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法餐廳簡直遠得離譜,而且車子越開越偏僻,開了足足半個鍾頭之後,子沂已經餓得快頂不住了,胃部一陣陣的抽痛,兩眼也直冒金星,好不容易才強打精神,跟著Brian費盡周折地停好車,默默地走進餐廳,子沂幾乎要癱到座位上,此時此刻,她不僅連發脾氣的力氣也無,簡直連多看一眼這家餐廳的興趣也沒有。
Brian也有點訕訕的,他從網上搜到這家越法餐廳的口碑很讚,本意是想討好一下子沂的,沒想到竟這麽難找,他一直繞來繞去,都快繞出China Town了。看來今天這一記馬屁又拍到馬蹄子上了!
事已至此,Brian趕緊張羅著點餐:“湯粉,豬肉檬,魚露空心菜,法式蒜香鵝肝醬麵包……”幸好這裏菜上得夠快,水準也不錯。Brian一邊殷勤布菜,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子沂的臉色,看她吃得津津有味,餓得煞白的臉色也好轉很多,這才隨意點評起餐廳的陳設,想要製造一點氣氛。
子沂聽Brian雞同鴨講,一句也不接口,心裏隻是矛盾掙紮:“我該怎麽開口說我要繼續工作的事?”她此時已經覺得結這個婚非常勉強,但是自己如果就此耍脾氣說不結,立刻就會變成理虧的那個,父母的麵子上也不好看呀!
子沂心裏煎熬無比,一會兒麻醉自己,一會兒勸說自己,又思忖著要怎麽跟Brian開口妥協,用不追究他爛賭、明天乖乖跟他結婚,來換她回去繼續工作——既然這個婚早晚是要結的,那她遲早都得麵對這一天,雖然工作對她已經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但是相較做一個家庭主婦,整天跟楊媽媽麵對麵,把生活圈子縮小到Brian身後而言,她還是覺得當一個職業女性比較開心。
人生從來沒有兩全其美,隻有兩者相權取其輕。
即使是豪門千金,也沒法例外。
Brian談興漸起,口若懸河,漸漸把話題扯到明天的注冊上。
子沂在心裏歎口氣,正要張口把炸彈丟出去:她不要辭職!她要做事!忽然這時手機響了,子沂煩躁的摸起手機——竟然是子淵。
子淵劈頭就窮凶極惡,冷冷的一句:“我看你不是小黃蓉,而是周芷若!我沒想到你連自己親哥哥都這樣騙!怎麽,耍人很開心嗎?”
“什麽?你吃錯藥了嗎?”子沂一愣,完全反應不過來。子淵是哪根筋不對了?怎麽劈頭蓋臉給她這麽一頓?
“你想玩弄卓翰辰,這邊明明都要跟Brian訂婚了,還把人家晾在Illy咖啡,一晾就是一整晚,這也就算了,誰讓他迷你迷得要死呢?活該你是他命裏的魔星!可你明明知道雅妍又遇到她前夫,又愛火重燃了,居然一直都瞞著我,你可真是忍心啊!”子淵在電話裏憤憤的嚷道:“我今天要不是從薇蕊那聽出端倪,是不是你還準備瞞下去?子沂,你不肯幫我也就算了,怎麽能這麽耍我?!”
原來,子淵雖笨,也覺察到雅妍在慢慢的冷淡他——也不說不再見他,也不說要跟他分手,但就是約她十次也出不來一兩次,兩次裏還會有一次拖上薇蕊,然後把晚上的約會改成中午的小聚,來了也隻說一些泛泛的閑話,根本都不把他當男朋友那樣對待了。
子淵就算再沒有和女人過招的經驗,也明白雅妍是要抽身而退了。
子淵這一腔悶氣,滿腹深情,卻又無可奈何之下,也隻有再接再厲,天天緊迫盯人,給雅妍狂打電話。這天中午,他本來約了雅妍吃飯的,臨到快中午的時候卻又打不通她手機了,眼看這次又要眼睜睜的被放鴿子,子淵無計可施,便直接把電話打到她家裏,沒想到接電話的卻是薇蕊,而且居然張口就是一大串法語,還興高采烈喊著“papa”,“papa”。子淵就算再不懂法文,也聽得出來“papa”是“爸爸”的意思,一整個人頓時傻在那裏,半晌才想起來問薇蕊:“你是在等誰的電話?”
薇蕊雖然聰明,畢竟是小孩子,當下便露了口風,是在等她爸爸的電話——原來,她已經習慣於每天中午爸爸打電話來,跟她談天說地,煲電話粥。而本來答應要跟子淵共進午餐的雅妍,早已收拾停當,出門去做健身了。
子淵一聽這話,頓時急得手腳冰涼,一個頭變成兩個大,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怎麽他這邊還沒搞定自己的父母,雅妍那邊又冒出個前夫來?而且和薇蕊還這麽親昵,一看就是在大走女兒路線了。
子淵滿肚皮的悶氣,加上滿肚皮酸溜溜的妒火都無處發泄,又不知該怎麽辦才好,這才霹靂火閃的打給妹妹。在他的認知裏,子沂聰明過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卻一直瞞得他好苦,怎不讓他氣個半死?
“子沂啊子沂,”他心道:“你為什麽要瞞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從小到大,你都跟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怎麽到了這個緊要關頭,你反而……難道,是雅妍……”這個老實人是千頭萬緒,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是怎麽回事。
再加上他本來就為元旦夜翰辰被子沂戲耍的事耿耿於懷,之前他是看Brian的父母都上門提親了,子沂又一副打定主意要嫁給Brian的樣子,才不願節外生枝,再囉嗦子沂的,這個當口人在氣頭上,當然是不管七十三八十四,一股腦全指責出來!
他認為當然是子沂用簡訊把翰辰支使到Illy咖啡的,一晾就是一整晚,故意要抱負他,故意耍他!
以子沂的智商,她做這件事自然隻需小指一動,連腦子都不用費的!
子沂聽得一頭霧水,又看Brian一副凝神注視她的樣子,趕緊比了個手勢,起身離開座位往外走,慢慢地跟子淵解釋道:“大哥,我們從小玩到大,你也是看我長大的,我做過的事我一定認賬!我沒有做的事,也絕不會扛在肩上。我們兩件事分開講,你說什麽翰辰被晾在Illy咖啡?怎麽,他來過台北嗎?”
子沂聽電話那頭,子淵氣急敗壞的講述了一遍求婚夜那晚的事,心下不禁一片冰涼,沒來由得就感到莫名的恐懼。她回頭看了一眼Brian那邊——而Brian根本不知道子沂在電話聽到了什麽,還以為她隻是想要隱私權,及不欲打擾他用餐,才慢慢走到外邊的,察覺到子沂回頭望他的眼神,Brian還一臉深情款款的回望她,嘴角若有若無的牽起一個微笑,他心裏想的是:“明天,這個聰慧美麗、善解人意的女人就正式成為我的妻子了,真好!”
看到Brian的微笑,子沂更是不由打個冷戰——那晚自然是Brian的調虎離山計了,他這麽耍盡心機,就為了要一個勢在必得,可是,他這樣子的愛算是真愛嗎?他這樣子的愛,能令人安心嗎?
我接受糖妹建議,耐心,再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