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男人而言,太輕易到手的未必不是好東西;但是,太困難才能獲取的絕對是珍寶。
子浩風馳電掣地開到地方,還沒來得及泊車就看到Allison在“吭哧吭哧”地從車裏往外搬東西。
子浩納悶地湊過去,看她葫蘆裏究竟賣什麽藥?
Allison一抬胳膊,拭了拭額頭上亮晶晶的汗說:“啊,你來了,正好幫我一起搬啊!我班上的學生今天要演英語話劇,我得先把道具帶來擺好,這樣他們一來就不會耽誤時間了。”
子浩這才明白,原來她是二十四孝老師。看她這麽一本正經、樂在其中地當著苦力,子浩忽然覺得有點心疼,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老師?有學生也不支使,自己七早八早便跑過來,專門替弟子們服其勞。
忽然之間,一股憐惜之情湧上,子浩想也沒想,二話不說便脫下西裝外套隨便一扔,卷起襯衫袖子,一把搶過Allison的道具箱子,一趟一趟地替她當起了搬運工。
等他幾趟下來,早已累得氣喘噓噓,襯衫都粘在背上。
Allison不僅視而不見,連對他道謝也不及說,便忙不迭地布置道具,仿佛那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子浩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摸摸鼻子,悄悄地溜了出去給她買了早餐過來,然後用力往桌子上一墩,說:“喂,我當苦力可不是免費的。晚上輪你請我吃飯看電影!夠便宜你的了。”
看Allison無奈地點頭,他便得意洋洋、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之前子浩每次不請自來,Allison不是在忙著批改作業,便是在做PPT,把需要講解的英文單詞字根分解,放上例句,再配上特效——活脫脫就像一個宅女工作狂。這次他們吃完飯回來,子浩大剌剌地往沙發上一坐,問:“喂,你準備了什麽經典好片?”
Allison卻說:“我要先打幾個家訪的電話,你去我影碟櫃裏隨便找吧。找你喜歡的,我沒意見。”
聽她這麽說,子浩的鼻子都快氣歪了,自從他認識Allison以來,就沒看過她有哪次是刻意準備,想要迎合自己的,最多也就是把他當小朋友一般,不跟他計較而已。
在他過去所交往的女伴中,還沒有哪一個不是竭力展現她們最美好、最光鮮亮麗的一麵——即便是孫知琳在最初的時候,也是刻意要展現自己的優點,拚命想抓住他的。
真不曉得這個Allison是不知道他的鑽石男身份呢?還是故意對他的魅力視而不見呢?
Allison一說完,便自顧自地打電話去了,子浩又好氣,又好笑,隻能安慰自己說:“好吧,對著漠視自己魅力的女生總好過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好吧?”
這樣一想,他便悶聲不吭地去找影碟了。
等子浩找了三張不同風格的影碟出來,準備拿給Allison挑選,她卻仍在心無旁騖地打她的電話,長久地耐心聆聽,以及不厭其煩地解答,用很多正麵的語言肯定那個學生的狀況——子浩本來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聽到她回答的問題更是覺得愚不可及,根本就不需要浪費時間去搭理他嘛!可是,接連聽了兩通之後,他卻忽然感覺在那盞柔和的台燈下,Allison清秀的麵龐是那麽的甜美,笑容是那麽的溫暖。
子浩的內心深處似乎有某一點被觸動到,變得柔軟而脆弱;他記起了自己年少而輕狂的日子當時為什麽沒遇上這麽個循循善誘又充滿愛心的老師呢?或許自己的人生會有所不同吧。
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已莫名其妙無事生非,但仍不由自主地有些感動:這個人把自己整個的心思都花在學生身上,完全不考慮她所花下去的成本值不值得,隻有發自內心地認定自己做的事神聖無比,才會有這麽持久不斷的堅持及熱情。
子浩忍不住轉念:“既然她已經當不了我的老師了,當我的女朋友總行吧?”
