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弄堂裏的小人物 – 我的同窗線粉 (1) | 2009-07-31 13:59: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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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粉是我的同窗(不能稱同學,因為他幾乎不學),格個綽號的由來是因為小辰光兩條鼻涕一直塌了嗨。格兩隻袖子管在太陽下像有千百條鹽油路爬過,閃閃發光。線粉比我大四歲,伊從小學一年級到三年級的基礎交關牢,每一級全部讀兩遍。從三年級的第二遍起,與我同桌一直到中學畢業。並不是因為我帶動了他,主要是後來文革開始,沒有留級了。
看看現在格批小朋友,憑良心講,也蠻罪過。有啥童年可談?刮片,彈子,橄欖核,香煙殼子,電影票,阿裏一樣白相過?線粉的眼火鼎特勒,再冷的西北風,隻聽伊還是了後弄堂裏叫,兩吊作一吊,來乏?意思是儂打中一記彈子就算贏,線粉要中兩記。弄堂裏隨便出點啥事體,線粉終歸有份。伊隻嘴巴老秋,最門拿人家惹毛,討生活吃。
線粉養的蟬節,跟伊也一似一忒,隻隻是儀先生。用草一打,張牙舞爪,叫得來刮拉鬆脆,腔勢老濃。一照麵,馬上回頭無槍,爬盆,跳盆,隻隻靈光。線粉把所有的絕招用遍,譬如講,吃辣椒,摜三摜,萬金油,遊泳,等等,全部萵西空。
我對線粉拉爺一點印像都沒有,隻聽說原來是了裏弄食堂裏賣飯菜票的。食堂裏一幫老阿姨全部吃煞伊(上海話,伊=他。吃,有迷戀的意思。吃吃,則有欺負的意思)。人人講伊老實頭,有空就幫忙剝毛豆,改雞毛菜,踏黃魚車,樣樣上。後來了三年困難時期,貪汙了五十斤全國糧票,寄給鄉下老娘,被捉進去了。
知情人都曉得是壞了街道支部書記手裏。食堂裏做豆沙,支部書記舀了兩勺子赤豆湯,當然是連湯帶豆,大家都不當回事體。但是線粉娘了後弄堂裏拿伊傳出去了。支部書記心裏不適意,派人內查外調,查出來線粉拉爺隱瞞出身,是破落地主的小老婆養的(據說是喜兒的原型,小道而已)。格記徹底刮山。三年,差路,安徽白茅嶺農場。
沒想到,迪記倒成全了伊。因為專業對口,刑滿後留場當上了司務長。三日兩頭還跟教導員一道不是古井就是洋河扳扳,就此不回來了。線粉娘了弄堂裏幫三家人家買菜,包汰五家衣裳。每日早上天蒙蒙亮,線粉娘已經小菜買好回來了。隻看到伊兩隻臂膀上左右各吊一隻杭州籃,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小字。籃頭上各有兩隻黃籃頭的蓋頭。
