扮,趙雲心知她是燕翔的侍姬,一時紅了臉。見表兄尷尬,燕翔笑道:“雲表哥,我反正是夷狄,你不用和我講究什麽漢家禮節。”聽他如此說,趙雲索性閉了眼睛,由碧如為他沐頭。

碧如輕輕地將他頭發解開,仔細地洗過。又蘸了佩蘭香膏,溫柔地按摩著他的頭皮,然後一寸一寸沿著他的後頸向下撫去。多年的征戰令趙雲對保護自己的頸部敏感異常,碧如的手令他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將身子驀地一沉,躲過了她的觸摸。他避得太快,帶起的水花一下子把碧如的衣袖都濺濕了。燕翔等人都笑了起來。趙雲也不由地笑了,這才放鬆下來,任由碧如服侍。

從前在趙家堡的時候,他也是錦衣玉食的富家兒郎,可是趙家立家謹嚴慎重,並沒有沾染桓靈時代放浪形骸的風氣。等他征戰中原,已經是天下殘破的亂世。桓靈兩朝的繁華和淫逸,早就蕩然無存,成了讓人悵惘歎息的前朝傳說。趙雲想不到如今亂世中還有人能保持桓靈時代的綺糜風流,因此他對燕翔主人的身份越發好奇,對這座神秘的莊園更是疑問重重。

“你的主人究竟是什麽人?”趙雲忍不住逼問燕翔。

“當然是天下第一好人了。”燕翔笑道,“我當初身受重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骨瘦如柴,在吳郡的鬧市上乞食。別人看我膿血淋漓的樣子,躲還來不及,可是我的主人沒有嫌我醃臢,收留了我,又給我治傷,救了我的性命。而且鮮衣怒馬,美酒佳人,任我挑揀。”燕翔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

“聽你這麽說,你的主人是一位巨眼豪傑了。”趙雲心中一動,嘴上敷衍道。

“豪傑?”燕翔若有所思地微笑,“你明天就能見到我的主人。我敢跟你打賭你從沒見過我主人這樣的豪傑。”

自古以來肯如此接納人才的,隻有像闔閭、太子丹那樣在尋找刺客和死士的人,燕翔的主人顯然不把他當作普通的武師來對待,居心何在,大可玩味。想到此處,趙雲覺得有必要提醒表弟不要為了一時醇酒婦人的誘惑,而做出不愛其軀的遊俠行徑。“你以後打算怎麽辦?”趙雲想迂回相勸。

“我隻有現在的打算,沒有以後的安排。”燕翔半合著眼睛,就著侍姬的手喝了一口酒,懶洋洋地說。

這些侍姬多半是他的主人送的,燕翔可能不願在她們麵前談論男人間的大事,趙雲不再追問。見他不說話,燕翔反而問道:“雲表哥,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麽事?” 趙雲笑而不答,示意燕翔他已浴畢。

          

燕翔和趙雲躺在矮榻上,披著頭發,任由榻前跪著的女奴梳理。燭光中,燕翔有些感慨地說道:“小時候我總偷你的衣服穿,恨不得趕快和你長得一樣高,今天總算輪到你能穿我的衣服了。”

趙雲低頭看看身上衣服,也笑了。洗澡的時候,已經有侍女把他脫下的衣服拿走漿洗去了。碧如把燕翔的衣物給他拿來替換,長短大小居然都合適。新浴後肌膚敏感,穿著燕翔的衣服令趙雲和他別有一種狎昵的親近感。童稚之交本就不同,何況他們是骨肉血親,離亂之後能和表弟重逢令趙雲格外感慨,越發覺得有必要勸說他跟從劉備,共創大業。

 “於飛,你年將而立,以你的武功身手,不致淪落江湖,做個武師保鏢終此一生,該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才對。你今後可有什麽打算?”梳頭的女奴一離開,趙雲就單刀直入地問道。

燕翔收起了在侍姬麵前的憊懶相,神情凝重地說道:“我不能幫父親複國興邦,反而害死了他。身為人子,此仇不報,何以心安?”

 “報父仇,複舊邦,這是男子漢大丈夫該做的事。可是你無兵無將,單靠自己,怎麽才能滅掉匈奴呢?”

