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胡子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點了一支煙說,我到馬桶間去一趟,那慢慢聊。外國人順手在小胡子屁股上拍了一下。繼續說,過了兩個禮拜,真是大熱天,我到迪個忻禮花家一看,衣架上掛了一件新做的連衫裙,是外麵流行的直筒裙。他見我就說,試一下,我想你腿長,穿起來一定條子挺括。我脫下襯衣和裙子,剛想從衣架上拿下連衫裙,他嘿嘿幹笑了兩聲說,我每隔一日要去買貓食,儂格條短褲哪能像小菜場裏刮魚鱗的穿的一樣。滑稽乏,總不見得拿襯褲脫了,我心裏說。
等我穿上連衫裙對著大櫥的鏡子一照,完全是一級的量體裁衣。沒想到我的三圍尺寸都印在他腦子裏了。肋胛肢下的斜褶,非常之服帖。不但感到胸腹舒適,而且胸臀的曲線彈眼落睛。由於連衫裙僅僅長過褲襠兩寸,我那平腳襯褲的兩隻褲腳管露在外頭越看越促氣。我嘎有名氣的外國人盡然被人家醜化成小菜場裏刮魚鱗的老太婆,我一下就把襯褲脫了。再一照鏡子,真的沒缺點了。隻是第一趟沒穿襯褲,感覺下麵空蕩蕩有點異樣。
外國人看見我坐得有點不自在,哈哈一笑說,看來老南瓜還是正宗毛頭。等儂有一天成了那丈母娘的毛腳,阿拉可以再坐下來談談細節。反正迪個忻禮花後來讓我當裸體模特,一道衝蓮蓬頭,我都覺得很自然。我甚至都不記得啥辰光是第一次。當時外麵開始流行高考補習了,我對文科沒有興趣,而我父母都是搞文科出身。我父親托人買了一套 數理化自學叢 書,我想 迪個忻禮花基礎好,就想叫伊幫我複習。
伊講讀大學有屁用,我父母都是西南聯大的,聽過美國教授的課,五十年代初又留學蘇聯,照樣去五七幹校鑽蒙古包。阿拉才一把年紀了,趁早先做做人,享受享受生活。你一樣來了,還是先陪我練練兵吧。每次完事後他會回答我的任何提問。數學?哪一方麵?三角?那最簡單了,隻要單位圓拎得清,一半問題已經解決了。我老早就對數學不感興趣了,這寫字台上 樊映川的高等數學習題集我是隨手做做的。化學?有啥花頭?翻來翻去翻不出格隻元素周期表。左麵才跟我一樣,右麵才跟儂一樣,最右麵的才是懶惰坯子。隻有物理我還有點興趣。
被 迪個忻禮花一輔導,我對高考也失去了興趣,更主要的是失去了自信。我半天解不出的難題,他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我想,歇閣算了。反正我父母知道我在複習高考,希望我每天能和迪個忻禮花在一道,我也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迪個忻禮花了。我們有時候一天好幾次,有一天他對我說,終於搞明白了為啥他娘舅怕老婆,因為他娘舅搭勿夠。這是我第一次感到在迪個忻禮花麵前抬起頭,現在想想實在可笑。
後來慢慢的從他主動轉變成我主動,我甚至認為這是我征服他的手段。我現在越想自己當時越傻,簡直是自暴自棄。甚至在自己房間裏不關房門就做了,以致聲音過大驚動了支部書記。其實他內心已經有點厭棄我了,因為他看到了時代的變化,臭老九又開始吃香了。他開始猛攻物理,而把我作為調節生活的工具。結果他真的以同等學曆考上了物理研究生,而我卻落得今天的下場。外國人不由傷感地說道。
