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四十二)

子沂睡眼惺忪 , 身著皺巴巴的前日套裝 , 急急忙忙衝上 Adam 的保時捷 , 人還未坐定嘴裏已抱怨連連 ,” 為什麽不讓我和大哥及 Falsie 同坐你的 Bentley Continental ( 賓利四門房車 ) 去機場就好了 , 還要多開一輛車 , 既費時又費油 , 真不環保 . 況且我長這麽大了還未坐過 Bentley 呢 , 也不讓我過過幹癮 !”

Adam 但笑不語 . 隨手遞上了熱呼呼的 Latte 及剛出爐的新鮮 almond croissant( 杏仁牛角包 )

子沂瞬時安靜下來 , 心滿意足的專心用起她大學時代最喜歡的早點 . 幾乎 365 日天天吃這兩樣當作早餐從未更換過 .

剛回台灣定居時子沂最不適應的不是氣候和環境汙染 , 而是再也找不著像在柏克萊校門口那樣香醇可口 , 泡沫綿密的熱拿鐵及香脆酥軟甜度適中的杏仁牛角包了 . 她朝思暮想 , 念念不忘的除了毫無音訊的 Adam 外 , 就是學校附近的 Latte 及 almond croissant 了 .

這三件子沂內心深處最為珍愛的至寶直到返台三個月後她才狠下心戒掉 , 不願再想起 .

沒想到過去子沂這些點點滴滴的生活習慣 , 全被 Adam 一絲不苟地紀錄在腦海中 .

此時 Adam 才語氣略帶委曲地回答 ,” 我好不容易才把這兩支超級燈泡擺脫掉 , 爭取到一點點和妳獨處的時間哪 . 若妳想坐 Bentley, 下回來香港時我自己充當司機開來接妳機就成了 , 還不容易 .

不曉得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啊 ?”Adam 旁敲側擊地探試子沂的決定 .

“ 好呀 , 正好由我來試開 , 你和 Brian 兩人坐後座鑒定一下我的駕駛技術是否合格 ?” 子沂沒心沒肺地刺了回去 .

Adam 氣結 , 相應不理 , 專注開車 .

子沂吃飽喝足 , 幾乎要打起嗬欠 . 前一夜和 Falsie 聊至三更半夜 , 再喝了啤酒吃了夜宵 , 一時間根本無法入睡 . 翻來覆去腦海中總是有一幕幕的畫麵在跳動 ; 一會兒是和 Adam 參加畢業舞會含羞帶怯的場景 , 一下子又切換到在 KTV 衛生間被 Brian 強吻時怒氣衝衝的鏡頭 .

時光人物 , 場景交錯流轉 , 一會兒 Adam 一會兒 Brian.

最讓子沂訥悶不已的是居然還冒出了何亦傑在育幼院帶小朋友打籃球時身手佼健，健步如飛的那一幕 !

她開始懷疑自己最近是否壓力過大以致產生出幻覺或得了妄想症 ; 打算回台後抽空去醫院做個腦部掃描才是 . 但自己在每個場景裏最真實直接的情緒波動和感受仍然栩栩如生 , 刻骨銘心 , 曆曆在目 . 直到天空泛白 , 她才倦極而眠 , 根本睡不足三小時 .

她順著窗外折射進來的陽光下 , 悄悄地打量著 Adam 的側麵輪廓 : 金邊眼鏡下炯炯有神的雙眼配上深深的雙眼皮 , 睫毛長且密 , 濃密立體的眉毛 . 若是摘下眼鏡還真像是男版的芭比娃娃 .

奇怪 , 這樣英偉的男子要這麽漂亮誘人的眼睛做什麽 .

“ 子沂 , 下周五下午我即飛到台北陪妳共渡周末可好 ? 妳帶我去吃桃源街牛肉麵吧 !”Adam 半天聽不到響應 , 轉過頭去 .

他發覺子沂不是沉默而是已經熟睡 . 她全身側向他綣縮成一團 , 呼吸均勻 , 鼻息微聞 , 胸部一上一下 . 她的臉頰紅彤彤地貼在安全帶上 , 脂粉未施 , 五官精致 , 嘴角邊還殘留著些許的麵包屑 , 嬌憨的臉上兀自帶意猶未盡，甜甜的笑容；睡得像個淘氣的孩子般香甜 .

Adam 差點克製不住衝動 , 想要俯下身舔去子沂嘴角邊上的麵包屑 , 再次品嚐她柔軟芬芳的香唇 .

內心深處的溫暖心弦不經意地被她觸動到 , 又好氣又好笑 .

子沂還是和念書時一般迷糊慵懶 , 大而化之 .

每次兩人相偕出遊一上了車 , 要不了十分鍾她就可以安然入夢 , 屢試不爽 .

等到達目的地時被他猛地偷襲親吻 , 才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 , 百思不解地反問他 ,: 咦 , 怎麽這麽快就到啦？ ” 令他啼笑皆非 , 心動不已 .

