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113)

李素蘭看了一眼當場臉上變色，眼裏噴火，就要口出惡言，拂袖而去的妹妹，生怕二十多年前的事又重演一遍，搞得大家都沒法收拾，誰臉上都不好看。趕忙拽住了李素竹的袖子，從中調和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也許碩兒的公司今天不需要人，明天就需要了呢？所以小妹你也不用急在一時嘛。再說，不單大姐會幫你留意，我也會叫女兒女婿幫你留意的。我們是姐妹，常常往來，每周都見麵，感情這麽好，你還怕我們會置之不理，不顧情分嗎？”說著便一個勁的跟小妹打眼色，還遞了一杯熱茶到她的手裏，意思是要堵住她的嘴，不叫她亂說話！

李素蘭的女婿不過是個普通的政府公務人員，女兒也不過在一間私立學校裏教英語而已，說到底，能幫得到她李素竹的，還真就隻有Brian一個人。

李素竹一陣氣苦，禁不住就要竹筒子裏倒豆子，把這二十多年來的恩怨悲憤講個清楚！但是眼看二姐這麽緊張自己，生怕自己一句話說的不好，又得罪了大姐，這事就沒法轉圜了，忍不住又一陣心酸，一刹那間，二十多年的光景仿佛從時間漏鬥裏一閃而過，淒風苦雨都從頭上澆了下來，澆得她是透心透骨的涼。不由得便想：算了，誰叫自己過得不如人呢？誰叫自己要低三下四的求這個人呢？如果自己不用求她，也不會白白受這一場挖苦了！明明是不想幫忙，卻嫌自己的兒子文化低，這算哪門子的大姐呢？還說什麽一定會照顧自己！那不是說一套，做一套嗎？

李素竹一時間心灰意冷，卻也明白自己這次發作不得，否則日後再也沒法遞話求人家幫自己了，為了兒子，待要硬硬的咽下這口氣去，便喝了一口熱茶在口裏——沒想到卻喝嗆了，一下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直咳得臉都憋紅了，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忙掩飾的說了一句：“這茶可真燙啊！家明這孩子、這孩子不成器，我們不去說他了，還是喝我們自己的茶吧。”幾句話說的勉勉強強，顛三倒四，顯然是傷心尷尬到了極處。

楊媽媽見狀也很不好意思，可是生性高傲的她又根本沒法解釋說，其實她真的有跟Brian講這件事，但是卻遭到兒子一口拒絕，說他向來是用賢，而不是為親是任，這人履曆又差，七八年間連換十幾份工作，想來操守也強不到哪裏去，他怎麽可能拿著自己的事業開這種玩笑呢？

當場被堵啞的楊媽媽沒辦法，想想兒子說的也有道理，這才寧可攬下來說是自己覺得不合適，而要掩蓋住她根本沒辦法幫到外甥的真相，說了這麽一番自認為入情入理，在李素竹聽來卻是強詞奪理、諷刺挖苦的話來。

當日三個人便不歡而散，李素竹自此以後對楊媽媽便常常冷冰冰的，時不時的會刺她一句。而楊媽媽心中有愧，反而要格外的不跟這個小妹計較，這每周一次的小聚，便漸漸的覺得有點味如嚼蠟了。

 

這一天看完了Brian的訪談，難得小妹沒有出言帶刺，反而著實誇獎了一番她的寶貝兒子，楊媽媽高興的臉上放光，心裏高興非凡，又不想讓兩個妹妹覺得自己太過得意，又怕小妹要舊事重提，讓自己幫忙介紹她兒子進自己兒子的公司，便含怨帶氣的說：“你們是有所不知，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我這個兒子都三十多了，還不著急成家的事，這也就算了，緣分不到的時候強求也沒用嘛！可他最近倒好，迷上了一個豪門千金，叫什麽嚴子沂，大概是從小就驕縱得厲害，根本不把我這個未來婆婆放在眼裏，脾氣壞得不得了還不說，還勾得我兒子跑去跟她同居，現在碩兒整天都跟她粘在一起，根本都不著家了，我這別說是享兒子福了，根本是連見兒子麵都見不到呢！”

李素蘭忍不住一笑，說：“這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的小兩口哪還有跟父母一起住的啊？他們整天粘在一起，那證明感情好得很啊，他們開心就好了，你就不要杞人憂天啦。”

楊媽媽恨恨的說：“我才不要叫她進門！這還沒進門我這個兒子就快不認我這個媽啦，要是進了門，還不得上房揭瓦？”

李素竹心裏說：“這世上還有叫你頭疼的人，也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嘴上卻說：“不知這個嚴子沂除了脾氣不好之外，相貌如何？什麽學曆？做不做事？家世怎麽樣？”

楊媽媽說：“漂亮當然是很漂亮啦，要不然碩兒怎麽會這麽迷她？他身邊倒追他的美女還少得了嗎？要論相貌，這女孩當然是一等一的。學曆也不差，是美國一所著名大學畢業回來的，現在在一家外企做主管，薪水好像也很豐厚吧。家世嘛，聽說他父親是個隱形富豪，投資很廣，兩個哥哥，一個做古董生意，一個做房地產，做得倒是都很厲害，所以她的脾氣才這麽大呀！根本都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不過，她這些條件再好又有什麽了不起？我們碩兒又不用她家幫襯！這麽囂張的女人，我才不喜歡呢！”

李素竹忍不住“噴”的一笑，說：“她隻要把你的碩兒放在眼裏不就得了？像這麽優秀的媳婦，那是萬裏挑一都挑不來啊！還不能讓人家有小小脾氣和缺點？！再說了，這脾氣不好可以慢慢調教嘛，你兒子又喜歡她，她又留過學，又放過洋，也未必就不見得不明白事理。要照我說啊，以你兒子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還真要這麽一個女人才配得上呢！縱然是要找個不囂張的女人很容易，可是也要你的兒子看得上呀，要是他根本就看不上眼的，你就不怕他將來覺得受委屈、會埋怨你這個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