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三十七)

一般女人受到感情上強烈的衝擊不外乎兩種反應 : 一種是茶飯不思 , 日漸消瘦 , 形如槁木 ; 另一種是暴飲暴食 , 食不知味 , 自甘墮落 . 子沂是屬於後者 !

有大哥和 Falsie 壓陣麵子總是要給的 , 不能按著以往的性子立馬二話不說拂袖而去 ; 把 Adam 獨自晾在餐廳好生反省一番 . 子沂內心憤恨不平又不願展現毫無風度的風範讓 Falsie 白看笑話 ; 隻得低頭大快朵頤和燒鵝石斑打交道也好過抬頭迎上 Adam 耐人尋味深情款款的目光 .

嚴大哥似笑非笑隔岸觀火的眼神更令子沂火冒三丈 : 又不是搶了你的愛人還是擋了你的財路 , 犯得著給自己親妹妹這般設套往死裏整嗎？還是非要讓我在你心上人麵前出次糗才甘願以報我阻礙你們男盜女娼互相勾搭之仇？子沂心裏強烈炮火對著嚴老大猛烈攻擊 , 連帶著 Falsie 一起也殃及池魚 .

四人之中表現最為正常得體的還是 Falsie. 依舊笑言款款 , 談笑自若 ; 不時地幫其它三人挾菜添茶水好似女主人一般 . 話題從嚴大哥來香港參加佳士德拍賣會開始談起 . 有趙無極版畫 , 徐悲鴻留法時期的自畫像 , 雍正粉彩過枝菊蝶九秋盤 ; 有意無意地轉到 Adam 這幾年在香港發展的狀況 . 子沂一麵心亂如麻氣鼓鼓地吃著潮州大排翅 ; 另一麵豎起耳朵全神灌注地聽著 Adam 的回答 . 隻可惜她不自覺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 隱約已泄漏出自己內心的好奇和對 Adam 的在意！

" 剛回來頭兩年真的有夠嗆！父親突然離世什麽都來不及交待和安排 . 公司裏老臣見我們孤兒寡母年幼可欺 , 什麽帳也不給我們看 . 大大小小事都毫無頭緒不知從何接起 ."Adam 歎了口氣 , 偷偷地瞄了一下子沂的動靜 . 見子沂動作放慢屏氣凝神的模樣心中樂不可支 , 趕緊接著說 ," 進入自家公司頭半年裏完全摸不著邊際 , 大家都哄著我當我是二世祖耍著玩 . 我隻能隱忍不發 , 暗中觀察學習 . 一直到北京的工地出了些狀況 , 和我們合夥的朋友要翻臉 , 要求巨額賠償金 . 這些高層主管慌了才把我抬出來當擋箭牌 , 想看我的笑話順便讓我買單 . 沒想到我飛去北京把家父生前做官的朋友們請了出來做見證並替我作保 . 不費吹灰之力便把本來一件可能會讓公司破產的訴訟案消彌於無形 . 至此大家才對我心服口服當成老板看待 !" 說到這兒 Adam 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替諸人添加茶水 .

子沂注意到他手腕上戴著 Patek Philippe( 百達翡麗 ) 超薄型上煉男表 . 子沂不禁心猿意馬 , 回想起兩人熱戀時期的玩笑話 . 當時子沂奉亦舒如若神明 . 凡舉師太的食衣住行 , 各式各樣的品味都照單全收 . 子沂不斷地在 Adam 耳邊鼓吹要等兩人大學畢業時互贈一隻 Patek Philippe 超薄型對表 ; 一方麵代表定情之物 , 另一方麵也滿足了子沂對師太的欽慕景仰之意 . 沒想到 Adam 嗤之以鼻 , 抱怨說 Patek Philippe 是中老年人才會戴的手表 . 年輕人還是戴 Cartier, Rolex 運動表才顯的有型 .

女生要戴就該戴 Chopard( 肖邦表 ) 的珠寶表 !

Chopard 女表表麵上一貫是小鑽流轉 , 光彩炫目又不顯得老氣橫秋 ; 這才叫做品味和氣質 ! 那能學男人一般戴一款簡單平實卻昂貴萬分的小號男表 ? 簡直是不倫不類 !