原來有些人是一直不會變的 . 這也是他至今對子沂念念不忘的最主要原因 . 她令他感到自在 , 安心和舒適 , 因為她從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 , 隱藏自己真實的想法 , 那怕是碰得頭破血流仍舊死性不改 , 本性難移 .

和自己鍾愛對象的相處時間永遠是最短暫的 .

Adam 不忍心叫醒子沂雖然他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傾訴 .

到機場時子沂仍熟睡未醒 .Adam 小心翼翼地把手表及戒指偷偷的放進子沂擱置在後座的隨身小提箱內 . 這才忍不住伸出手撫摸子沂蘋果般的雙頰 , 愛不釋手 .

他隨即俯下身正打算一如既往 , 如出一轍的吻醒她 ,

子沂被驚醒 , 直覺的彈起了上半身 , 正好被他摟個滿懷 .

子沂剎時麵紅耳赤又掙脫不了隻得低聲下氣央求 ,” 好了好了快放開我吧 , 不然被大哥和 Falsie 撞見可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啦 !”

Adam 相應不理 , 越摟越緊 .

子沂惱羞成怒 ,一時情急脫口而出，” 再不放手下個周末就不必來台北找我了 , 去陪我哥得了 !” 話才説完自已便羞紅了臉。

Adam 喜出望外 , 原來子沂還是聽到了他的心聲 !

他趕緊鬆手 , 興奮的語無倫次 , 結結巴巴 ,” 那那那妳是要接受我求婚了 ?”

子沂瞪了他一眼 , 沒好氣的答道 ,” 我隻是給你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罷了 . 看在你還記得我喜歡喝 Latte 及吃 almond croissant 的份上 .” 子沂孩子氣的補上了這麽個令 Adam 不知所以 , 料想不到的理由 .

女人其實是最好騙的 , 往往打動她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和細節 . 因為記得這些芝麻綠豆大事跡的蠢事 , 往往是男人最不耐煩也最不願意幹的事 .

正因如此才益發突顯出一個男人對自己鍾愛女子的嗬護 , 重視及真心 !

Adam 心手相應 , 一手拉住車門不放 , 讓子沂下不了車 ; 一手扶住子沂後腦杓 , 湊上臉就朝子沂唇上吻去 . 這回子沂可不讓他稱心如意了 ! 頭微微一偏 , 吻便落在了她泛紅的臉頰上 .

此時嚴大哥已不耐煩地敲起了車窗 , 打趣 Adam 說 ,” 昨晚你幹什麽去了 ? 這麽早放我妹回來做什麽？現在再後悔也於事無補 ! 十八相送再不結束我們全改下一個航班算啦 !”

子沂眼見大哥和 Falsie 麵帶捉挾的笑意 , 羞憤不已 ; 趕緊用力推開 Adam, 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和手袋便推門而下 , 頭也不回直接便往機場裏衝 , 一溜煙即不見蹤跡了 , 連再見也未討 Adam 說 .

Adam 得償所願 , 心滿意足 . 和嚴大及 Falsie 隨意地擺擺手 , 用力一踩油門 , 跑車即飛速絕塵而去 , 連一秒鍾也不舍得浪費 !

下了機見到 Brian 殷殷期盼的目光 , 子沂剎時明白了男人在初次出軌時回到家麵對發妻的不自然和愧疚感是何種滋味 .

在嚴大哥及 Falsie 似笑非笑 , 忍悛不禁的眼神中子沂狼狽不堪 , 驚慌失措地逃上了 Brian 的 Porsche Cayman. 連剛才介紹 Brian 給兩人認識時也是結結巴巴 , 辭不答意 , 漏洞百出 .

反倒是 Brian 一如既往 , 氣定神閑 .

他一手接過子沂的行李 , 一手自然而然地攬上了子沂的肩 , 談笑自若的和兩人寒暄了起來 . 直到子沂不耐煩地扯了扯他的襯衫一角 ,Brian 才趕緊結束自己的侃侃而談 , 和嚴大及 Falsie 客氣周到地告別 , 然後才從容不迫地和子沂相偕離去 .

Brian 誤以為子沂的害羞和不自然是因為即將公開兩人要定婚的喜訊 , 不好意思所致 .

心中得意萬分 , 喜氣洋洋 !

壓根兒也沒料到才耽擱一晚 , 自己苦心經營半天眼看就要收成的感情之路隨即就風雲變色，波濤洶湧 !

莫名其妙地半路殺出一個來勢洶洶 , 勢鈞力敵的強勁對手 , 來和他爭奪他至愛的心頭獵物 .

若早知如此 ,Brian 一定亳不猶疑地想盡一切辦法 , 趕搭上最末班飛機去香港 ; 死纏爛打黏住子沂 , 絕不會給 Adam 製造任何接近子沂的機會 .

Brian 一貫的至理名言即是 : 對敵人心懷慈悲便是對自己殘忍 !

可惜這回 Brian 真是智者千慮 , 必有一失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