這時小胡子走進來給三杯茶裏加水,然後說,那兩個接著聊,我到床上去眯一歇。外國人拿起茶杯吹了吹,放下後說,老南瓜,聽說儂懂一點中醫,懷孕可以由搭脈確診嗎?我說中醫其實也是綜合診斷,脈滑是有痰或者有喜的脈象。外國人伸手一個響栗,怪不得阿拉小胡子對儂佩服得五體投地,真有點三腳貓。唉,我發現老朋友脫班了,就問迪個忻禮花哪能一回事體。伊一搭完脈就講,儂哪能嘎勿當心。我現在又要忙大考,又要趕論文,儂還來幫倒忙。
我曉得伊不是像阿拉小胡子一樣是一個過日腳的人,就說,儂不用擔心,我可以帶小人。儂想想看,阿拉才是三十朝外的人了,已經算晚婚的了。再講下趟子阿拉寶寶長得像我,加上儂的腦袋,,我一講出口就後悔了。外國人看到我的嘴角有一絲笑意,即刻心領神會地說,儂阿是也想到了肖伯納的經典幽默?假如適得其反,那不是一個悲劇嘛?外國人裝作要拿煙灰缸裏的香煙屁股篤我的姿勢,那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真的拿我想象的伽坍板。
迪個忻禮花講,下個月初父親要到上海開會,先寫一封信通知母親一道來。婚姻大事一定要父母通過才行。但是這種事情會讓他的父母失去麵子,所以要有中間人出麵。既然支部書記已經知底,由她牽頭最佳。迪個忻禮花又讓我在我爹媽前露出妊娠症狀,再由支部書記出麵安排雙方家長見麵。我覺得這一安排非常妥當,而且合乎情理。將心比心,如果我爹媽不同意我也不會結婚的。現在回想一下,迪個忻禮花其實已經知道最終的結局,他父母是不會同意這樁婚姻的。
我曾經後悔沒有將我的假病症向迪個忻禮花的父母攤牌。如果他父母知道我沒有羊癲瘋,興許我跟迪個忻禮花早已成為夫妻了。但我當時是太天真了。我一直認為我跟迪個忻禮花是真心相愛,所以在婚姻上不應該加任何砝碼。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我的天真救了我。要是真的跟迪個忻禮花結為夫妻,我簡直不能想象如何跟他生活一輩子。
外國人見我的神色有點迷茫,就說,阿拉小胡子沒有對儂提起過我的假羊癲瘋?看來小胡子還是蠻守信用的。格筆帳照理講也應該算在文革頭上。唉,我本來是可以留上海的,沒想到六八,六九一片紅。我媽實在心痛我,就不計前嫌去求隔壁小阿姨。伊拉兩個像地下黨接頭一樣約了下班後在凱歌見麵。
三阿妹,我媽還沒開口眼淚就流下來了。隔壁小阿姨也馬上眼淚汪汪,小費阿姐,事體已經過去嘎許多年數了,阿拉小人也都長大了,儂有啥事體盡管講。隻要我三阿妹能夠做到的,我一定不遺餘力。我媽接著說,雖然事體已經過去了,我心裏一直感到欠那兩姐妹一點啥。我當初要是沒插進來,儂今朝的日子可能會更加稱心如意。隔壁小阿姨眼眶裏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伊拉兩個坐在那裏一道相伴而泣。
當年我爹爹和二小姐打得火熱,這位三小姐雖然年紀小,其實已在暗戀這個未來的二姐夫。我爹爹對這個未來的小姨子也是百依百順,寵愛有加。三小姐甚至認為自己比二姐更有優勢,因為全家人都讓她,而且二小姐畢竟是庶出。這些我爹爹可能沒有意識到,但是女人在這方麵是很敏感細心的,所以我媽總是對隔壁小阿姨防一腳。
