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沂驅車載著翰辰往陽明山的方向開去。
翰辰半是驚喜不定半是驚疑不定的凝望著子沂的側臉,專注於開車的子沂這刻非常的安靜,眼神溫潤的凝視著前方,牛奶一樣淨白的臉頰上泛著珊瑚般的顏色,鼻尖上閃著一抹金色的細汗,小嘴微微的翹起,像是一個剛剛要到糖吃的孩子。翰辰心中柔情萬種,抬起胳膊搭在子沂的座位後麵,下意識的就要撫摸一下她烏黑的發絲,手臂剛剛抬起,卻又硬生生的收了回來——在他心中,子沂依然是那個十六歲的美貌少女,單純到不屑於沾染一絲世故,驕傲到略略有些精神潔癖。
所以,他雖然很想很想擁她在懷裏,用力吻下去,但仍然不由自主的克製住綺念——雖然,他心中的萬千種柔情,就像一頭猛虎在嗅薔薇。
他定了定神,柔聲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子沂說:“這就快到啦。”
車子開到中正路,子沂瀟灑的跳了下來,和翰辰肩並肩的往裏走——翰辰眼睛一亮,這竟然是一條小吃街,次第看去,有天香回味火鍋、白木屋蛋糕、加州風、福樂、以利泡泡冰、三福排骨、光輝鹵肉飯、肉羹、甜不辣、豬血湯、肉圓……各種香味交雜在一起,煙火氣息撲鼻而來,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子沂笑道:“我特別請你來吃全台北最好吃的小吃——碗粿,你怎麽不驚喜?”說罷就拉著翰辰選定馬路旁最人聲鼎沸的一個攤販坐下,店員很快盛上來兩份碗粿——原來就像米糕一樣,上麵還有甜甜的醬。
看著子沂興致勃勃的舀起一大勺,笑眯眯地填進嘴裏,翰辰忍不住也舀起一大勺送進嘴裏,然後驚喜的連連稱讚:“好吃,真好吃!”
子沂一邊得意的看了他一眼,一邊津津有味的一勺一勺吃下去,那副可愛的饞相就像一個毫無機心的小孩,那麽的讓人疼惜。
看著子沂吃一份碗粿都那麽滿足和貪戀的神情,翰辰的心裏驀然一動,好像誰在用一把小錘子一下又一下敲著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他好希望這一刻可以停滯,就這樣天長地久,他看著她滿足的笑靨,看著她簡單的笑容,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漸漸的把這時候的她和十六歲時候的她重疊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楚。
這麽多年過去了,依然隻有她可以給他帶來心靈的寧靜……
坦白講,十六歲時候的子沂還沒有出落的這麽美豔動人,而且因為剛到美國,壓力大又貪吃甜食,整個人都有一點嬰兒肥,連一張臉都圓嘟嘟的,像隻可愛的小蘋果,那時候追她的男生也不像現在這麽絡繹不絕,可翰辰就獨獨覺得她很像天使。
那時候翰辰最開心的事就是開著車帶著子沂到處找小吃,看她吃的開心,他就說不出的滿足……
“嗨,走啦!”子沂看他發傻,用力拍了他一下,然後跑到另外一家去吃肉羹,翰辰趕緊跳起來,長手長腳的奔過去,跟著子沂去吃下一場拉力賽。
到太陽漸漸西斜,把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子沂兀自捧著一堆街邊買的芋頭冰激淩,貪婪的嗅著冰激淩的芳香,邊走邊說:“走吧,帶你去陽明山看夜景,邊看邊吃冰激淩,不要辜負良辰美景。”
