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相信愛情的人都會相信愛情會帶給自已快樂,可是在享受歡愉的同時往往卻忽略了一點:快樂和煩惱,權利及義務均是對等的。
子沂看著二哥一臉多事的模樣,心知她隻要口風一鬆,二哥立時就會打破沙鍋問到底,旋即把眼珠子摔到地上去——她過去交往的卓翰辰和Brian楊都是人中楚翹(或至少是人中梟雄),無論身份、地位、學曆、才智都是一等一的,在她的父母、哥哥們看來,還都有點委屈了她這個掌上明珠呢,現在要讓她忽然承認自己交往了一個餐廳的代班經理,頭無片瓦,身無長物,又無父母幫襯,還寄住在育幼院的一間小小鬥室裏,不但子浩會認為她受刺激太大,腦袋進水,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就是她自己也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難不成告訴他們自己隻是想享受無拘無束的戀愛時光,暫時對婚姻大事回避三尺,敬謝不敏嗎?
況且,連孫知琳和謝雅妍作為兒媳婦人選都入不了父母親的法眼,又遑論條件差了十萬八千裏的何亦傑呢?別說交往了,單單是提一提也會令父母親覺得羞辱了他們這個寶貝女兒吧?畢竟,在一般人眼裏,何亦傑和給嚴家守大門的警衛相比,條件亦半斤八兩,不逞多讓呢!隻要一掀何亦傑的底細,父母親不單會為自己的婚姻擔憂不已,更會懷疑他這個窮小子接近她是什麽目的,到底是不是另有所圖?家裏肯定會使出殺手鐧逼她搬回陽明山居住以絕後患不可!
她嚴子沂對這段感情是全憑一時感覺,才義無反顧跳進去的,但說到底是為的追求快樂,想好好地放縱自己一回,而不是為了平添更多的壓力和煩惱。她從過往的感情生活中已承受了夠多的不愉快和痛苦,現在算是中場休息也好,啟動自我療傷機製也罷,反正她暫時又不打算談婚論嫁,幹嘛要給自己惹這麽多閑事呢?
想到這裏,子沂把心一橫,瞪了子浩一眼,張口便說:“你又發什麽瘋啊?這是公司幫我配的司機,因為我要來采購大宗物品,才請他加班,來幫我的忙。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麽?”
說著,子沂便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瞄了一下Allison的表情,雖然她打的主意是抵賴到底,絕不承認,但是她和何亦傑出雙入對的時候Allison碰見過不止一次,若是Allison想拆穿她的話,那可真是易如反掌。但現在火燒眉毛,也顧不了這麽多了,她隻好賭這個在美國長大的女孩有尊重他人隱私的良好修養了!
果然,Allison隻是眉毛一揚,目光詫異地在何亦傑臉上轉了兩轉,但什麽也沒再多說。子浩雖然一臉狐疑,可小妹既然都這麽說了,他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盤問不休吧?更何況他壓根也不信會有哪個男人會脾氣好到被女友當眾貶為司機仍能臉帶微笑,坦坦蕩蕩地站在一旁不吭一聲!換成是他自己,二話不說便揚長而去,連理都懶得再搭理這不可一世,腦殼燒壞的女人了。眼見Allison已走到一旁去挑選日用品,趕緊便撂下一句:“明天陽明山見,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明天會出國哦!”說罷,便壞笑著推著車跟過去了。
好不容易打發掉這個瘟神,子沂長出了一口氣,一轉頭看到何亦傑若無其事鎮定自如,她心裏瞬間感到很不好意思,兩人畢竟已是半同居狀態,卻從未討論過是否要公諸於世彼此之間的關係。她總是一廂情願地認定反正是兩個人的交往,幹嘛非得搞得沸沸揚揚眾人皆知不可?唉,想不到該來的還是躲不掉,連想當駝鳥都會被人逮個正著,硬把自己的脖子從沙堆中揪出去正視自己險象環生的處境。
她正想替自己辯解兩句,想不到何亦傑反而對她一笑,拍拍她肩膀安慰她說:“這麽說很好啊,免得他們為你擔憂嘛!”
子沂見他毫無不豫之色,語調也正常,這才如釋重負。
何亦傑臉上強撐著平靜的線條,其實心裏也是如同有泥石流掃過一般。縱使他今年還不到25歲,還未有過成家立室的打算,但是猛然間被子沂當麵撇清兩人的關係,還是驀然湧起一陣陣的酸澀。他倒是絲毫也未覺得是子沂不尊重他,而是一直以來,縱使兩人近在咫尺,雙宿雙飛,他還是覺得如同做夢一般,生恐一個不小心夢就會醒,子沂就會離他而去。
在一起的這段日子,他不是麻木到對什麽都視若無睹,從未發現子沂沒把他介紹過給她的朋友同事,亦沒有和他約過讓他去她的公司接她、等她,而是多數時候都宅在家裏,需要買什麽就讓他全權負責,除非要采買大宗物品,才會一起出門——畢竟她有許多在國外居住所養成的生活習慣和堅持,是他一時半會還摸不清楚頭緒的。就好比從她習慣使用的洗發精到廚房洗潔精,幾乎沒有一個牌子是他曾經熟識亦或能叫的出名字來的。縱使是相偕來Costco,兩人也都是速戰速決,買完就走,有如行軍打仗般緊湊——簡而言之,他們雖然同床共枕,身體親密,常常傾談,仿佛心靈相依,但是他們從來不曾出雙入對,絕非像一般熱戀中的情侶,恨不得生成並蒂蓮花一樣。他何亦傑不是蠢到想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他是根本就不敢想,更不願意去想,於他而言,能陪在子沂身邊多一秒鍾,都是天大的福分,海市蜃樓般的奢求。
但現在,猛然間被子浩一句調侃,仿佛在放大鏡下,又把自己身份的鄙陋給放大了無數倍,他竟然失敗到無法令女友坦然地承認自己!這份悲愴,多少讓他有點抬不起頭來。
可是他也很清楚,他什麽都不能多說,亦不能做什麽把這一層窗戶紙捅破,除非是他準備好要失去她。
所以他隻能深深地吸一口氣,把所有的委屈、心酸和無奈都狠狠地咽下去,僅留下包容、諒解,對著子沂深情地一笑。
走出Costco的時候,迎麵飄來羅大佑的一首老歌,唱得人心裏一陣陣地發緊:
我將真心付給了你
將悲傷留給我自己
我將春天付給了你
將冬天留給我自己
我將你的背影留給我自己
卻將自己給了你
……
She doesn't want to deny her relation with 何亦傑,but she is not ready to admit it either. She is just unprepared.
現實生活中不慘的很少,腦袋一昏即承認然後被棒打鴛鴦或是鬧家庭革命的更少,畢竟代價更大.
If she wants to deny her relation with 何亦傑 to her family and friends, she should get 何亦傑's understanding and supp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