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朱樓夢（二十二）： 王夫人的恨事

寶玉的生日是四月二十六，黛玉比他小一歲，生於第二年的二月十二。書中人物裏，感覺探春和寶玉、黛玉年齡最接近，書中到了七十七回已經有官媒來求說她了，可見也到了及笄之年，姑且可以判斷她和黛玉同年。她的生日在三月初二，所以一直叫黛玉“林姐姐”。

把探春的生日搞清楚後，王夫人的恨事就水落石出了。想當年王夫人產下老兒子寶玉，中年產育的人，身體本來就受影響，加上孩子立刻就被婆婆賈母抱走了，心情不會很好，有可能得產後憂鬱。坐月子休養期間，賈政和一個姓趙的“家生子兒”搞到了一起。很快就生了個“玫瑰花似的”女兒，當上了半個主子。後來還又生了一個兒子，居然有了蠢蠢欲動的奪嫡之心。

作為“金陵王”家的大小姐，王夫人自然不會承認丈夫會為了一個下賤的女奴移情別戀，她隻能一廂情願地認為他是無辜的，隻是受了那隻“狐狸精”的“勾引”。所以金釧兒和寶玉才調了幾句情，王夫人起身就給了她一巴掌，罵她是“下作小娼婦！好好爺們，都叫你們教壞了。” 發火的瞬間，王夫人不是一個氣勢淩人的貴婦在指責她的女奴，而是一個韶華已逝的老女人驚慌失措地嘶喊：她已經失去丈夫了，絕不能讓那些女人把她的兒子也搶走。

於是她旗幟鮮明地討厭“妖妖調調”（現代語言叫性感）的“輕狂”丫頭，以至“素日晴雯不敢出頭”，一直到王善保家的進了讒言，才知道這個俏丫鬟是誰。她的擔心一如既往，“好好的寶玉，倘或叫這蹄子勾引壞了，那還了得。”於是趕走了晴雯，四兒，芳官和所有她認為“妖妖調調”的女奴。

《傾城之戀》裏白流蘇閑閑地把蚊香踢到桌子底下時，並不知道為了成全她的婚姻，一個城市都毀滅了；《紅樓夢》裏趙姨娘領著丫頭們上窗子時，她也不知道她的成功令吃齋念佛的王夫人對所有美麗性感的女奴們都有了切齒的仇恨，以至斷送了好幾條性命。

俗世中因果的關聯就是這樣迂回曲折、晦澀難懂，甚至令人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