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當時抽煙是出於好奇以及青少年的逆反時期。在同齡人中,我是比較早熟的。而線粉是屬於真的有煙癮的。當年下鄉勞動時,小隊裏手扶拖拉機上的一個小發電機燒壞了,我知道隊裏三夏急用,就說我可以拿回上海修好後三天之內趕回小隊。我們班主任完全相信我能完成這個任務。現在想想我在中學裏沒有吃軋頭是全靠班主任暗中保護。班主任的父親曾是協大祥的櫃頭,算是高級職員吧。要是家裏沒錢,她不可能從聖約翰畢業。所以她從來不歧視家庭出身不好的學生,而實際上是同病相憐。線粉聽說我要回上海,馬上跟我說去他家彎一下。我問他要帶什麽,他說,什麽都不要帶,隻要代向他媽問好就可以了。
等我一到伊拉屋裏,伊拉娘見我就說,格隻小浮屍叫儂帶啥。我如實說了,什麽都不要帶,隻要我代他問好就可以了。伊拉娘伸手從大襟衣裳裏麵摸出兩塊錢,唉,格隻小浮屍香煙銅鈿又嘸沒了,叫伊少敷兩根。我當時心裏大吃一驚,原來線粉抽煙是不忌諱伊拉娘的。等我回到生產隊,幾個猴急朋友老早等好了。線粉到供銷社裏買了兩包阿熏(那時香煙的切口叫熏條,阿爾巴尼亞香煙, AKA 阿熏。一角六分一包,錫紙硬盒,包裝一流,奇臭難聞。其實是土耳其煙的一個分支,隻是我們習慣了英美煙草的味道),一幫狐群狗黨才雅到宿舍後的竹林裏去過癮了。
我當時正在給一個女生的小腿上抹紅藥水,因為她在插秧時給螞蟥叮了。我知道他們一幫已經給紅衛兵排長鉚牢了,隻是走不開,沒法報信。結果是可想而知,大家全部滑腳,隻有線粉墊刀頭。在全班的批評幫助大會上,紅衛兵排長一麵對線粉說,老實點,頭低下來,一麵裝作按線粉的頭,在線粉的後勢頸上狠命一掌,辣嘩嘩就五條紅印子。我聽到旁邊老扁頭的拳頭捏得咯咯響,馬上用角尺捅伊一記,先摒一摒。
晚飯以後,我讓老扁頭告訴線粉,晚一點去洗飯盒。當時的潛規則是男生先去河灘頭洗,接著是女生去洗,因為她們還要洗內衣等等。等我走到河灘頭時,伊拉兩個已經到了。老扁頭說,我格口氣實在咽不下去。無法無天了,老虎頭上拍起蒼蠅來了,也勿到三角花園去打聽打聽我老扁頭是啥人,打狗還要看看主人,那講是乏。我說,勿好硬上。現在團部正好在打擊流飛習氣的風頭上,不過迪格紅衛兵排長是有點太囂張了,勿拔伊點顏色看看勿來三。線粉講,跟那勿搭界,那幫我出個主意就可以了,我自己上,就算進去也無所謂。
老扁頭馬上說,儂勿好出麵,否則一定刮山,講儂打擊報複。我有主意了。格隻鱉三一日到夜勒嗨招搖伊格雙拆骨新的防滑雨靴,男生中沒幾個買得起。我一想也是,紅衛兵排長的爺娘收入高,爺在香煙廠,娘在紡織廠,都是童工出身,工資都是三位數。文革中搬到隔壁弄堂裏,神氣活現。格雙防滑雨靴等於阿拉大半個月的生活費,格記要叫伊懊門痛。我對線粉說,格能嘎,儂叫紅衛兵排長幫儂修改檢查,我跟老扁頭來對付防滑雨靴。
第二天,線粉借口叫紅衛兵排長幫忙修改檢查,拉著紅衛兵排長到會計家去寫了。紅衛兵排長還以為一巴掌把線粉打服帖了,一路吹著口哨暗自得意地一道去了。我已經在手扶拖拉機棚裏倒了一小碗機油。等我走到紅衛兵排長的宿舍門口,老扁頭已經在裏麵了。他右手拿起鐮刀,左手拿著紅衛兵排長的防滑雨靴就要下手。我說等等,先看一下是右腳還是左腳。老扁頭說是右腳,我說換一隻。老扁頭馬上拎清,冷笑道,儂格塊料是壞到煞根了。老扁頭用鐮刀在防滑雨靴的左腳內側拉了一條大約五寸長的口子,隨手在門口水塘裏用手蘸點爛泥糊在左靴上。右腳哪能辦?老扁頭看見我手上的一小碗機油,馬上捂牢肚皮,儂勿要來茬我,我搪勿牢儂,咯咯咯笑起來,隨手就拿一小碗機油倒進了右靴。惡作劇完了後,我想大概過兩天迪格紅衛兵排長就會發覺。