還是隔壁小阿姨先開口,小費阿姐 , 文革開始辰光嘎大的衝擊都熬過來了,現在還有啥好怕。我肚皮也餓煞了,先吃了蛋糕再說。我媽說,我實在沒胃口,一想到囡五要到鄉下去就兩腳發軟。隔壁小阿姨接著說,阿是想叫我從醫院裏開證明?我媽點了一下頭。唉,隔壁小阿姨歎了一口氣,格樁事體有點難。弄堂裏人才是看到那外國人長大的,曉得伊沒啥硬毛病。我媽一聽更加傷心。隔壁小阿姨講,先不要急,我再想一想有啥辦法。
隔壁小阿姨坐在那裏篤悠悠地喝咖啡,我媽把自己的蛋糕朝她麵前推了一推,三阿妹,我實在不想吃,儂幫我吃了吧。格麽我就不客氣了,隔壁小阿姨蛋糕和咖啡,吃的蠻樂胃。一歇歇功夫,隔壁小阿姨對我媽說,我想好了。格能嘎,儂叫外國人明早到我醫院來一趟,阿拉照常規程序過一遍。醫院裏革委會的頭頭每日像蒼蠅一樣盯牢我,巴不得我差伊做點啥事體。我可以讓醫院出一個間歇性癔病的證明,格種毛病隻有發作時才有症狀。要是有目擊者可以證實,那就鐵板一塊了。不過這件事就此為止,除了我和你家三人外,再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阿拉兩家都身價難保。
我媽回家和爹爹一說,爹爹多喝了一杯酒,又哼起了我正在城樓觀山景的老調。還是自家人靠的牢,爹爹自言自語道。我媽用食指往爹爹的太陽穴一戳,不要又想入非非,把隔壁的也拖過來。再講,要是有目擊者可以證實,才能算鐵板一塊。真的要這樣,阿拉囡五的台也要坍光了。給我媽一說,爹爹馬上就垂頭喪氣了。
這時正好小胡子娘來問明早要帶點啥菜。我媽說隨便啥魚才可以,再帶一點青菜。說到青菜,我媽有了主意。她在小胡子娘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最後還囑咐千萬不能在外麵講。根據我媽的經驗,每次囑咐千萬不能在外麵講,第二天半條弄堂的人就會知道。果然,不到一個禮拜,全弄堂才曉得外國人有羊癲瘋,家裏青菜是常備的。
赤那,勒格條弄堂裏廂,阿拉娘的閑話人家才比中央文件還相信,小胡子原來一直在聽。
(請聽下檔 , 周末愉快)
上海弄堂裏的小人物 – 我的同窗線粉 (12) |
這時我一看天色已晚,下午從學校回家幾乎馬不停蹄地來到小胡子這裏,我起身打算告辭。小胡子看見外國人正聊在興頭上,就留我吃晚飯。外國人對我說,儂看,儂一來,阿拉小胡子精神好交關。還是我去弄夜飯。小胡子說,儂還是省省乏,弄來弄去方便麵打雞蛋。我想起來了,昨日老扁頭送來的鼎新園的肉粽還有好幾隻,我去熱一熱快來西。那還是接下去聊。
外國人喝了一口茶說,迪個忻禮花的父母來上海後看見兒子寫字台上放了一張我的照片,立刻斷言不想見我,認為我是在勾引他們的兒子。女的長得越是漂亮,越是沒好事體。再加上裏弄加工組哪能跟研究生相提並論呢?根本不是一個檔子的嘛。我爹爹在雙方家長見麵後回家氣得發抖,罵我哪能嘎勿爭氣,從來沒受到這樣的侮辱。我媽一麵流淚一麵勸爹爹,又是降壓片又是丹參丸服伺我爹爹。
我爹媽都叫我去做特,我死活不肯。我爹媽都說,儂一個大小姐,平白無故生小人,叫阿拉兩個哪能再從格條弄堂裏走出去。我當時堅信迪個忻禮花跟我是真心相愛,無論如何要拿小人生下來。我媽怕我有啥三長兩短,隻得再去求支部書記。支部書記說,事體已經發生到格一步,我隻能賣賣格隻老麵子了。我來做媒,拿小胡子墊刀頭。等到榫頭裝進,生米也做成熟飯了。支部書記隨手給了我爹媽五百元,這是男方父母給的賠償費,我看那兩位一直在氣頭上,就沒拿出來,要是用來辦酒席發喜糖是足夠了。我爹媽出於無奈,隻能將就這一權宜之計。
