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朝栗子的博客

隨心所欲不愈矩,自得其樂
正文

最愛中部曲71(苦不堪言的母親)

(2010-09-20 21:25:12) 下一個

一個男人的品位,除了看他的女伴之外,還可以看他的收藏品及嗜好。品味的高低和財富的多寡並不一定成正比,但沒有足夠的財力是萬萬培養不出品味來的。
所有的氣質、教養和學識無一不是由日積月累的金錢熏陶而成,無法取巧亦無法速成,這即是世家子弟舉手投足之間和暴發戶最大的差異。
而由世家子弟再進化到貴族之間的差距不過是需要更長的時間醞釀熏陶,更多的金錢揮霍罷了。
子淵從決定要和雅妍結婚的那一刻,就暗暗發誓要做個盡心盡職的繼父。因此,他除了比過去對薇蕊更好,還事事遷就、三五不時地就會送點小禮物,或是在雅妍忙的時候義不容辭地帶她去吃飯、遊玩,費盡心思地逗她開心。可以說是有求必應,言出必踐,寵得她是就差一見麵就對她三叩九拜,高呼“公主”了。
但天下的小女孩就這麽古怪,你越寵她她就好像越不把你當一回事。子淵當初以叔叔的身份出現的時候,薇蕊還會拿他當個大朋友,有說有笑,手舞足蹈,和他玩得興高采烈,還常常粘著他不肯放他走;現在他把自己的付出升了一等,時時拿繼父的標準要求自己,薇蕊卻越來越懶得拿正眼瞧他了。開始的時候還會裝一裝,雖然屁股長刺一般擰來擰去,一個勁地想要開溜,但是被雅妍一瞪,也還是會乖乖地坐上三五分鍾;後來幹脆是打個招呼,禮物一拿就一溜煙的跑掉,關進自己的房間再也叫不出來了,連雅妍也拿她沒轍。
子淵心裏很不是滋味,就算他再怎麽開解自己全天下的小孩全都不可理喻,他不過是欠缺和他們打交道的經驗,也抹不去心頭的陰影:難道薇蕊並不想接受他做家庭的一份子?又或者,自己這個後父當得是實在太蹩腳了?
這天薇蕊又溜進了自己房間,趁雅妍在廚房裏忙著弄菜,子淵便悄悄地溜到薇蕊門外,好奇地往裏麵張望了一下,想看看她到底在裏麵偷偷地幹嘛?
這一看不要緊,他差點嚇一跳,隻見薇蕊的房裏全部換了新的擺設,尤其是漂亮的公主床,華麗得令人瞠目結舌。還有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玩具,高高低低,大大小小,擺得到處都是。子淵詫異地想:就算是雅妍寵女兒,也不會忽然這麽個寵法吧?就算是每周都送一件新禮物,也不會忽然跑出來這麽多呀?
子淵的目光到處遊移,整個掃了一遍,這才發現自己送的那些大多數拆都沒拆,就被隨隨便便地扔在一個角落,而薇蕊這會兒正和一個娃娃過家家,一會兒給她換上一件漂亮的新衣服,一會兒拍拍她的頭,嘴裏還念念有詞,臉上喜笑顏開,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子淵不由苦笑,原來自己的本事連個洋娃娃也不及!再仔細看去,隻覺得一陣眼花:這個娃娃他好像在哪裏見過!
子淵湊近了,悄無聲息地蹲下來一看,又用手摸了摸那精致的晃眼的床單和被罩,竟然全是絲綢質地,純手工縫製的,繡花和蕾絲一看就是昂貴無比的貨色,整個台北都不見得找得到第二件。他心裏暗暗納悶,再仔細地打量那個娃娃,怎麽看怎麽覺得驚奇:娃娃的表情太生動了:金色的眉頭彎彎地拱起,睫毛仿佛輕靈的羽毛,在藍寶石一般的大眼睛上撲閃翹起,紅紅的小嘴向下扁著,透出一副嫵媚而又鄙夷的神氣,還戴著一頂絹花盤繞、蕾絲垂簷的貴婦帽,和薇蕊的笑臉相映成趣。而且所有的部件、衣服和配飾全是按照真人的比例縮小來設計的,一看就名貴無比。
子淵可是識貨的行家,立刻便斷定這是收藏級的娃娃!他怔怔地傻站了半天,忽然想起來自己曾在拍賣會的目錄上看到過,差不多要上萬美金一個呢!再左右一看,這類金發碧眼的漂亮娃娃竟然還不止一個,有的穿著宮廷裙,有的穿著新娘袍,有的穿著小禮服;有的微笑,有的撇嘴,有的衝他白眼相向……每一個的考究程度都比薇蕊手裏那個有過之而無不及!
子淵知道雅妍雖然寵女兒,但是以她的財力,絕對買不起這樣的東西。他立時驚出一頭汗來,三步兩步便跑到廚房裏去,跟雅妍試探她前夫的近況。
雅妍知道這始終是子淵的一塊心病,不答或是避重就輕都是行不通的,當下便輕描淡寫地說:“誰曉得他最近發什麽神經?忽然一股腦要把過去欠女兒的愛全都補回來,最近對薇蕊嬌寵得不得了,禮物送了一堆不說,還特別請了法國老師來台北教她法語和禮儀。不知道是不是他年紀到了,又一直單身,才行事這麽乖張顛倒?”雅妍本來就怕子淵瞎疑心,這番話是開著玩笑講的,但看到子淵的神色還是一變,趕緊便跟他撒嬌說:“其實這樣也很好啊,薇蕊有法國家教陪著,我們才有更多的時間過二人世界嘛。”又一疊聲地叫薇蕊出來吃飯,才把場麵圓了過去。