沒想到,就在當天晚飯後,天上下起了暴雷雨。第二天一早,紅衛兵排長灰溜溜地來叫我到伊宿舍去一趟。一路走一路講,老南瓜,我想叫儂幫我寫一篇稿子投到解放日報,迪格防滑雨靴的質量太坍板了。昨夜吃了晚飯後,我剛剛鑽進蚊帳裏想學毛選,就開始落暴雨。後來隻聽到外麵有人吹叫鞭,我想肯定是緊急集合。天氣不好,幹部更加要帶頭,再加上我的防滑雨靴也正好派用場。我兩腳伸進竹榻下的防滑雨靴馬上衝出去,還沒走出十幾步,左腳的大腳趾就被爛泥裏的一隻蚌殼劃破了,血嗒嗒滴。再一看,外麵赤佬也沒一個。我想肯定有人惡弄鬆。我聽了心裏馬上暗笑,肯定是老扁頭。
紅衛兵排長接著說,回到宿舍後,我即刻給左腳的大腳趾敷上白藥。儂曉得老扁頭下鄉前就勒外麵放邪火,伊講要讓我放點血,我不得不防一腳。他說著就從竹榻下麵拿出防滑雨靴。我故意拿起右靴一看,哪能嘎惡形惡狀,像癌細胞擴散一樣,儂一共穿過幾趟?格質量也太坍板了。沒問題,隻要解放日報把我的投訴信轉到橡膠廠,保證儂可以賠到新的雨靴。紅衛兵排長說,上次割麥時穿過一次,昨夜是第二次。
這時我拿起左靴一看,阿約,伽長一條口子啊,好像是鐮刀割的嘛。紅衛兵排長一聲不響。我腦海裏浮現出上次割麥時的情景,小隊長帶了一幫阿鄉跟阿拉全班同學到田頭,今早浩半日隻要割滿格片地就好哉。迪半阪是伲貧浩中農,伊半阪就靠那隨尾主尼新農民來幫肚忙哉。因為割麥的人比平時多四倍,小隊長說完就走了。小隊長前腳剛走,後麵就有一個阿鄉開始朗裏朗聲,迪隻老筏頭,重頭生罰叫伲來做,自家又紋到養珍珠的婦女隊裏去吃蚌玉哉。一幫阿鄉全部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這時小隊長的小舅子站出來用伲普通瓦說,我看石能樣子最公平。女同學人最多,男同學又比伲貧浩中農多,分三個組,每組包一壟地。迪格小隊長的小舅子是壞得長蛆的色鬼,有機會就想吃豆腐。平時格批阿鄉也都討厭他,但是當伊拉一聽到從一半麥田到隻要割三分之一時,馬上就一起讚同。可憐的女同學們,恐怕落後,馬上揮舞鐮刀開始割麥。男生一看女生已經領先,也不甘落後地趕上去。格幫阿鄉看見女同學們一個個彎腰蹶腚地割麥,開始站在後麵下流地評頭品足。
這時紅衛兵排長憑著一股爆發力,遠遠領先其餘男生。將要割到終端時,漸漸體力不支。線粉到底是成人,有後勁,很快就超過了紅衛兵排長。接著線粉就站到女生那裏去幫忙,紅衛兵排長心想格記台型沒紮到,用出了吃奶的力氣,很快也站到了女生那裏。紅衛兵排長最終趕上了線粉,但是他揮動鐮刀的右手已經在打飄。當我快要割到盡頭時,隻看見格幫阿鄉全到我前麵了。我想,他們到底是靠這吃飯的,也沒啥大驚小怪。等我站起身用手捶背時,回頭一看,老扁頭高舉鐮刀,落在最後,一麵揮動鐮刀一麵對著格幫阿鄉說,快快快,啥人慢我就一把火拿伊拉屋頭頂燒特。