對年輕的網友來講,大概啥個叫黃籃頭也不曉得啦。從前沒有塑料袋,買水果送人就是用黃籃頭裝的。黃籃頭有底筐,裝滿水果後,在麵上放一張紅紙,再蓋上黃籃頭蓋,用草繩紮起來一拎。線粉娘每夜了弄堂裏搖好鈴,火燭小心,門窗關緊,就到小菜場兜一圈。四隻黃籃頭蓋子分布在魚攤,肉攤,豆腐攤,蔬菜攤。每夜了勒格哎攤頭前,儂總歸可以看到,1/3 塊磚頭,縛大閘蟹挺下來的大半段爛草繩,等等,這些全部是野路子。正規軍就是黃籃頭蓋子。儂不要小看迪埃麽事,聶衛平的布局也沒有如此老謀深算。等到早上五點半開秤的紅燈一亮,每一樣老居山都是代表活生生的人。
儂想一想,同樣三角五一斤的帶魚,早買的就是新鮮的錚光亮的寬帶,要是上網的話,速度一定不輸給今朝的光纜。悃懶覺朋友買的帶魚,對不起,隻好爛肚皮茬茬伊了。頭刀的肋條肉,一隻豬身隻有左右各一刀,去得晚的隻能花同樣的鈔票吃奶坡肉了。叫我哪能不懷舊?那時真的實別實,姆沒開後門。豆製品,蔬菜也是一樣,考夫,油麵筋要早去才有,去得晚了隻有老豆腐。每年霜降後的本幫矮腳菜,吃口又糯又滑。等到八點左右再去小菜場,那麽隻有撿挺下來的太湖菜的黃葉阪。
在發明以物代人以前,都是要真身在菜場過夜的。線粉的沙鼻頭(一碰就出血)就是在那時落下的根。有一趟,線粉娘發高燒,叫線粉去排隊買老壯肉。叫做現在條件好了,一歇歇怕膽固醇高,一歇歇又怕血脂高,老早底豬油渣青菜餛飩要初一,十五再好開葷的啦。線粉吃好夜飯眯特一覺,頭兩點鍾被老娘叫起來,裹了一件老棉襖,拎了籃頭就到菜場去了,排了第二個。
等到四點半五點橫裏,人們陸續來了,等到五點半開秤前,排隊的人已經圍牢肉攤頭兜了三圈。線粉一看迪付吞頭勢,腳花開始軟了。隊排了伽長,肯定買勿到了,拎了空籃頭就回去了。一進門,老娘看見隻空籃頭,問伊哪能沒買老壯肉。格麽是老正常個嘮,聽人家講隊排了特長了,照排頭買勿到了。線粉解釋的蠻有思路。格麽儂排了第幾個?迪格搭啥價,勿搭價的嘛,我排了第二。線粉後勢頸還硬橋橋。儂迪隻小浮屍,還得我嘴巴強,線粉娘隔手撂起一記大頭耳光,線粉從此得了沙鼻頭。
線粉留級到阿拉班上,老師讓伊跟我坐。線粉娘逢人就講,阿拉線粉燒高香了,現在軋好道了。比老早懂事體了。開頭辰光,我看到線粉非常惹氣,從來沒碰到伽笨的,8+3就拎不清了。我5歲就可以從2+2一直到1024,還可以再加,就是氣接不上了,因為我是一口氣唱出來的。於是我就一直浪裏浪聲啄線粉,我發覺伊全部當補藥吃進。不管夏至冬至,一律進補。後來我發覺線粉開始眼睛煞發煞發,有辰光還會來一句,老南瓜,儂又了白相我了是乏。因為我小辰光長得凹麵衝額閣,老南瓜一名由此而來。
沒多久,文革開始了。線粉長得來長一碼大一碼,老師看到伊徹底買賬。被線粉轟走的老師不計其數。班上除了我,線粉一律不買賬。線粉聲明,我迪輩子就得老南瓜坐定了,那勿要動其他腦筋,老師樂得順水推舟。從表麵上看,我是了幫線粉,實際上壞點子大部分是我出的。不過我有辰光也會出麵冒一個泡(趕一下時髦)。譬如,在打鈴後老師還沒進教室之前,我會立了講台旁做一個列寧在十月的拋司,憑我迪隻凹麵衝額閣的番司,全班同學都會用雙腳蹬地板,齊聲高呼,烏拉!