兩人在這件事情上一直沒達成共識 , 各持己見互不妥協 ! 之後沒多久即分手了 , 若不是今天乍見 , 子沂已不記得這段塵封已久的插曲 . 想到這兒子沂一直憤憤不平的心似乎找著了一個渲泄的缺口 , 臉上的線條也不知不覺的軟化了下來 .

Adam 一直緊盯著子沂的一舉一動不放 , 自然察覺出子沂態度上的些微轉變 . 趁勝追擊對子沂說 " 這是妳最喜歡的菊花枸杞茶 , 這兒一般是不提供的 . 因為我是熟客了特地幫我安排 ." 緊接著話鋒一轉 , 故作漫不經心的提起 ," 自那次拿回公司實際經營權後 , 我犒賞自己便買了這支手表 , 一戴至今再也沒換其它表戴過 !" 說完 Adam 狠狠地緊盯著子沂的反應 , 亳無顧忌 , 旁若無人 .

子沂淡然自若地捧起了茶杯 , 輕笑地打太極 ," 年齡和品味是成正比的 ! 恭禧你亦發穩重成熟了 !" 這番話回的滴水不漏但子沂內心早似打翻了五味瓶般不知是何滋味 !

子沂接著毫不放鬆地指著自己手腕上的米老鼠卡通表 , 自我陶侃的說 ," 像我這種整天渾渾噩噩 , 腦子記不住東西的人就隻適合戴這種卡通表 . 省得動不動就把表隨手扔 掉了,自己心痛萬分 , 後悔莫及 !" 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平時戴慣的肖邦女表此時正安靜地躺在皮包夾層裏 , 沒戴出來被Adam一眼識破心意 .

說來湊巧,剛才血拚途中子沂想著替 Joyce 買禮物 , 跑去香港迪斯尼賣店逛了半天 . 一時心血來潮 , 童心未泯 , 替自己選了這隻米老鼠複古表 . 一結完帳便興致勃勃的戴了起來 .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呀 !

偏偏嚴大哥成心要拆她台似的 ," 不對呀 , 小妹妳平時戴的那隻 Happy Diamond( 肖邦快樂鑽表係列 ) 呢 ? 扔那兒去啦 ? 我記得妳上班第一個月的薪水就全貼上了不說 , 另一半錢還是我和老二硬被妳敲竹杠付的嘛 !"

子沂聽了簡直七竅生煙 , 恨不得把嚴大大卸八塊才解氣 . 恨恨回道 ," 你得了老人癡呆症呀？那有這回事 ? 我怎麽不記得了 ?" 反正死無對證 , 二哥也不在場 , 咬死不承認 . 看你能耐我如何 ?!

子沂緊接著反擊嚴大 ," 對啦 , 今晚硬被你給留了下來 , 晚上我住那兒呀 ? 反正隻有一晚就將就點兒算了 . 怎樣大哥 , 我是和你擠一間房還是去麻煩 Falsie 姊收留呀 ?" 子沂恨恨地反將嚴老大一軍 . 反正你要看我出糗 , 我也絕不讓你稱心如意 , 雙宿雙棲 ! 非攪得你雞飛狗跳 , 痛不欲生不可 , 哼 !

想不到嚴大哥笑逐言開 , 好似正中下懷 , 轉頭對旁邊的 Falsie 笑說 ,” 我就告訴妳吧 , 不用等妳邀請 , 我這個寶貝妹妹鐵定舍不得浪費錢 , 一定會纏住妳不放的 . 晚上妳們正好可以秉燭夜談 , 聊聊女孩家的心事呀 !” 嚴大哥說完笑得合不攏嘴了 !
Falsie 忙對子沂道 ,” 我知道妳今天來 , 本想開口邀妳留宿一晚 . 不過妳大哥說妳鐵定會自己要求的 , 不用麻煩了 .
我有好久沒見到妳 , 怪想妳的 ! 收了妳的梔子花及半打克魯格香檳後都還未有機會當麵和妳道謝呢 ! 我不準雅廷先偷喝 . 都留著等妳下回來我家再一起享用吧 !Joyce 也一直和我念叨著要去找子沂姊姊玩 . 我都快安撫不住了 ! 妳看看妳的魅力有多大 , 大家都對妳念念不忘呀 !”

此時 Adam 冷不防地幽幽蹦出一句 ,” 是呀 , 我也感同身受 !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

子沂當場目瞪口呆 , 眼眶泛紅 , 不能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