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129)

翰辰的心裏也不是不忐忑的。雖然他也算有備而來，但是實際上殊無勝算。他很衝動的飛到台北之後，才發覺自己的心情並不像想象中鎮定，兼勇氣百倍。但是事到如今，也隻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翰辰下了飛機之後，就約了他的狗頭軍師——子淵見麵，這一見，差點被子淵嚇一跳，子淵現在的模樣就像一隻霜打的茄子。認識這麽多年來，翰辰還是第一次見到子淵這麽消沉。本來是極修邊幅的一個人，即使整天飛來飛去的到處參加拍賣會，仍然會保持斯文整潔的紳士風度，指甲剪的很光潔，衣服從來都一塵不染，無論到哪裏，襯衣一定天天換，胡須一定天天刮，須後水一定是雷打不動的——單就整潔的程度而論，翰辰和子淵還真是棋逢對手呢。

但是今日這個臉上冒出點點須，完全提不起精神來的子淵，真是令翰辰很震驚——即使是當年功課最多、最難應付的時候，子淵也是所有同學的形象表率啊！

翰辰隻好按下自己的事，先調侃老友說：“怎麽了？家裏失竊了嗎？”

“差不多吧。”子淵苦笑了一下，抬抬手，示意Waiter過來點單。

翰辰趕緊趕在子淵要了double Espresso，又幫子淵要了柳橙汁——這是一家休閑餐吧，有酒有咖啡有飲料，翰辰很怕子淵一時興起點烈酒來喝，那他今晚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根據他的人生經驗，和失戀的男人一起喝酒，那就等同把自己的胃交給他當球踢。

見子淵無可無不可，翰辰便又開他的玩笑說：“說說看，把魂掉哪兒了？”

“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啊。”子淵不理老友的揶揄，反而很認真的問他一個問題：“你說，為什麽你把心交給一個人，她就有了折磨你的權利？她就可以想見你就見，不想見你就不見，她心裏怎麽想的也不告訴你，你是怎麽想的，告訴她她也不吭氣。你說，難道愛一個人就是欠了她的？無論你怎麽做都還不完嗎？”

翰辰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和子沂的關係，他和她之間，究竟是誰欠了誰的呢？

過去自然是他虧欠子沂，少年的時候他負氣分手，畢業之後又未依照前約去台北找她，好不容易把家族事業搞定，得到子淵援手，重新向子沂表白，獲得她同意一起去日本漫遊，他卻又被沛津羈絆，錯失了她的信任。如今，他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用任何代價來償還他對她的虧欠，但是，她卻不願意再給他哪怕是一個機會了！

翰辰歎了口氣，反問子淵：“那你願不願意還她的呢？”

“啊，我當然願意。”子淵老老實實的低下了頭，用兩隻拳頭按摩著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所以我才這麽痛苦。你知道嗎Adam，我有一種感覺，她要移情別戀了！”

“誰？子沂？”聽到這個自己最怕的字眼“移情別戀”，翰辰反射般的脫口而出子沂的名字。

子淵苦笑：“是雅妍哪！”

翰辰也苦笑一下：“即使她移情別戀，你難道不會追回她來嗎？”他說的雖然是子淵，可也是他自己的心聲。

難是難矣，但他仍然要全力一試！

子淵卻像呆了一樣，噙著一枚青橄欖般沉思良久，幾乎所有人都在勸他和雅妍分手，即使是一向支持自己的子沂，也不似原來那樣跑前跑後，替他出主意兼跑腿打點了——他看得出來，這不是情況有變，就是妹妹被老媽統一了戰線！甚至連雅妍也湊熱鬧一般，對他日漸一日的冷淡了。

這一場戀愛，到最後居然孤孤單單的隻落下他孤家寡人一個！這讓他心裏怎能不難受呢！想起雅妍的音容笑貌，冰雪聰明，他就覺得心裏刺痛，痛不欲生！

反而是今天翰辰一句話提醒了他，即使她要移情別戀，難道他不能追回她來嗎？幹嘛整天苦在心裏，悶悶不樂呢？他也是有主動權的呀！

想至此，子淵忽然神清氣爽的一笑，反問翰辰：“你有什麽好計劃了嗎？要不要我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翰辰眼睛一亮，趕緊連連點頭，附耳過去。

子淵獻寶般的說：“子沂今天晚上尾牙，地點我都幫你打聽好了，新光信義傑仕堡，她老板名字是Steven。”

翰辰大喜，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向子淵鞠了一躬，邁開步來，整裝待發！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凱歌旋！

在路上，翰辰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連續撥打了子沂的手機兩次。

一直都沒有人接聽。

翰辰的心裏非常的忐忑。

他真的沒把握子沂是否正像他想念她那樣，也在無時不刻的想念他。

他真的沒把握經過了這些時日的冷靜，子沂是否已經原諒他，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真的沒把握子沂是否如子淵眼中所見的那樣，發現Brian並非值得所托之人，而他卓翰辰一如既往的愛了她十年，才是對的那個。

翰辰左思右想，心潮澎湃，難以自抑，他又想到子沂現在或許是在尾牙的現場，在嘈雜吵鬧聲中所以聽不到他的電話。他便忍不住顫抖著手指，給子沂發了一條簡訊過去：“子沂，我人在台北，懇請一見！我過去接你好嗎？”

等了足足有十分鍾，等得翰辰人都絕望了，隻道子沂仍然沒有原諒自己，幾乎羞愧得恨不得掉頭而去，又咬了咬牙，使勁對自己說：“無論她再怎麽無情，我也要衝到尾牙那裏去見她一麵！我要當眾向她求婚，懇求她讓我用餘生的每一天來彌補！大不了就被別人笑瘋癲嘛！為了子沂，我又有什麽好怕的？！”

正絕望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各種念頭紛至遝來，不能自抑，忽然，手機滴滴的一叫，一條簡訊傳了進來，是子沂的：

“我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如想見麵詳談，請到101旁邊的Illy 咖啡等我。”

頓時，一股暖流傳遍了翰辰的全身，101旁邊的Illy 咖啡，那是在新光信義傑仕堡旁邊啊，看來子沂真的願意見自己了！還準備尾牙一結束就見自己詳談呢！

人世間，真的有心有靈犀一點通這樣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