線粉最歡喜聽我講故事,因為我看的書要比同齡的多得多。在那動亂的年代,我除了那熊文四卷紅寶書以外,還讀遍了所有魯迅的單行本。這些都是我自衛的武器。而我真正歡喜看的書,新華書店裏是絕對不賣的。古典的有三國,隋唐,水滸,近代的有禁世通言,醒世恒言,孽海花,啼笑姻緣,秋海棠,等等。國外的小說家有屠格涅夫,普希金,托爾斯泰,高爾基,大仲馬,小仲馬,莫帕桑,馬克土溫,傑克倫敦,等等。
傅雷翻譯的每一本巴爾紮克的小說,我都喜歡。格朗台老頭種葡萄和做木桶的兩手,絕對經典。我直到現在還跟孩子們這樣說,要是你們誰長大想開牙醫診所,一定把隔壁的店麵盤下來開糖果店,保持你的病客人常來;要是開醫院,那要買一塊大地,醫院隔壁開養老院,醫院後門是殯儀館,連著墓地。這就是湯水不漏。萬一有一樣服務不夠,下一道手續一定加倍補償。
線粉最歡喜聽的是基度山恩仇記。當伊聽到那長老的地道挖錯方向時,一聲歎息,蠻好叫儂去算一算。我那時是數學課代表,逢到考試結束,我的幾何卷子一般是貼在走廊裏作為三個班級的老先生的。不少人都講,老南瓜迪根輔助線是添了奧門裏的,絕透了。我當時可謂橫眉冷對千夫指,左顧右盼我最牛。
最令我討厭的是政治課,老師了上麵講形勢大好,連續多少年的大豐收,我用角尺捅一記線粉,吃頭,吃頭。線粉馬上接令旨。手一舉,不管老師有否看到就大聲道,我有一個問題,昨日車泔腳的阿鄉問我買糧票,聽儂講大豐收,我徹底糊塗了。嘩,哄堂大笑。再看看線粉迪付得意的腔調,言下之意那不要看我門門勿及格,我提的問題還觸了那腰眼裏乏。久而久之,線粉除了數理化,樣樣都花。因為伊體會到了裝戇的妙處,就是跟儂鞋裏纏了襪裏。迪種悟性,聰明人更難得到。雖然我在讀書上幫不了線粉忙,但是從一個戇徒變成冷麵滑稽,我想線粉完全受益於我倆那同窗七年。
中學畢業後,我因為學校在郊區,要住讀,結束了和線粉朝夕相處的日子。線粉被分配到了一家剃頭店,跟了一個老阿姨師傅。等我畢業後,又參加了上海郊區的一個大型建設工程,有辰光好幾個禮拜才回家一趟。隻要我回家,線粉就會來找我出去。走,上咖去坐一歇,我挺。我看儂書讀得越多越木,像隻萎灶貓一樣礙頭礙腦。到了上咖坐定,線粉一付悠然自得的樣子,一看就是常客。
剛開始我並沒有注意,後來發覺進出的女士都會朝線粉曖昧地瞟一眼。我突然發現線粉竟然已長成了一個很吸引女性的俊男。由於那小時候鼻涕的滋潤,這小胡子比魯迅還濃,那深不可測的一雙大眼,照線粉娘講是得我阿婆一付眼睛活脫似像。一米八的個頭,一絲不亂的頭發,近水樓台,每天下班後吹一下再走,當時最流行的前衝三。小時候的遲鈍,更加給人一種深沉的感覺。
線粉吐了一個煙圈,清了清嗓子,阿拉師傅一日到夜幫我介紹女朋友,我被伊攪得頭渾。我跟我師傅講,介紹朋友的事體店裏不要談,省得人家唱我。師傅倒蠻拎得清。今早問我昨日夜裏一塊零頭布掏了哪能。我講,花頭還可以,不過我算了算,套裁借不過來。伊馬上拎清,湊了我耳朵旁講,有數了,下趟幫儂再尋一個苗條點的。我扳扳手指頭毛估估,一照麵就蹦特的勿算,到現在談了至少一打半了。我又沒房子,急不出,隻好穩紮點。跟儂講,我摸到了一個規律,隨便啥小姑娘,隻要我約伊下趟碰頭了外灘,從來沒人徊頭過。儂曉得啥個道理乏?(請聽下檔, 周末愉快)
