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七十五)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子沂怎麽也不會想到還會有這樣與動物無限接近的地方，她還以為是到了《哈利·波特》的3D影片裏：笨笨的王企鵝排成一隊一隊在冰雪覆蓋的道路上旁若無人的散步，走兩步就停下來揮一揮鰭肢、啄一啄身上的羽衣，然後再搖曳著胖胖的腰肢矜持的走去；皮毛潔白、嬌憨莽撞的北極熊在水裏花樣百出的揮動四肢，間或一個卷體翻騰兩周半卷起驚人的水花蕩起帝王般的氣勢；海豹在圓筒形全透明的水道裏躥上躥下，敏捷的好似被人搔到了癢處而無法停歇下來；狒狒在風車上爬來爬去，大秀驚險的動作之餘還不忘衝著人擠眉弄眼；還有黑羊、棕熊、北方狐狸、紅猩猩……因為牆壁、天花板及地板都是透明的設計，旭川動物園主張呈現動物的生活原貌，讓遊客看到動物快樂充滿活力的模樣，所以，子沂和Brian在視野360度的企鵝館水中隧道裏能欣賞到王企鵝笨笨的憨態，在海豹館裏又能近距離領略海豹垂直遊泳的美姿，每當可愛的海豹在圓筒形的水槽裏出現時，總會引得子沂摩拳擦掌，驚呼連連，就差要撲上去擁抱獻吻了，讓Brian頓時生出被冷落的感覺。

在從北極熊館往老虎居走去的時候，Brian忽然停下腳步，一本正經的問：“考考你，什麽動物的胸部最大？” 

子沂一愣，腦筋有點不轉的說：“是什麽？難道是北極熊？”

Brian哈哈一笑：“是斑馬啦，因為Zebra是Z Bra嘛！”

子沂立即明白被Brian的冷笑話給耍了，烏溜溜的眼睛靈活的一轉，立即也以一個著名的台灣冷笑話反擊：“山裏有黑熊，北極有北極熊，那醫院裏有什麽熊？”

Brian一愣，顯然也是沒反應過來：“有病熊？”

子沂隨即用台語響亮的說：“神經無正常！”

 

Brian大呼上當，就在這時子沂用力捏捏他的手背，叫他小心，Brian還正奇怪她又搞什麽鬼？這裏有什麽可小心的？忽然，子沂迅捷的往旁邊一閃，與此同時一股腥腥臭臭的液體撲麵而來，夾著奪人的聲勢射在他的The North Face（頂級戶外男性服裝品牌）上！Brian惱羞成怒，幾乎呆立當場，傻傻的瞪著那頭會撒尿的老虎洋洋得意的掉轉屁股走開，就差要衝上去投訴一番，或者不顧性命和那頭老虎決一勝負了！子沂在一邊笑得直打跌，她前仰後合的笑著，咳著，指著園外的一塊牌子給Brian看：小心被偷襲！

Brian日文太爛，瞪了半天那牌子又回頭瞪了半天子沂這才明白這上麵的偷襲說的是什麽，一時之間又囧又氣，不知該如何下台才好，忽然看著子沂如花的笑靨和飛揚的神彩，也忍不住嗬嗬大笑起來。

能讓子沂如此開心，別說是老虎尿，就算是老虎山，又算得了什麽呢！

 

當晚，兩個人便手拉著手的去吃麵——其實十一月的北海道正是吃蟹的時節，但是因為子沂不吃蟹，Brian也就放棄了大吃特吃長腳螃會席的念頭，反而特意陪子沂去旭川最著名的拉麵村吃麵。

本來，子沂會以為即將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全都賣拉麵的小村落：天上飄著雪，村裏炊煙嫋嫋，戶戶窗欞透著微光，每一棟平房裏都是充滿暖意的拉麵店……走進來才發現，原來是她想多了，一共八家拉麵店，根本說不上是拉麵之集大成者。不過湊近了一看，著名的 “火山頭”（香港）、“天金”“一藏”全都在這裏設點，加上她又實在喜歡中意吃麵，也就氣平了下來。

於是，隨意走進一家梅光軒裏，子沂一大碗鹽味拉麵，Brian一大碗味增叉燒拉麵，湯頭既美，麵又筋鬥，吃的非常的飽足。

 

吃過拉麵之後，放鬆下來的子沂卸下心防，跟著Brian買了清酒，回酒店的房間裏對酌、聊天。兩個人盤膝而坐，在榻榻米上品著清酒，聊著旭川，不一會兒就有點熏酌的感覺了。

Brian投其所好，給子沂講著旭川動物園的故事：

原來呢，多年前的旭川動物園也曾麵臨著經營困境，園長和經營者於是想出種種振興方案，首先的發想便是在動物園區建立遊樂園，初期的確也有不錯的成績，但是沒多久又恢複了原狀，入園人數日日遞減。到了酷寒的冬季，更是要關園對應。到了酷寒的冬季，更是要關園對應。

 

在幾乎麵對破產危機的時候，園長反向思考，也可以說是死馬當活馬醫，就請園內的飼養員們一起開會，大家提出意見來拯救動物園。結果飼養員們根據他們多年與動物相處的觀察，提出了一個“以動物的視點”建構的動物園。

飼養員們用最粗糙的筆觸，用完全不專業的建築圖，規畫出了他們理想中的動物園……

不一會兒，子沂就徹底鬆弛下來，甜甜的偎依著Brian的肩膀，吹起若蘭，熏然欲睡了。

 

Brian凝望著乖乖無語，臉色緋紅的子沂，自是情動不已，隻是想把子沂整個人都吞進肚子裏去，但是他又不敢造次，隻是試探的撫摸著子沂的手掌，又用一根指頭似若無意的在子沂的手背上打著圈，膩來膩去，見子沂萬全沒有抗拒的意思，便溫柔的吻住子沂的唇，忽而霸道忽而甜蜜忽而輕微的吮吸、舔舐著，一雙手也滑滑的伸進子沂的衣服裏，在她幼嫩的肌膚上輕輕的婆娑，子沂隻覺得一抹痕癢很不舒服的升騰起來，略一掙紮間，才發覺的浴袍早已被Brian拉的淩亂不堪，霎時羞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想用力推開Brian，卻渾身軟綿綿的，被他捉個正著，氣息咻咻的從她的眼簾、臉頰、唇畔、脖子、鎖骨一路吻下去，雙手則靈活自如的愛撫著子沂的背部……

要是換作別個熟諳情事的熟女，隻怕早就渾身燥熱，欲火如焚，無奈子沂日前初經人事，這會兒隻覺得羞不可抑，身體簌簌的顫栗起來，卻不是因為激動和渴望，而是因為陌生和抗拒……

Brian看她臉色潮紅，無聲躲閃，還以為她是嬌不勝羞，半推半就，再加上早就情動到十分，再也按捺不住，一邊拉開子沂的浴袍，一邊在子沂的耳畔和頸部急促的吻著，口齒不清的問：“你愛不愛我……你愛不愛我……你愛不愛我……”

子沂茫然點頭，別過臉頰，心頭卻一片空白：這就是情與欲的滋味嗎？

這就是嗎？

也許，愛情的滋味，不外如此吧？

這個為了她放棄了大快朵頤的螃蟹宴又被老虎尿了一身腥的Brian，對她的愛，至少在這刻，是柔情似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