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Las Vegas是天堂與地獄的化身——既是縱情狂歡者的天堂,也是心灰意冷者的地獄。
在Wynn Las Vegas Check-in的時候,Brian的內心狂跳,臉上霍霍的發燒,正像一個標準的急不可待的縱情狂歡者,兩眼噴射出危險而又著迷的火焰,臉上的線條卻矜持的繃著,極力要按捺住內心的狂野和驚喜——直到這一刻,他還不是很確信子沂已然答應了他在Vegas注冊的提議,所以,他急於尋找一個合適的場所來炫示一下他的興奮。
這種興奮,有點類似於一個賭徒在一場勝算並不大的豪賭中,莫名其妙的接連押中了十八場大,桌上眨眼間就堆滿了高高的金磚,他誌得意滿,飄飄然而又醺醺然的恨不得立刻捧起所有的金磚,向全世界炫示一番——在子沂婀娜淡定、亦步亦趨的跟著他走進Wynn的那一刻,他正被這樣一種壯懷激烈,斜睨天下的氣魄所充滿。
但是,Wynn Las Vegas委實太壯麗了,坐落於Las Vegas大道上,和幾十座超奢華的酒店並列,仍然君臨天下般的發散出炫目不凡的氣勢。走進去,更是金碧輝煌,美輪美奐。那摩洛哥風格的奢華唯美,那宮殿一樣近乎於窮奢極欲的繁複吊飾,那金箭一樣燦爛的射向天空的璀璨光芒,那對比強烈、明豔無儔、濃的化不開的色彩,那精湛到巧奪天工、令人瞠目結舌的每一個細節,無一不讓Brian聯想到傳說裏的皇宮,那沉睡在深海之下的富麗堂皇的寶藏。甚至連侍應生都一個個唇紅齒白,穿的尊貴無比,仿佛童話裏的王子。看到這一切,Brian禁不住就像喝醉了一樣,都有點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中了。
他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子沂,子沂卻麵色平和,表情從容自若,唯有那雙秋水盈盈的眼睛,和微微上翹的嘴角,泄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Brian不知所謂,趕緊收攝心神,矜持的去一旁Check-in。
Brian是第一次來Vegas,並不知道Wynn 占地頗廣,擁有一個3英畝的湖泊、一個提供全套服務的溫泉浴場、一個頂級的高爾夫球場以及一個第一流的24小時賭場,住宿的更是分為若幹標準,他隻好強充內行的點了一個昂貴的蜜月套房,心裏一邊肉痛一邊暗自思忖:看子沂的神情,應該也是第一次來,隻要子沂喜歡,又享受的夠舒服,他這次也算所費不枉了。
其實,子沂的古怪並不是針對Wynn Las Vegas,她是剛衝一個大踏步向她迎過來的、相熟的Host(經理人)扮完鬼臉——不僅Wynn Las Vegas她是常來常往,熟門熟路,有私人專屬的Host,Las Vegas所有的超奢華酒店她全部如數家珍,熟悉之極。像以氣勢恢弘的音樂噴泉著稱的BELLAGIO(百樂殿);以阿拉伯風情著稱,古絲綢之路一般的ALADDIN(阿拉丁);像內有大運河在酒店裏穿過,頗具意大利風情的VEAETIAN(威尼斯人);像以沙漠中的海市蜃樓為設計主題,一到入夜,酒店門口湖泊中的火山便會每半小時噴發一次的MIRAGE(夢幻酒店);像外觀設計成巨大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麵像,甚至獅身人麵像比埃及本土的還大,頗為神秘和莊嚴的金字塔大酒店;像設計成古羅馬建築風格,古羅馬神話故事題材的雕塑隨處可見,又有高科技典範之作的螺旋狀上升電動扶梯的Caesar`s Palace Hotel (凱撒宮酒店)……哪裏她沒有享受過?
Brian不知道,Las Vegas的酒店雖然奢華如夢,價格卻並不昂貴,因為這裏所有五星級、六星級的酒店主要收入都來自於CASINO(賭場),衣著華貴的男士和衣香襲人的美女來到這裏,更多是要買碼叫碼,一賭方休,所以幾乎所有Las Vegas的酒店都是經理人製,有專人負責常來常往的大客戶們。像子沂這樣幾乎每年都要來Las Vegas參加CES Show,又常常要陪二哥子浩來這裏休閑度假的VIP客戶,早就被設置了專屬檔案,有私人專屬的Host來負責全程服務。尤其是每次子浩來時,必要豪賭一番,他更是屬於那種日積月累,信用到了一定級數,每次來都會有專屬的飛機接機,直接會被接進酒店裏的Villa(獨棟別墅),那種超級VIP的貴客,Host們見了他,每每就像直接看見黃金一樣。
所以,那個名叫Ken的中國人Host一見到子沂到來就迫不及待的展開一個彬彬有禮的微笑,走過來要跟她打招呼。子沂趕緊眨眨眼睛扮個鬼臉,比個手勢跟Ken暗示不用——子沂深知Brian不拘哪裏都死愛麵子的個性,尤其是在她麵前更是喜歡好勝逞強,為了顧全Brian的感受,她並不欲表現出自己對這裏知之甚稔的樣子,那個Ken平素閱人無數,自然也是精刮無比,他似若不經意的向Brian掃了一眼——在Ken眼裏,Brian當然隻能算稀鬆平常,穿著打扮,說話談吐都不出奇,甚至站在子沂身邊,還有一點呆頭呆腦、意圖討好又不知所措的土。
Ken當下對著子沂微微一笑,彎身致意,一付了然於胸的模樣,右手輕揮兩下手中名片,暗示子沂有事電他,他會24小時待命——剎那間兩人就似絕代高手過招,旁人還看不出明堂,兩人已交手完畢,勝負已分。更似情報販子一般,眼光流轉之間,密碼及暗號各已心知肚明,雙方各自若無其事扮演回自己的本份,走回原有台步,而又神定氣閑。
Ken在轉身時心裏暗笑:這個雛兒一看就是專為討好美女,二十四孝來的,晚上不知道安排在哪裏大宴,不會出糗吧?真是可惜了這麽一朵鮮花竟然被個登徒子給摘了!
唉,再聰明的美女也還是有瞎了眼的時候呀。
古靈精怪、善解人意的嚴子沂偏偏沒留意到Ken轉身離去時微微搖頭以及似有還無的一聲歎息,難怪開賭場是穩賺不賠的生意——用的個個是人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