我當時認為,隻要能把小人生出來,隨便嫁給啥人才可以。我想可以解釋清爽,而且別人也可以理解。都已經是改革開放的年代了,兩個真心相愛的人還不能結成夫妻,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簡直豈有此理。就在我和小胡子一起準備新房的布置以及采購日常用品時,我還和迪個忻禮花見了幾次。我問他是否愛我,他說一日到夜拿愛掛在嘴上還值幾個銅鈿。他反問我這幾年跟他一道有沒有隔閡,我說沒有,也確實想不出有啥隔閡。他又問我,是否有戀愛的感覺,我說都快發瘋了。他說,那就好了。你不用管別人說什麽,隻要自己對得起自己就可以了。我問他是否可以做我新婚的伴郎,他說為什麽不可以。我感到雖然他表麵上是伴郎,在我的心裏他就是新郎。
盡管我爹媽囑咐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千萬不要自己先攤牌。他們怕小胡子發戇勁,弄得阿拉嘸沒落場勢。但是我已經想好了,洞房前就攤派,省得以後做人一直抬不起頭。結果小胡子喝醉了,一直到第二天才攤牌。這時小胡子雙手托了盤子進來了,盤子上有三個小碟,每碟有兩個肉粽。外國人拿起筷子把一個肉粽一夾兩,半個給了小胡子說,我吃一隻半足夠了。老南瓜,趁熱快吃,一條弄堂裏住了幾十年,儂還是第一趟在我家吃點心,連飯都算不上,外國人笑著對我說。
隻聽小胡子說,咦,肉粽味道不對嘛,哪能嘎苦?我當時真有點肚皮餓了,嚐了一口,十分鮮美。我說,小胡子,是儂退燒了,所以嘴發苦。今晚再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可以做頭發了。外國人嘖嘖連聲,怪不得阿拉小胡子嘎服帖儂,今朝我算領教了。名師出高徒,阿拉小胡子跟牢儂門檻哪能會得勿精。我本來一直認為阿拉小胡子戇,結婚後發覺伊是戇進勿戇出,今朝再曉得阿拉小胡子勿可能戇,伊是儂一手調教出來的嘛。就從迪個忻禮花的兩件事來看,我十分佩服小胡子的洞察力。
第一,阿拉小胡子一猜就猜到了寶寶是迪個忻禮花的。第二,當我解釋迪個忻禮花跟我是真心相愛時,伊馬上打斷我。小胡子,儂是哪能講的?勿可能的嘛,小胡子接著說,礙想想,要是我對一個人好,叫我殺人坐牢間我也要上。風格嘎高,讓位做伴郎,真是西麵出太陽了。我跟儂講,迪個伴郎四眼狗絕對不是好貨色。從現在起,我不想再聽儂提到伊的名字。至於過去的事體,已經都發生了,我尊重儂的決定。阿拉現在是夫妻,儂的小人就是我的小人,我不會待虧小人。要是儂想跟迪個伴郎四眼狗再見麵,一定要經過我同意,我是盡丈夫的責任。
儂看看,記性嘎好,幾乎一字不差地重複了一遍,外國人帶點調侃地說。當然嘮,一輩子就一趟的事體,一輩子碰到一趟還要像我一樣運道高再來三,哪能忘記,小胡子自嘲地說,我全部記得清爽沒老墾。儂還講,我可以外麵去尋別人,就算阿拉兩個拉平。我講格還不如趁早離婚算了,講的伽便當,像煞勒嗨膠州路買大閘蟹一樣,討價還價。有儂一個我就搞不定了,再去尋別人,幫幫忙。後來儂又講迪個伴郎四眼狗不能跟儂結婚是有誤會,因為伊拉爺娘認為儂有羊癲瘋,而實際上儂嘸沒格個毛病。我講格是儂福氣好,否則儂吃苦日腳還了後頭。也是我運道好,白白裏撿來一個健康的老婆。儂叫我外麵不要去講,儂看我聲張過嗎?