上海弄堂裏的小人物 – 我的同窗線粉 (2) | 2009-08-07 14:43:0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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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了外灘的道理,講穿了蠻簡單,就是外灘的環境。外灘的交通先不先占三分光。從延安東路外灘71 路終點站開始,朝北一路走,福州路是49路,海關是26路,九江路和南京路是20,27 路,北京東路外灘公園門口是48路。江灣五角場是55路,楊樹浦有22,25,28 路,閘北,普陀一隻角可調65 路。線粉咪了一口清咖,篤悠悠地說道。我除了狂風暴雨外,每天夜垮頭都在外灘消磨辰光。有約會要來,姆沒約會更加想來。儂想想看,我年紀一把了,要啥沒啥,樣樣勿實崗,心裏老煩。我發覺到外灘來兜一圈,敷兩根香煙,心情就會好交關。
啥個叫赤屁股兄弟?就是我跟線粉之間的關係。大家拿對方的爛汙泥底牌全部摸得色拉清。在旁人眼中坐了我麵前的線粉,絕對是道行蠻深的老克臘。甚至還會想到,迪格老克臘有哎城府,跟隻阿木靈也可以嘎有講頭 – 那看伊賣相蹩腳勿算,迪付賬房先生的眼鏡老早好進博物館了。手裏捏了一隻咖啡杯好像殘吐絲也要流下來一樣的一副低能腔,想要聽懂老克臘講點啥也蠻吃力。人們根本想象不到線粉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
線粉接著又點了一根香煙,我特儂講,迪哎小姑娘跟我想法也差不多,才是來碰額閣頭的。礙想想,伊拉聽到下趟約會,大概已經算好了,下班乘幾路來,徊頭後調幾部車子回去。橫算豎算,再也沒有比外灘更加方便的地方了。還有,要是儂了外灘看看周圍,大家才是腳碰腳,沒啥難為情的。所以我約小姑娘下趟碰頭了外灘是十拿九穩的。唉,跟線粉相比,我真的是洋盤了,一點市麵都不領。
了我剛剛出道開始談朋友的辰光,又沒啥經驗。要是一開口就脫頭落攀,一定喇叭腔。除了被人家當小阿弟白相,招勢坍足勿算以外,還有啥個台型?所以外灘是一級了。因為靠了外灘堤壩旁的一對一對,檔子之間真正就隻有一拳頭的空檔。碰到實在想不出講啥的辰光,還可以聽聽左鄰右舍講點啥。閑話講轉來,要想插一隻檔子還一定要來的早,來的晚了隻好蕩外灘了。除非有小兩口蹦脫了,再好嘎上去,迪種機會憑良心講也不多。
線粉撣了一下煙灰,繼續談伊的軋朋友經。頭兩趟我是當伊像真的一樣,心裏一直別別跳,像煞明早就要去領結婚證一樣。格辰光我實際上是真心的,全部是為了小姑娘考慮,所以一碰兩碰就得小姑娘碰僵。後來發覺自家才是單相思,萵上去被人家當衝頭斬。就像我第一個談的,格個賣相,條子,人家才講伊就算比不上當年的胡蝶,也絕對不輸給秦怡。伊吊牢我臂膀蕩外灘的辰光,時常有猴急朋友蠻好了走路,會得一頭撞到電線木頭上,回頭率勿要太高。
看來第一次的打擊對線粉來講是蠻悶的。線粉用手撩了一下麵前的煙霧,先是阿拉師傅陪了一道看場電影,接著我第一趟就約了外灘。見麵時我隨口問了一句,飯吃過了乏,沒想到伊隔手就是一句,還姆沒了,我下班直接趕來的呀。我心裏想,迪格小姑娘得我脾氣倒蠻像,一點沒虛頭花腦,老實惠的。
我講,到對麵中央商場來一碗油豆腐湯哪能?伊是咯咯咯笑得來晡下去,講我嘎土,油豆腐線粉湯也講不理氣。弄得我哭笑不得,儂曉得,迪兩個字我是最忌的。好了好了,伊一麵立起來一麵講,一樣去了麽,就再來兩客鍋貼,一隻手順勢從我胛肢下穿過,頭朝我肩胛上一靠,眼角再一瞟,我是骨頭都酥透了。我從來姆沒壞分壞得嘎爽過。