待兩個人鑽進車裏,子沂飛快的驅車前行,不一會兒便拐進了一處清幽的山脊。文化大學就建在這裏,茫茫的夜色中,依稀可辨校園裏一座座傳統建築。沿著山再拐一個彎,燈火如魅的夜景便悄然呈現。
璀璨的夜台北,此刻靜靜的躺在他們腳下,一片燈河中,最醒目的便是一條條由路燈和車燈構成的流動旎景。穿城而過的基隆河、淡水河蜿蜒在燈的海洋中,置身寧靜的山中,遠眺都市的繁華,讓人不禁有物我兩忘的感覺。
“子沂,今天我真開心。” 翰辰佇立在子沂身邊,喃喃的深情的說,惆悵的目光就像星光一樣,點點的投射在子沂身上。
子沂吹著夜風,吃著冰激淩,並未接口。但是心中,卻也充滿對往日戀情的依戀。
子沂心中澄明,唯有翰辰愛上她的時候,愛的是她這個人本身,那時她的家世還不是特別顯貴,人也尚有一點嬰兒肥,但是翰辰毫不介意,深深的迷戀著她,他知悉她的每一個喜好,關注她的每一個快樂和憂愁。
隻可惜,相知的日子是那麽短暫,兩個人很快就因為誤會而轉眼東西。
就在他們倚車佇立的數步之外,是一輛福斯T4的休旅車,車窗全黑,應該正在“車震”當中,但是兩個人渾然不覺,目不斜視,隻是吹著清風,聽著蟲鳴,心中全被欣喜的感覺充滿。
忽然,翰辰拉開車尾箱,從裏麵取出來一包Topdog的hotlink,子沂禁不住呆住,不能言語。這是她在U.C.Berkeley讀書時最愛吃的德式辣味香腸呀,不知道翰辰怎樣穿越千山萬水,把這個帶到她麵前。
拿著那一大包hotlink,看著那妥帖緊密的包裝和特別放置在袋子裏的幹冰,子沂的眼圈一紅,忍不住砰然心痛。
翰辰也不言語,又從車尾箱裏拿出來一件毛衣——是深藍色的,寬鬆休閑的款式,上麵還印有一隻金色的熊爪,子沂抓著毛衣緊緊地貼在臉上,感受著毛衣貼心的溫度,又撫摸著上麵那隻Golden Bear——這是U.C.Berkeley的校徽,這件印有圖案Golden Bear,可以說是子沂當年最愛的懶人服了。子沂愛惜的反複撫摸著,忽然發現毛衣的號碼竟然是XL,她禁不住一愣。
翰辰幽幽的說:“在我心中,你永遠是那個可愛的女生,喜歡穿鬆鬆垮垮的校服毛衣,吃Topdog的hotlink,看亦舒的小言,機智善辯而又心地善良,就像一個天使。所以我特意托朋友從U.C.Berkeley捎來這兩樣禮物,希望你能夠喜歡。”
聽到翰辰如此情深意重的表白,子沂禁不住流下淚來,她緊緊的把毛衣抱在胸前,把hotlink用力的握著。
翰辰見狀,也是眼圈一紅,他輕輕的把子沂擁在懷裏,低歎一聲:“子沂,我好希望餘生的每一天都為你而活,子沂,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說罷一隻強壯的手臂把子沂圈在懷裏,另一隻手就愛戀的撫摸著子沂的發絲,見子沂隻是無語哽咽,再歎息一聲,把顫抖的唇印在了子沂的唇上。
翰辰先是輕輕的輕觸一下子沂的唇尖,然後張嘴吮住子沂的整個嘴巴,繼而伸出舌頭,靈巧的探入子沂的嘴裏,貪婪的,寵溺的探索著,用心的體會著子沂唇上的冰激淩甜香,和發絲間傳來的絲絲體香。
子沂也放開矜持,輕輕的回抱住翰辰,一霎那間,天地之間好像惟餘下他們,天荒地老,亙古甜蜜。
良久,良久,翰辰才放開子沂,盯視著她嬌羞沉醉的臉龐,輕聲問:“子沂,我拿大假陪你去日本渡假好不好?”
子沂望著目光灼灼的翰辰,沉思了一下,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實在是太聰明啦,真是騙不過你!遇上這麼高明又資深的讀者真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