割完麥子,紅衛兵排長右臂的兩頭肌拉傷了,傷筋膏貼了好幾天。唉,紅衛兵排長看了一下左靴,自言自語道,我猜想也可能自己上次割麥時不注意劃到了。講起來我隻好自家吃進了囉,回去肯定要被爺老頭子吃生活了。紅衛兵排長看見伊拉爺就像老鼠看到貓一樣。
這時小胡子從廚房走進來對外國人說,下趟子在碗裏放點水,早上吃粽子用過的兩隻碗上麵已經幹圪了, 害得我拚命用去汙粉搽完了再用開水泡。我起身說該走了,我媽又要說我爛屁眼了。外國人接著說,阿拉第一次就聊了伽長辰光,還沒聊夠。儂明早有空乏,阿拉請儂到上咖去坐一歇。小胡子馬上說,走,一道去。阿拉仨個還是第一趟一道喝咖啡。我一想,禮拜天也沒啥事體,再加上外國人又是第一次邀請,盛情難卻,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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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弄堂裏的小人物 – 我的同窗線粉 (14) |
第二天早上,我來到了上咖,看見外國人已經坐在裏麵了。 我一看就隻有她一個,小胡子呢?外國人答道,他跟我走到弄堂口,有一個老客人已經等在發廊裏了。他師傅說,正想派人去叫,儂倒來了。格個客人半年前就約好了。小胡子就對客人說,勿好意思,差點盲記。小胡子就叫我自己來了,儂想吃點啥,盡管說。我說就來一杯清咖。
外國人顯然是仔細修飾過了,看上去比昨日去買小餛飩時要後生交關。外國人對我一笑說,看來阿拉還是蠻有緣分的,昨日第一趟聊天,一談就是好幾個鍾頭。我講,緣分是有點因素,主要還是家庭背景雷同。外國人點了點頭說,格倒也是。就好比儂昨日講那小辰光的事體,我聽得津津有味。要是讓小胡子來講,最多三句我就勿想聽了,低級,小兒科,再加上伊的標點符號,實在吃不消。我也笑著說,口味不同,我用的是味精,小胡子的是麻辣。外國人笑著拍了我一下肩胛說,形容得非常確當。所以老話說要門當戶對,歲數越大,越覺得老話的寓意深刻。
外國人咪了一口咖啡說,屈指算來,跟小胡子也快兩年了。勿瞞儂講,阿拉從來沒有像像樣樣開司過,儂明白我指的是啥開司嗎?學名,法國式濕吻,我喝了一口咖啡說,理論我全部懂,就是沒有實踐過。我曾經幫好幾個人寫過情書,也指導過好幾個人哪能談女朋友,幾乎屢試屢中。真的輪到我自家身上,我一句話都不會說了。儂是典型的口頭革命派,外國人笑著說。唉,我有辰光想想小胡子也蠻罪過,講穿了,伊人一點也勿壞,但是剛剛結婚時,我看見伊就促氣。夜裏悃覺的辰光,嘴巴裏,鼻頭裏呼出來的才是香煙米道,熏得我吃不消。我叫伊調一頭悃。後來發覺伊迪雙腳的米道更加令人作嘔。沒的辦法,隻有請伊悃格隻鋼絲折疊床,一直到阿拉寶寶周歲。
外國人兩手不停地搓著咖啡杯,儂阿是以為我叫小胡子做和尚事乏,格我手條子還沒伽辣。我要看伊表現哪能,十天半月的我也會獎勵一次。悃覺以前我隻要叫小胡子幫我點香煙,伊馬上興奮得手發抖,因為伊曉得有戲唱。不過伊也蠻識相,做完了馬上爬到伊自家的鋼絲床去悃覺。外國人又咪了一口咖啡說,儂還記得我的伴娘嗎?當然記得,我講,還是姊妹花,阿妹要比阿姐漂亮的多。外國人不懷好意地笑著說,我老早講過了,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儂有勿有想動小姑娘腦筋?格還不至於,我說,隻是從評論的角度。格小姑娘一看就是繡花枕頭,,外國人打斷了我說道,人家也沒有看上儂。不過我原來倒是有這個意思。