燕翔的眼光黯淡下來,他反複思量過這個難題。他的族人和舊部全在匈奴的控製下,單靠一己武功,不可能完成複仇興國的大願。見燕翔默然,趙雲接著說道:“你想必聽說過劉豫州的大名。他聰明仁惠,敬賢禮士,以複興漢室、拯民於水火為己任,雖然曆經挫折,卻能不屈不撓,將來必能成就大業。”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你何不跟我一起追隨劉豫州?等他平定了天下,我們求他發一支兵馬,我和你一起去塞外攻滅匈奴。有大漢天朝為後盾,你還怕報不了家仇嗎?”燕翔聽了一笑,不置可否。趙雲又說:“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們若能共事一主,彼此也多個照應。”這句話說得燕翔有些動容,但他還是沉吟不語。“劉豫州一聽說你我比劍的事後,就要我一定帶你去新野見麵。於飛,你隻要到了豫州麾下,他必會解衣推食,待你以上賓之禮。” 趙雲滿懷期待地看著表弟。

燕翔看了趙雲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跟從他將近十年,他近日才知道你有我這個表弟,可見你以我是胡人為恥,平常提都不願意提。”燕翔語氣苦澀,趙雲心裏一緊,他早知道表弟自幼為胡人的身份耿耿於懷,所以故意行為頑劣,卻不想他成人後,還是這般敏感。

“我們從小一起讀書習武,我從來視你為手足,怎麽會以你為恥?”

“你如果不以我是胡人為恥,我是你唯一的姑表兄弟,怎麽會這些年來從來沒向劉豫州提過我?” 趙雲不由地低下了頭,回避他的眼光。他雖然關懷親近表弟,可是深知胡漢隔閡,並不想宣揚姑母嫁給一個胡人這件事。“雲表哥,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趙雲一怔,以為表弟在開玩笑。“我怎麽不知道?你叫燕翔,表字於飛。”

“那是我的漢人名字。我是鮮卑人,你可曾問過我的鮮卑名字?” 趙雲語塞。是的,他自幼非常喜愛和親近這個表弟,也許他愛的隻是表弟漢人的那一部分。其實從很小開始,他就有意識地回避表弟有胡人血統的事實,難怪他至今連表弟的鮮卑名字都不知道。

他沉默半晌,終於說道:“異族的血統不重要,關鍵要看你如何為人行事。於飛,你生於漢地,穿漢家衣、吃漢家飯長大,說漢語,行漢禮,隻要你不再想著複國塞外,願意戮力漢室,誰又敢不拿你當漢家兒郎呢?劉豫州弘毅寬厚,有高祖禮賢下士之風,將來必能成就複興漢室的大業。當年馬援說過亂世之中,君能擇臣,臣亦能擇君,如今天下洶洶,未知孰是,有解民倒懸之心的,唯有劉豫州而已。你若能適時擇主,何患……”沒等他說完,燕翔打了個嗬欠,趙雲一下子麵紅過耳。

“雲表哥,我是個粗人,沒有你存亡死生,拯民於水火的俠義心腸,隻想縱橫塞外,複國報仇,然後醇酒婦人,逍遙一世。”不等趙雲再說什麽,燕翔一拍手,吩咐道:“來人呀,換大杯!”幾個女奴嫋嫋婷婷地走上來,燕翔令一個穿粉紅衫子的侍姬取過一麵琵琶,輕攏慢撚地彈了起來。

趙雲知道難以說服燕翔投奔劉備,心中頗感失望。正想著回去該如何向劉備解釋,卻聽燕翔問道:“雲表哥,你還記得珠兒嗎?”

 “誰是珠兒?” 趙雲一怔。

      “珠兒就是彈琵琶的那個。”燕翔說,他的聲音變得低低的,戀戀的,仿佛是在夢囈。趙雲這才想起來,所謂珠兒是從前趙家堡裏一個樂伎,擅彈琵琶,家宴上,經常聽她彈奏。“你還記得檀兒、妍兒、玉兒、紋兒這些人嗎?”燕翔又問。

“當然記得。”趙雲答道,他的聲音也帶了幾許夢囈似的纏綿。這些名字喚起了他埋藏多年的記憶。當年趙家殷富,子弟成人後多選秀美的少女為役使,趙雲、燕翔那時雖然尚未成人,可是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紀,對家中出色的女奴頗為注目。想起了那些青澀的少年往事,兩人對視一笑。戰亂頻仍,當年服侍他們的如花少女們,早已不知流落何處。回想少年裘馬的無憂歲月,不覺悲從中來。

“雲表哥,我其實很想趙家堡。從前父母長親都在,我們隻管讀書習武,那種平安的日子,再過一天,死都無憾。”

趙雲慘然變色道:“趙家堡已經被毀了,我們誰都回不去了。”他突然舉起酒樽,一飲而盡,嘴唇變得又青又白。

燕翔滿懷同情地看著他道:“我也知道回不去了。這裏有時讓我想起趙家堡,雲表哥,我還不想離開。”          