一念至此,他索性湊了過去,伸手把她的電話搶過來,對著電話裏說:“不好意思,Miss徐要去忙了,我是她男朋友,有話到明天再講吧。”
Allison聽了大急,伸手便要搶她回的電話,子浩卻長著胳膊往後一伸,逼得Allison不得不踮起腳尖來夠,整個重心都向他移來。子浩發壞地轉了一個圈子,便把重心不穩摔在他懷裏的Allison緊緊摟住,就勢滾倒在沙發上。
Allison大窘,麵色霎時之間變得紅粉緋緋,慌忙極力往外掙脫開去,子浩順著她的力道翻了一圈,返身又把她壓在身下。兩個人四目相投,子浩壞壞地對Allison咧嘴一笑,望著她嬌美的容顏,頭越來越低,呼吸的氣息直噴到她的臉頰上, Allison本來還在掙紮,慢慢的整個人都軟化了,眼神也變得越來越無力,子浩一低頭便熱吻了下去,Allison情不自禁地沉浸在這甜蜜的吻裏,手也抱住了他的背脊,子浩越吻越不老實,一雙手慢慢地滑進了她的衣服下擺……
當一個女孩願意被一個男孩一直這樣糾纏不休時,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她對他有好感。
像子浩這樣的情場浪子,自然知道一個女孩什麽時候是代表Yes,什麽時候是代表NO。
這兩個人,一個是早有預謀、欲擒故縱,一個則是半推半就、力不從心,自然在一夜之間便從擦槍走火發展到了同床共寢,出雙入對。
聞過腥味的貓是不可能吃素的,就好似過慣了五光十色、歌舞升平日子的人也不會突然就變得清心寡欲,吃齋念佛。對於子浩來說,碰上這樣對他不癡纏,獨立而又有智慧的女子,自然是一種極新鮮的體驗,再加上他此時就像一個剛剛溺過水的人,隻要是浮板,管它是什麽材質,隻要能捎自己過岸,就算是塊好浮板。
一周之中,隻要沒有特別的應酬,子浩都會跑到Allison這邊來過夜,若是不明就裏的人,一定以為他們是在熱戀中,但是子浩心知肚明,自己隻是不甘寂寞。
這一天,都11點了,子浩覺得肚子餓,心血來潮想到太和殿去吃麻辣鍋,便硬拖著Allison一起前去吃宵夜。
太和殿可說是上娛樂版密度最高的餐廳之一,尤其是香港藝人來台必到,像是劉德華、謝霆鋒、郭富城等人,每次到台灣一定要到太和殿飽餐一頓,一吃就成十多年的老顧客,而且在台灣期間不管多忙、停留時間多短,也要抽空上門,以慰思念之苦。
子浩其實在走進太和殿的時候,還有一閃念會不會碰上孫知琳?要按日程算她也該回來了,可是他轉瞬便把這個念頭壓下:那有這麽巧的事?自已是否上年紀了整天疑神疑鬼?他說不清究竟為什麽自己會突發奇想來這用膳?自己和弟兄們沒有一個有本事吃辣,過去也是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罷了。難得Allison不明就裏,又隨遇而安,他正好趁機舊地重遊兼大快朵頤。
其實這家火鍋店是孫知琳之前帶子浩來吃的,以前他們總是叫鴛鴦鍋,子浩都是吃白鍋,而孫知琳嗜辣,吃紅鍋,這回卻風水輪流轉,由子浩吃紅鍋,Allison吃白鍋。
子浩硬要拖Allison來這兒的時候,便不斷地誇口這裏的辣鍋美味無窮,此時隻好硬著頭皮吃,還要裝出一付陶醉不已的神情。事實上他被辣得舌頭都不靈光了,連話也說不清卻還要死撐著,猛灌冰啤酒消火。
他一邊灌一邊在心裏暗暗嘀咕:“知琳怎麽能受得了這麽辣?不是自虐嗎?”
搞不清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甚至是子浩潛意識裏也在盼望能邂逅孫知琳,他們剛吃完火鍋準備結賬時,就見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來,以孫知琳為中心好似萬綠叢中一點紅般的耀眼奪目。她正好在跟蘭姐說說笑笑,一側頭就看到呆若木雞的子浩,孫知琳也一愣,臉上表情變幻莫測,緊接著眼神如蜻蜓點水一般從Allison身上掠過,迅速如鉤子一般收回,瞬間便恢複了麵如春花,她嘴角似笑非笑,說不清是在嘲諷還是在打招呼,便風情萬千地地隨著那群人走了進去。
子浩的目光猶如提繩木偶一般,追隨著孫知琳的身影而去,留在Allison身邊的那具軀殼,仿佛隻剩了一個傀儡,而他的靈魂早隨著孫知琳的魚鉤一並被收走了。
當一個人會不由自主地尋訪和舊愛一起踏過的痕跡,其實他心裏麵尚未忘懷;當他遇見舊愛而對方依舊能操縱他的情緒起伏時,他已經萬劫不複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