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四十六)

Brian一向在朋友麵前自許為cleaner(負責清理刑案,凶殺案現場將之恢複原狀的專職人員),因為他小心謹慎一絲不苟及充份做好事前準備事後善後工作的精神.大夥兒也心照不宣他指的是那碼子事.縱使他在過程中再盡性再享受,除非有戴上保險套,不然在即將爆發的前一秒,他絶對不會縱容自己還眷留在女體內,一定是強迫自己立即抽身而出才敢盡情渲泄出來.

完事後一定軟硬兼施拉著女方一起去淋浴,美其名是洗鴛鴦浴;其實不然.

說穿了純粹是為毀屍滅跡,清除掉一切歡愛中殘留下的證據以免日後對自己不利!

這是Brian行走江湖多年頭一遭陰溝裏翻船.

在亳無準備的狀態下自己居然會把Iris當成了子沂,內心的強禦防線瞬時瓦解,一股腦兒亳無保留地全射進Iris體內. 他不是不自責,不是不懊悔的.

這是頭一回他完事後不是洋洋自得又攻略下一座城池而自己依舊亳發無損全身而退.他內心愧疚不已,不僅是對子沂也是對Iris.

Iris異常柔順配合他的一切擺布,但他能感覺出她強力壓抑的情緒及笑比哭還要還看的臉上被自己所造成的傷害及羞辱.

他於心不忍.

沐浴過後他並未如往常一般立即穿戴整齊亳無眷戀地拍拍屁股走人.當然部份原因是因為在自己的家中,但他也不是沒幹過完事後便千方百計驅趕走女方的混帳事.

Brian一反常態地摟著Iris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並趁空打了通電話給楊母告訴她自已帶Iris去外麵吃,不必等他們.

楊媽媽聽了心花怒放自然連連稱好.

兩人出門上了車Brian首務之急便是直奔藥局.

該辦的事還是該辦,絶不能心慈手軟有婦人之仁.

當他拿著事後避孕藥及礦泉水遞給Iris時,手竟微微地顫栗起來不受控製.

Iris亳無意外,一付早已了然於胸的神情.

她深深的看了Brian一眼,像是包含著憐憫又像是審判,自我嘲弄的說,”放心,我已不是無知少女,會天真到以為懷了孕就會有男人願意挺身而出負責買單.我是絶不會幹被人白玩了還要替人養兒子的事!不過為了讓你能安心,我還是當著你的麵把藥吃了吧,省得你疑神疑鬼不得安寧.”說完便一仰頭灌了口水把藥送進了胃中.

Brian尷尬萬分,舌頭打結,手足無措.

Iris說的漂亮做的瀟灑但眼角滑落的晶瑩淚珠還是出賣了她內心深處的秘密:她不是不知羞恥,沒有傷痛.

但在麵對一個對自己全無愛意隻有欲望而自己卻偏偏心儀不已的男人時,至少她必須要懂得替自己保留一丁點尊嚴及自愛自重!

兩人在意大利餐廳中一頓飯用下來相對無言.如同老夫老妻一般氣氛自然和諧卻沒有任何交流.

送回了Iris, Brian本想掉頭趨車去子沂家探望她,甚或陪她去吃夜宵,但不知怎的還是望而卻步.歎口氣開車去(American Club)美僑俱樂部一個人獨自麵壁狂練squash(壁球),直到汗流狹背,精疲力竭,全身虛脫倒地為止.

原來當你真心的愛上一個女人之後,你是無法在和另一個女人剛上完床後就若無其事的去麵對她,內心的煎熬和愧疚感還是會讓你無法坦然地直視她的眼晴,怕自己的歉疚感在她的凝視下會無所遁形.

在累極倒地的那一刹那,Brian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送走了何亦傑,子沂梳洗完畢又把家裏打掃了一圈仍然沒有等到Brian的任何音訊.本想打電話去詢問一下但一方麵吃了大半個藍每起司蛋糕下去肚子仍亳無餓意,另一方麵自己在加班的時候也是一頭栽進去便忘忽所以,對於Brian的消失自然亳不奇怪,充份諒解.
反正明天就要見麵了還是讓他專心做好工作為先.免得一接到自己的電話便什麽事都一扔先跑來陪自己吃飯而耽擱了正事.

想到這兒子沂不由自主的甜甜一笑,幸褔感油然而生.

自己是否該早點斷了和Adam千絲萬屢的糾纏.兩人畢竟已分手了七年多,早已物似人非了.縱使昔日的默契仍在但還有許多潛在的問題還來不及詢問,像是他原本和自己分手後結交的女友呢?記得畢業回台後真正讓自己對他斷絕一切念想便是因為當時大哥有意無意地透露出Adam赴美接她回港一起打拚事業,自己才萬念俱灰,遠赴紐約放縱自己的情緒,好好去療傷的.

同樣他母親過去對自己如此抵製和抗拒卻能容忍另一個女孩陪伴在自己兒子的身邊而亳不在意,這又代表了什麽意義呢？她和自己真能秉除一切的過往心結和平共處嗎?若是自己和Adam真在一起的話,是否就得定居在香港而無法陪伴在父母身邊了?
那又是否得和婆婆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呢?
女人無論再能幹出色一旦結了婚還是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父母親大人是絶不會允許自己和丈夫分居兩地各自發展的.這樣的婚姻難保不出事,還不如不結的好.

想到這兒子沂心中的天秤不由自主又緩緩地倒向了Brian這一端.

刹時間手機鈴聲大作,子沂看了下時間已晚上近十點了,心中柔情頓起.

沒想到另一頭傳來的不是Brian玩世不恭的聲音而是嚴二哥興奮莫名的大嗓音,”小妹妳現在是否在家?我買了妳愛吃的鮮蝦雲吞湯及星洲炒米等等,準備和知玲一起上妳家打牙祭啊.
我們十分鍾內就到達.可千萬別衣衫不整和男友胡搞被我們當場逮個正著喔.哈哈！
我們倆去那兒都不安全會被狗仔盯梢.唯有來妳這兒還有正當合理的理由和人證.
萬一不小心被拍到也不至於傳的荒腔走板,沸沸揚揚的讓知琳日後無法做人.
當然啦,妳這地方也夠大,隨便借我們一間空臥室就行了;反正隔音效果很好,互不幹擾,心照不宣…”嚴二哥在電話那頭尚未嚷嚷完便聽見二哥哎呦一聲,再也沒有聲息了.緊接著耳邊響起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子沂妳好,我是知琳,是妳二哥的朋友.他一直誇耀自己家裏有一個人見人愛美麗大方心地善良但脾氣暴躁的小妹妹,一定要帶我來會會.他說我們一定會惺惺相惜的,希望妳不要介意啊!”

子沂忙不迭地連連稱是.內心卻像是吞滿了黃蓮一般有苦說不出.

醜媳婦終歸是要見公婆的.

躲的了一時卻躲不了一輩子!

除非自己放棄Brian或是二哥和林知琳分道揚鑣,不然日後共聚一堂的機會還真是不少.

想到這兒,子沂心中的天秤不由的往Adam這兒又偏回去了些許.

唉,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子沂站起身來轉入廚房替二哥煮起他最喜愛吃的白木耳蓮子羹及碧螺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