這些年來,趙雲努力壓抑自己不去追憶趙家堡的一切,他擔心懷舊隻會讓他倍感無奈傷懷。可是今夜和表弟秉燭談心,往事像潮水一樣在腦海中洶湧而至,令他難以逃避。他隻得頻頻舉杯,想忘憂於酒國。見趙雲頹然欲醉,燕翔命侍女們送他去客舍就寢。

          

一進寢室,趙雲隻覺溫香拂麵。矮榻上深紅色的蜀錦被褥隱隱起著金翠相間的花紋,在燭光下發出絲綢特有的柔光。小幾上擺著三層的鎦金博山爐,幾絲香煙嫋嫋而上。碧如已經把被褥鋪好,請趙雲就寢。薄醉之下,趙雲看出這間臥室裏被褥之華麗,枕席之精美,絕非尋常人家之物,不由對燕翔主人的身份更好奇了,心想此人必是貴胄世宦,說不定聽說過劉備的大名,也許會幫助說服燕翔加入到劉備麾下。

碧如幫趙雲把長袍解開,他從小被丫鬟們侍候慣了,伸開手臂任她服侍。迷離間,他能隱隱感受到碧如的體溫和身上淡淡的香味。突然意識她是表弟的侍姬,他一下子麵紅過耳,用袍袖裹緊身體,示意她退出寢室。碧如一怔,臉上隨即恢複了溫婉的笑容,向他施了個禮,把博山爐的香灰撥了撥,從懷裏取出一小塊安息香埋好,然後躬身退了出去。       

第二天趙雲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晨光透過糊了碧紗的窗戶照入屋內,滿室皆綠,仿佛置身於湖水之中。可能是殘醉未消,他有些暈船的感覺。室內暗香浮動,每一寸肌膚都為柔滑的絲被所慰籍,舒適慵懶地讓人又想昏昏睡去。

這些年的戎馬生涯,趙雲早已習慣了軍營中粗糙的氈墊,天不亮就起床,帶領兵士操練。清晨對他意味著校場上的土腥氣,士兵們身上的汗臊味兒,馬匹咀嚼幹草時鼻孔冒出的熱氣。而今置身於溫軟的錦繡叢中,趙雲以為又回到了少年時的家園,這令他惆悵不已,好半天才明白身在何處。

昨夜在燈下他沒注意,晨光中舉目四望,房中擺設的花瓶、博山爐、矮幾、短榻全是幾十年前的式樣,床帳帷幔為厚重的絲絨所製,精美異常,隻是顏色稍褪,晨光中看起來格外典雅,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蒼頹淒涼。隻有臥具是嶄新的,在古舊的房間裏,顯得鮮豔突兀。昨夜換下來的衣服已經洗好,熨得平平整整的放在枕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青木香味。另有一套嶄新的蜀錦褲袍,軟滑厚重,顯然是備他換用的。趙雲穿上自己的衣物,側耳傾聽,還是沒有任何聲響。

趙雲突然想起少年時在邊塞聽過的鬼故事:一個人夜晚在荒郊投宿,突然遇到了久違的親人,在華美的庭院歡愉一夜後,清晨卻發現朱樓繡戶原是亂墳荒塚,至親骨肉不過是孤魂野鬼。亂世之中,生死無常,活人和死人的界限早已模糊。連年的瘟疫、饑荒和戰爭的摧殘下,人世猶如鬼蜮,而黃泉之下寂然的死人生活竟成了活人的向往,所以越是亂世,這樣的鬼故事越流行。

寂靜中,趙雲忽然後怕,和燕翔昨夜的歡宴難道是一場幻影?表弟爽朗的笑聲,澄澈見地的溫泉,似血的葡萄美酒,侍女們如花的麵頰,昨夜的一切像湍流漩渦一般在他頭腦中飛旋不停。

 “於飛!於飛!”他忍不住叫起了表弟的名字,可是到處靜悄悄的,隻聽得窗外晨風吹過花木竹叢的聲響。此刻,英武如他,也有些不安。趙雲隻得走出臥房,外麵是一個小小的庭園,花木扶疏,翠竹搖曳,修剪打掃得極其整齊幹淨。趙雲長舒了一口氣,此處還是人寰,昨夜也不是一場春夢。可到底人都到了哪兒去了?

花園地上有白色石子砌的小徑,通向一個角門,柴扉半掩。他走了過去,思索片刻,終於推門而入。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