晚上,子淵回去一查不得了,竟然薇蕊的娃娃裏還有古董級的娃娃,由法國名師阿爾貝在1914年設計的限量版——這個有錢還不見得買得到呢!
子淵這才知道原來雅婷和雅妍都跟他打了埋伏,自己的對手竟然是個財力超雄的家夥。唉,難怪自己一直都覺得對薇蕊已很大方了呀,這小女孩卻總像看到垃圾一樣!原來和人家的真爸爸一比,自己的還真是拿不出手!
子淵越想越覺得沒有安全感,更急著要把和雅妍的關係敲定下來,當下又發了郵件去催香港那邊的房產經紀,又挖空心思地想要到底怎麽討好薇蕊才是?千萬可別一不小心得罪了這個小人精,被投上至關重要的一記反對票。到時候就算雅妍力挺自己,也夠自己頭疼的了。

子淵自從四月初赴香港蘇富比春拍回來,便在籌備五月末香港佳士得的拍賣會,他估計這一次頂級作品的競投將會更加激烈,還會出現第一次麵世的優秀作品,為了有備無患,他一直在加緊做功夫。但是香港那邊的地產經紀把新房源一傳過來,他就連一分鍾也坐不住了。當下便硬擠出一個周末的時間,跟自己的爸媽告了假,便帶著這一大一小兩個女生直奔香港。
其實,房子的事他跟雅妍兩個拿主意就好,完全沒有必要帶著薇蕊同去,可是他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要帶上這個拖油瓶,也尊重一下這家中一份子的意見。為此,他還早早地購買了海洋公園和迪斯尼樂園的套票,信心滿滿地要帶薇蕊好好玩玩,重新贏得她的信賴。
可是子淵萬萬想不到,他們才剛到香港半島酒店check in,就被告知房間升等,然後由一個酒店經理恭謹萬分地親自陪同,送他們上電梯直奔特級豪華海景套房。
在電梯裏,子淵一頭霧水地直看雅妍,不知道她這是唱的哪一出:難道是雅妍的公司同仁常常下榻半島,所以酒店才給他們這樣的待遇?
雅妍低頭不語,心裏也在不停地敲鼓,她也不知道唱這出的是誰?是子淵還是Jean de La Fontaine?要是嚴家常常出入半島,已屆貴賓級待遇的話,以子淵的脾氣不可能不提前告訴自己呀!可要是那個要命的Jean de La Fontaine,他又怎麽會知道自己的行程?
隻有小薇蕊笑容滿滿,雙手握拳,氣勢十足地在前麵開路。
酒店經理親自幫他們打開房門,彬彬有禮地做著各項介紹,但是子淵和雅妍早已充耳不聞,被裏麵的景象驚呆:房間裏早已放滿了鮮花、水果、玩具和法國巧克力,還有一個巨大的心型緞帶花球,上麵繡著一行漂亮的法文。
子淵不由得臉色發青,如墜冰窖,他感覺自己好似一個無意中撞破妻子戀情的丈夫,情夫都殺上門了,自己卻對對方一無所知,連如何談判、挽留妻子的心都不知該從哪裏下手。他不清楚這究竟是個預謀事件還是突發事件,到底雅妍參與了多少?但望向雅妍詫異不已又大驚失色的神情,他又忍不住安慰自己:或許情況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這麽糟。
但他亦明白地知道:從今往起,除非自己決定放棄這段感情,不然就得打足十二萬分的精神備戰。
雅妍更是叫苦不迭,她一進來見了這驚人的陣仗,第一個反應便是偷瞄子淵的臉色,生怕子淵一怒之下拂袖而去。Jean de La Fontaine忽然這麽荒唐,真是讓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自己忽然之間就成了他的共犯。隨著子淵的神情越來越難看,她的心情也七上八下。她心裏清楚地知道,像子淵這樣一個淡定又大量的人,要把他惹怒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啊。但自己實在是百口莫辯,腦袋一片混亂,不曉得該說什麽才能洗脫自己的嫌疑。
這時,就隻聽薇蕊發出一聲昂揚的歡呼,瞬間擺脫了媽媽的手掌心,像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抱起那個粉色的花球,用法語甜甜地念著:“薇蕊,我愛你。”然後洋洋得意、興高采烈地回頭衝著媽媽說:“好了,現在你們去約會吧,因為我也有我的約會,我就不陪你們了。”
此言一出,雅妍差點背過氣去,腦袋“轟”的一聲,一個箭步便衝過去,伸手抓住這個罪魁禍首,直接把她踹進臥室裏,關上房門,仔細盤問,完全沒有心思顧及酒店經理和子淵兩人仍在客廳麵麵相覷,尷尬不已。
要討好一個未婚女子,和她共結連理,通常要擺平的是她的父母;要討好一個離婚女子,和她重新開始,首先要對付的是她的子女。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