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顏聯係不到子淵,歡喜雀躍的心情無人分享,又不想貿貿然的聯絡子沂——也許,嚴伯父找自己隻是小事一樁,聊天、買畫而已,要是一聲張,倒顯得自己小題大做,未免好笑!雅顏在心裏暗暗思忖:但是無論如何,嚴伯父的主動邀約都是一個好的開始,這是嚴家開始想了解自己的表現呀!
雅顏悶著葫蘆強忍著內心的喜悅熬到第二天中午,特意薄施粉黛,輕點絳唇,穿了一身很正式的套裝,再加一條LV的絲巾,去赴嚴維禮的午餐邀請。整個裝扮莊重中不失活潑,得體中又見雅致,很配合她天秤座的知性氣質。
午餐就約在Joyce East Café,一個很安靜的包廂裏,嚴維禮到的很早,要了一壺茶慢慢的啜著。他不無好笑的想著上次看起薇蕊的情形,這個小丫頭還真是古靈精怪,聰明無比,比子沂小時候還要更活潑幾分(子沂小時候可不會用法語點菜)。想來雅顏能把薇蕊培養的如此出眾,見識、眼光、修養都不會爾爾,單就這份用心而言,便是個不一般的女人!
可是薇蕊這樣的小孩子偶爾一見固然可喜,要真成了自己的繼孫女,那就另當別論了——還不走到哪裏都會成為話題中心?!到時候,誰見誰問,讓自己夫婦倆的老臉可往哪裏擱呀?不行!絕對不行!至於雅顏,他詳細打聽了一下——她在圈裏的名聲居然不錯,為人得體大方,專業素養也夠,倒真不是那種靠男人上位的女人,子淵會這麽迷戀他,大概也有他的道理吧……
其實嚴爸爸對於雅顏的態度隻是個不看好,而嚴媽媽的態度則是堅決不接受,她在三個孩子裏最疼這個長子,子淵從小什麽事都不用她操心,這期望值一高,落差必然就大,本來隻是聽聞的時候還好,待到子淵親口一承認,還鐵嘴鋼牙的說出那個女人帶著個混血兒女兒,隻氣得嚴媽媽是血壓升高,心痛如絞,夜夜哀歎,臉色鐵青,快把嚴爸爸給嚇死了。所以,他才決定親自出馬,解決這個事情——憑他商場上打滾這麽多年了,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解決的嗎?
“嚴伯父,您好!”一聲清脆的招呼,把嚴維禮召回了現實,隨即一陣淡淡的百合花清香傳了過來——雖然嚴維禮對香水沒有研究,但也知道這一定是最頂級的香水,端地是香氣純粹,沁人心脾。一抬頭,看見雅顏斯文得體,臉含微笑,真如一陣春風拂過,禁不住臉上也浮起了幾許笑容。
嚴維禮在心裏暗道:這麽純粹的香水偏偏用在這樣一個並不純粹的女人身上,真是可惜!嘴上卻客氣地招呼雅顏坐下,又問她中午想吃什麽,以及要喝什麽飲料。
雅顏落落大方,說自己中午一向吃的簡單,就點生菜沙拉和意式蔬菜湯就好了。嚴維禮還是點了不少經典菜式,又隨意的談論著最近拍賣市場和行情,和雅顏交換著對古董字畫的看法。倒不像是來見兒子的女朋友,而是見一個畫界的老友。
等到雅顏把主菜吃的差不多了,神情也更見放鬆,嚴維禮這才話鋒一轉,說:“雅顏啊,我有不少朋友都是這方麵的大買家,相信你也聽過,過後我可以幫你安排,大家認識一下——十個交易活躍、身家數百億的買家,應該抵得上一個嚴子淵了吧?”
雅顏剛剛還在含笑傾聽,聽到這裏笑容立刻僵了:“嚴伯父這話是什麽意思?不妨明說。”
“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嚴維禮語氣溫和,不無戲謔的說:“以
雅顏聽了氣憤異常,又兼深深的難過。嚴爸爸的這番話對話對她而言簡直是種侮辱!可見在別人的眼中,自己和子淵這一對絕對不是喜好相同、心意相通的伴侶,而是現實世界裏最不匹配的一對——可笑自己怎麽年紀一大把了怎麽還會犯這種錯誤?以為子淵的家人會有不同?!
雅顏氣的手抖抖的端起自己的Espresso,還未等喝到口裏便覺得好苦,於是她便放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默默的把玩著咖啡杯,同時在心裏反複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失禮——作為一個單身媽媽,她獨立謀生這麽多年,各式各樣的人也見了不少,其實像嚴爸爸這樣的也還算客氣——過去她何嚐沒碰到過想包養她,想和她一夜春宵、被拒絕後便出言不遜的人呢?但是對那種人她可以毫不客氣,對嚴爸爸卻不行!為免子淵難做人,當下這口氣她必須要忍下來,咽下去!
一念至此,雅顏便平心靜氣的說:“嚴伯父,非常感謝你的指點,但是一直以來,我出賣的都是我才學,我對藝術的見地跟知識,而絕不是我的姿色跟愛情!”
嚴爸爸不動聲色的說:“其實子淵上次在家裏有提過你的事,希望我們能接受,這對我們是一個很大的衝擊,尤其是我太太心髒不好,知道這件事後擔憂及抗拒的夜夜都不能安枕,所以才由我出麵來跟你,嗯,協商,”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其實他本來想用談判這個詞的,話到出口又換成了語氣稍弱些的協商,隨後他換了更加懇切的口氣說道:“希望
雅顏聽了笑不可抑,直笑得眼角都出淚了:“嚴伯父我想你搞錯了,我從來沒有打算過要嫁給子淵,我們從來都沒有討論過這個話題,我們很滿足於現狀。我想你們大可以不用擔心家產會被我瓜分,我已經很清楚知道你們的意思了,也請你代為轉達嚴伯母我的態度:要是子淵碰到合適的結婚對象的話,我也會祝福他的,絕對不會糾纏及拖泥帶水。至於現在,我隻是在享受一段身為單身母親的自在和快樂,並不做任何他想。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還要上班,這就告辭了!”
這一下,輪到老謀深算的嚴爸爸被僵住了,他實在沒想到會聽到這麽一番話,更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凡事隻要有價格,就算你是漫天要價、坐地起價,都可以揮起一刀,就地砍價。隻要有價碼就不難處理,就怕是沒有價碼!那樣可怎麽切入好呢?像雅顏對子淵這樣的無所求,他還真是料不到呢!
在這一刻,他隻覺得這是自己生平碰到的最棘手的事,真不曉得下一刀該往哪裏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