伴娘叫亞娣,是我小學同學,她妹妹叫亞婕,比她小十歲。她妹妹可以說是亞娣帶大的,那時她妹妹才五六歲,正好文革開始。大家在家沒啥事體做,亞娣走到哪裏都帶上伊拉阿妹。後來亞娣到安徽去插隊,再當上工農兵大學生到安徽農大,畢業後留校當老師。儂曉得我的喜事辦的很蒼促,其實當時我對於是否辦喜事根本無所謂,因為這樁婚姻本身就不是我的原意。外國人喝了一大口咖啡說,咖啡有點冷了,馬上又去買了一杯奶咖和一杯清咖。我說應該我來買,否則人家以為儂在倒貼小白臉。外國人迷花眼笑道,幫幫忙,勿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就算要尋小白臉也挨不到儂。不過閑話講轉來,人不可貌相,能夠心靈溝通才是主要的。
外國人示意服務員把剩下的小半杯冷咖啡拿走,接著說,辰光過的真快,再有一個多月又要過元旦了。兩年前的元旦亞娣來看我,阿拉雖然好幾年沒碰頭了,從小的友誼是永恒的。亞娣講我麵色勿好,阿要去看醫生。我說是心病,就把事體經過一五一十跟伊講了。亞娣陪了我一道流眼淚,伊講,真的可以寫小說了,都已經改革開放了,還會有格種活生生的愛情悲劇發生。而且就在眼前,發生在我最好的朋友身上。現在看起來還是像我一樣,一個人過最好。
正好我媽回來了。看見我和亞娣臉上都有淚痕,就說,亞娣,儂才曉得了。我有一樁事體想求儂幫忙 ,就是想請儂做阿拉外國人的伴娘。我一直為格樁事體心事擔煞,要是儂肯幫迪個大忙,阿拉全家真的要好好交謝謝儂。亞娣知道我媽幾乎從來不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沒打隔圇就答應了。後來我媽又說主人桌一定要成雙成對才能吉利,我馬上就想到了亞婕。我媽看見我終於對辦喜事發表了意見,大為讚賞,連說好主意。因為小胡子在老南瓜一定要坐主人桌格樁事體上是沒有商量餘地的,我媽覺得這是一箭雙雕,同時解決了兩個難題。我同時否定了讓老扁頭做伴郎,我說伴郎如果不是迪個忻禮花,我不會出席婚禮酒席。
外國人兩手又開始搓著咖啡杯,沒想到自從結婚酒席後再也沒見過亞娣。一方麵是我情緒一直不好,另一方麵是亞娣隻有放假才回上海。去年暑假我生小孩時,本來猜想亞娣大概會來看我,結果她沒來。我想幸好沒來,因為我當時的情緒最不好,我不想見任何人。後來我想今年初過春節時她大概會來,結果還是沒來。我想寶寶周歲去請她,就到她家去了。亞婕給我開門後神色有點異樣,對我說阿姐今年暑假不回上海。她一麵給我倒茶一麵說,本來答應阿姐不告訴我,現在反正自己也快要出國了,還不如說穿了好。我說,沒想到你也要出國了,恭喜恭喜。亞婕說是迪個忻禮花的大伯伯擔保的。我一聽就像吃了蒼蠅一樣,一陣惡心,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再也起不來了。