唉,沒想到做出規矩了,每趟都像阿爾巴尼亞電影海岸風雷裏的老大什利姆,在酒吧落水那一幕的“照原樣再來一份”。迪格還勿算,伊講外灘兜厭了,從中央商場出來還是蕩蕩南京路乏。走到邵萬生,伊講醉泥螺蠻好吃,少買點,秤半斤夠了。我想,倒看勿出,小姑娘還蠻做人家。走到前麵食品公司,伊又講有個表妹,橄欖桃辦話梅樣樣歡喜,我想伊良心嘎好,出來談朋友還想到表妹,下趟待我一定不坍板。等我回到屋裏一算,不對呀,半個號頭工鈿赤送啦。
第二天我跟阿拉師傅一講,師傅軋出苗頭不大靈光。格能嘎下去不來山奧,儂迪格才是肉裏分哎,自家牙縫裏省出來的,我再到我的老客人格的去摸摸底牌。師傅的老客人我也認得,每三個禮拜來做一趟頭發,打扮得山青水綠,看得出是好人家出身。老客人是在地段醫院排隊拿中藥時和一個老太太聊天,打聽到老太太隔壁鄰舍的外甥女長得蠻登樣,再介紹給我的。反正阿拉師傅碰到人家就問,儂手頭登樣點的小姑娘有乏,是想給徒弟介紹對象。
又過了兩天,阿拉師傅來上班時,麵色不好。像煞有閑話要講,開不出口。我就跟師傅講,有啥不開心講出來就好了,不要悶了嗨。師傅的眼淚水馬上滴下來,伊講對不起我,應該先摸清底牌。我講是我自家勿好,我提出對象隻有一個條件就是人要登樣,格麽小姑娘的確登樣,儂已盡了心,哪能好怪儂?師傅講,儂硬硬頭皮趁早斷了乏。格隻爛糊三鮮湯小紗姆也做過兩趟了。我聽了差哎當場厥倒。線粉用足力氣拿隻香煙屁股了煙灰缸裏研了兩記。
我馬上拿支筆寫下來,女朋友不好尋太登樣的。我的邏輯是人生隻有一次,不斷積累別人的經驗,就能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少走彎路。線粉摸出打火機又點了一枝煙。看來伊今朝要大倒苦水了。想想伊也蠻作孽,心裏有苦也沒人講。曉得伊底牌的人多數看不起伊,一幫點頭朋友麽,伊還不想講得太多。反正我多聽一點也好就此機會長哎見識。
上個月底又蹦特一個,線粉猛吸了一口煙接著說。小姑娘條子蠻挺,就是眼睛小了點。一開頭談了還可以,小姑娘隻表老準的,從來不脫班。我最討厭小姑娘擺膘勁,像煞一定要晚到五分鍾才算有檔子。小姑娘還有個優點是一雙手老恰,連衫裙隨手就裁出來了。缺點就是歡喜打扮,格行頭翻起來是,真叫儂吃不消。我跟伊講了不曉得多少趟了,不要每日中晌兩分一碗湯,弄得來隻麵色一日到夜黃咋咋。講不聽,十趟出來倒有八趟不歡而散。不過有一樣好,伊氣量蠻大,隻要儂再約,伊下趟照樣出來。
線粉咪了一口清咖後又說,哪能會蹦特格呢,想想我當時火氣也稍微大了一點。小姑娘講屋裏廂要翻房子,需要幫忙燒燒弄弄,大概靠十天勿好碰頭。格麽我想也蠻正常。那能曉得等到十天後我看到伊,差一點赫出心髒病。格兩隻眼皮才去割一刀,倒頭的眼睛看上去像夜壺彈一樣。我的火是辣辣焦冒上來,儂眼睛長得小我又沒嫌貶儂,現在弄得來迪付腳高腳低的腔調,哪能帶的出去?
我喉嚨一胖,旁邊人全部圍上來了。有兩隻阿烏還當我了吃小姑娘豆腐,推發推發像要動手的樣子。小姑娘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還搪了我前頭。阿拉兩嘎頭的事體,跟那勿搭界。終算等格哎看鬧猛的朋友散開了。我想想有一點心軟,小姑娘被我弄得一哎落場勢都沒了。我問伊要我送一段乏,伊頭點點。我看伊擠上55路,兩隻眼皮耷拉嗨,眼睛紅的就像開水燙過的毛蚶,這就是最後一眼。線粉一口喝光了杯底的咖啡。我本來想講兩句安慰線粉的話,不過我實在想不出哪能去講,我實在是一竅不通啊。 (請聽下檔,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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