老南瓜,儂一來我毛病真的好了。廚房間還有一水鬥碗,趁老娘收攤前我先去汰一汰,那兩個再聊一歇。小胡子說完就到廚房去了。
這時,外國人又從香煙盒裏抽出一支煙,正準備點,突然間問我,老南瓜,阿要來一支?我說,好,今朝陪我阿嫂抽一根,我想從外國人手裏拿過打火機,外國人說,自家人還客氣啥,隨手就給我倆都點上了。外國人見我深吸了一口煙後一個煙圈,就說,老南瓜,看勿出儂城府嘎深,煙圈吐得來像鴉片老槍一樣,又濃又圓。我印象中儂是書蠹頭一個,那兄弟姐妹幾個勒阿拉弄堂裏才是有名的讀書一隻鼎。我實在搞勿懂,儂哪能會跟老扁頭,小胡子混了一道,那不是一個檔子裏的嘛。
我又吸了一口煙說,這也是史無前例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豐功偉績。要是沒有文革,我跟線粉最多也就一年的緣分。就算伊不留級,也不可能跟我一直同桌坐下去。至於老扁頭,讀書一直急繃繃,是有名的老三分,充其量也隻能跟我一道小學畢業,進中學肯定分道揚鑣了。不過我發覺跟伊拉一道混也沒啥不好,至少伊拉不出賣朋友,做事體也算蠻上路。我第一次抽煙就是跟伊拉兩個一道。外國人眼睛睜得滴溜滾圓說,快點說給我聽聽,我想肯定蠻紮勁。
那年我剛滿十歲。就在上海市人民公社成立後不久,馬路上刮著刺骨的西北風。我在家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那是我大姐從北京給我寄來的十歲生日禮物,突然感到兩眼模糊。我想可能書看得太久了,就出去到弄堂裏兜一圈。看見弄堂口木棚裏麵好像有小火星在一閃一閃,我想線粉娘一般白天都在幫人家汰衣裳,隻有線粉一人在家,就推開門想看看伊勒做啥。等我推開門縫一張,線粉正津津有味地在抽喇叭煙。老扁頭坐在小矮凳上貪婪地看著,阿要來一口,線粉對老扁頭說。泥心啊泥心煞了,才是從香煙屁股裏剝出來的,老扁頭說,儂剛剛卷喇叭煙的報紙反麵是啥?赤那,是啥?線粉翻過報紙一看,毛主席穿著浴衣在遊艇上大招手的一隻手沒有了。
大刮山嘍,我推門而入。線粉馬上拿起報紙坐在屁股下。阿約,看勿出嘛,線粉讀報了嘛,現在也關心起國家大事來啦,拿出來大家一道看看,我像煞嘸嘎事地說道。老扁頭馬上起身關門,噓,儂勿要神誌無知,阿拉三個才是黑六類,真的要刮山起來大家才沒好處。經老扁頭一說,我馬上沒氣了。老南瓜,我一直想嚐嚐香煙是啥米道,但是我身上一分也嘸沒,儂身上鈔票有乏?隻有一角,是我媽給我剃頭用的,我說道。先借給我,等我有了再還給你。我明知借給老扁頭的錢是肯定赤送了,但是心裏也想嚐嚐香煙的米道,拉鉤。老扁頭一麵拉,一麵就把一角錢奪過去了。
那時香煙是可以零買的。大前門三角五,飛馬兩角八分一包。線粉貪便宜,要買飛馬,老扁頭說,阿拉爺就算抽前門也要精裝的(三角八)。最起碼是前門,老南瓜,儂講了算。我說,七分五根飛馬,還可以買三粒奶油鹹味硬糖。九分五根前門,隻可以買一粒奶油鹹味硬糖。線粉想,自己沒出鈔票,所以不管前門還是飛馬,自己最多隻能拿兩根,本來對糖就無所謂,就也同意了買前門。最後的結果是用了我的錢,我抽了一支前門和吃了一粒糖。一直到我工作,知道我會抽煙的人還是屈指可數。外國人笑著說,沒想到那三個的勾當如此淵源深長。
(請聽下檔, 周末愉快)
上海,我心裏相最特別額的地方,象席幕容額詩歌寫額一樣:在冰封之前/我將流入大海/而在幽暗的孤寂的海底/我會將你想起....
上海,是我生命裏相較關較關重要的記憶.....
向樓上摟下的老鄉問好!!!
夏額禮拜五再來各答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