亞婕一麵喝茶一麵說,儂跟我阿姐哪能一模一樣的,一點刺激都經勿起,講起來才是經曆過文革的。我實在弄勿懂那格批人,表麵上裝的一個個才是淑女,上床拿肚皮弄大的也是那各種人。經亞婕一說,我簡直無言以對。在我印象中她還是一個跳橡皮筋的小姑娘,哪能現在一開口就像潑婦一樣。亞婕隨手點起了一支煙,繼續說道,其實我阿姐是被儂害的。我越聽越糊塗了。亞婕又說,就在儂的結婚酒席以後,我因為有約會就先走了。沒想到我阿姐就跟了伴郎回去了,一直到天亮快了才回來。我阿姐是老實人,所以我父母都沒問什麽。我也一直不曉得,一直到去年暑假,我阿姐第一次自殺未遂,之後才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那天酒席快要結束時,伴郎說他心口悶,問我阿姐是否肯送伊回家。我阿姐就同意了。當時我阿姐心裏十分同情伴郎,這樣有才華的人,眼看自己的愛人成了別人的新娘,而且自己還充當了伴郎的角色,就像賣了自己再幫別人數錢一樣。到了伴郎家後,伴郎又讓我阿姐上樓坐坐,我阿姐就跟他一起上了三樓。進屋後,伴郎說在酒席上滴酒未沾,因為沒有心情。說著就拿出兩個酒杯,隨手開了一瓶法國白蘭地,然後在酒杯裏各倒了小半杯酒,給我阿姐一杯說,為伴郎伴娘幹杯,然後一飲而盡。我阿姐先咪了一口,感覺很順,再說以前大家倒酒都是滿上,從未見過倒小半杯酒的,我阿姐也一口幹了。迪個伴郎說,伴娘好酒量,又倒了兩個小半杯酒。
迪個伴郎問我阿姐想聽啥音樂,我阿姐說有沒有京戲老唱片。迪個伴郎拿出了一張梅蘭芳的霸王別姬,一麵放一麵自己也咿咿呀呀地跟著哼。我阿姐發覺伴郎哼得有板有眼,非常有韻味,沒想到伴郎的京戲底子嘎好。這時伴郎開始一麵哼京戲,一麵自斟自飲。等到那京胡拉到過門時,迪個伴郎來了一段抑揚頓挫的說白,人生就像一場戲,,,我正聽外國人講得有聲有色,隻聽到啪一聲,原來外國人兩手中間的咖啡杯落到台子上碎了。外國人連忙起身向服務員道歉,並且問服務員是否要賠咖啡杯。服務員說沒關係,損耗已經打到咖啡裏了。這時我說,要是儂不介意,阿拉去靜安公園坐一歇?格得煙霧騰騰,嗆喉嚨。外國人說,我也想出去走走,隻是不好意思開口。
走出上咖,外國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剛剛是亞婕的故事徹底觸我心境。因為我曉得人生就像一場戲的下一句,外國人停頓了一下說,有緣才會來相聚。後麵的事體亞婕勿講我也曉得了,亞娣格天夜裏就被迪個忻禮花開苞了。
我和外國人一路無語,為了緩衝氣氛,我用手指指,老扁頭拉娘舅屋裏就在前麵。外國人說,真啊,從來沒聽伊講起過嘛。走了沒幾步,我用手朝右麵敞開的大門裏一指,就勒裏廂。外國人一看大門右麵上海市公安局靜安分局的招牌,朝我的肩胛揮了一記棉花拳。還沒等伊開口,我就說,那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我接著說,阿拉才叫靜安分局靜廟。奧,原來如此,外國人說,我原來聽人家講有人從眼病防治所的八樓看到常德路對麵有人從靜廟裏翻牆逃出來,一直搞不懂。靜安寺廟在靜安公園對麵,離開常德路還有一大段路,原來靜廟是指靜安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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