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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愛情(中)

(2005-06-09 10:19:39) 下一個

大二一開學,吳畏寫信來大罵袖袖和坦哥重色輕友、言而無信,計劃好的西安聚會被你們兩個給攪黃了。袖袖特別委屈,心想你閑人一個,哪裏知道我們的難處。那時袖袖剛剛和一段食而無味棄之可惜的初戀說再見,整個暑假躲在家裏舔拭傷口。還以為他就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白瑞得,鬧了半天不過是個憤世疾俗的小於連。坦哥剛好相反,剛剛開始一段新的戀愛,西安自然是以後兩人之行的目標。

 

吳畏在信中埋怨,袖袖和坦哥的缺席動搖了其他人西北行的信念,最後成行的隻餘小寶一人。然後語氣一轉,開始在信中不惜筆墨地和袖袖描述他和小寶是如何地遊遍西安的每個角落:始皇陵、兵馬俑、大雁塔,還有袖袖聽都沒聽說過的薄太後陵、白鹿塬、狄寨等等。還說小寶人看著不起眼,還真是挺能吃,涼皮他一個人能吃三大碗,外帶兩個肉夾饃,抹抹嘴還問晚上可吃點啥!酒足飯飽,吳畏和小寶抵足而眠,把高中那些陳芝麻爛穀子都翻騰出來,兩人還約好畢業了都爭取分到北京,到時候叫上大家,繼續到北京街頭撒野去。

 

似乎大學是從天真到成熟的一個過度,從那以後,袖袖再也沒像那個寒假那樣瘋玩過。偶爾回家,不是坦哥跟他女朋友回家見未來的嶽父母,就是吳畏有任務回不來,見過幾次小寶,他卻越來越憂鬱。吳畏寫給袖袖的最後一封信,袖袖依然記得,他說小寶畢業分到了北京,讓袖袖有空去找他玩,自己也在爭取去北京,但是部隊的分配自主權不大。長大了,袖袖才明白,其實朋友也是分階段的,過了這個階段,他們就像從未出現一樣消失了,徹徹底底,無影無蹤。

 

袖袖大學畢業,陰差陽錯,完全偏離了大學的專業,加入了本土第二代公關人的行列。第一代所謂的策劃、公關,是以電視連續劇《公關小姐》為代表的一代。電視劇這種公共媒體的影響力之深遠,十年前更比現在為甚,很長一段時間裏,每當袖袖自我介紹是做公關時,總會收到曖昧的笑臉。第二代公關則是在國外係統的PRPublic Relations)理念上建立起來的。袖袖憑借著當年高考莊元的學習能力,像海綿一樣吸收著新的知識,像拚命三郎一般往返於公司和客戶之間,很快從新人中脫穎而出。那時候袖袖過得真是一種暗無天日的生活,一邊自己學習,一邊培訓新人,一邊還要領導各個項目從報價談判,到策劃執行,到匯報催款。連晚上睡覺做夢都是某個項目的關鍵環節出了漏洞,驚醒後在腦子裏把那個項目從頭過一遍,以確認自己是杞人憂天。

 

袖袖的朋友全都換了,不是刻意如此,隻是和舊時的朋友越來越少話題。新的朋友絕大多數都和工作有關,不是記者,客戶,就是公關同行。陷在這個圈子裏三年多,袖袖卻覺得越來越窒息,生活得越來越虛假。看了《Matrix》袖袖恍然大悟,對,一直以來就是這種感覺,一種被生活欺騙的感覺。那個每天在電腦前謀殺腦細胞的所謂白領,不是袖袖;那個在眾多媒體麵前,侃侃而談,指揮若定的人,也不是袖袖。袖袖是誰?沒人能告訴自己,自己要去把她找回來。

 

拿到美國簽證的那天,朋友約袖袖去三裏屯喝告別酒。來到鄉謠,袖袖驚訝地發現,酒吧裏幽暗的燈光中赫然坐著多年未見的吳畏!兩人不約而同地大喊:“你怎麽在這兒?”

 

彼此交換經曆,原來吳畏早已不當兵了,在戰友的介紹下進了北京的一家公司;坦哥跟著媳婦,去了深圳;小寶在北京工作了一段時間,也出國留學去了。吳畏知道袖袖很快要出國,分外熱情起來,問起來,居然離著小寶在美國的學校隻有幾個小時的距離。那晚酒吧燭光裏,吳畏的眼睛越來越亮,袖袖覺得自己又變回當年跟著師哥們滿街瘋跑的小袖袖啦!

 

臨行的日子過得分外舒暢,袖袖婉言謝絕了老板的誠懇挽留,坦然地拿了一個大紅包跟同事們告了別。北京本來就不是家,也沒有什麽行李可收拾的,除了金銀細軟,一概送人。最主要的任務是跟狐朋狗友們告別。吳畏自從在人海中忽然出現以後,居然就變成了袖袖的貼身保鏢。當年許下的諾言終於實現了,開著戰友的吉普滿北京跟著袖袖,陪接陪送陪吃陪玩陪聊,袖袖戲稱他比三陪還敬業。偶爾好奇,袖袖問他,難道你不用上班嗎?他一臉坦然,“我跟老板說跑大客戶呢!再說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讓袖袖最後感受一下祖國的溫暖,省得你到了資本主義的地盤再忘了本!”

 

如果不是馬上要走了,袖袖真的想和吳畏發展一份新的感情,袖袖想不出有哪個男友能比吳畏做得更好更多:晴天隨身帶著防曬霜,雨天也不用擔心沒雨傘;今天買點這個,明天帶來點那個,都說是美國買不到的。趴在天橋上,看熙熙攘攘的車流和人群,袖袖感到一絲淡淡的離愁,也問自己,有身邊這個人陪著走遍天涯,生活會不會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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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honghonghong 回複 悄悄話 nice!
海姑娘 回複 悄悄話 嗬嗬, 真好
老梅子 回複 悄悄話 等著看你的下篇,真命天子就要出來了吧~~

袖袖啊,真高興,這麽快我就找到親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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