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二十四)

當嚴爸爸嚴媽媽在兩岸故宮院長的餐宴上被Brian的博學多聞及謙恭有禮打動心思並各自盤算著待會兒要如何給寶貝女兒施加壓力讓她吐真言,好把自個兒的心聲及對Brian的感覺說清楚道明白而不是遮遮掩掩欲蓋彌章時,子沂正舒適地在自家附近的室內公眾泳池練她的仰泳,好不快活. 她刻意放慢了速度半漂流似的浮在水麵上享受著放鬆精神和四肢後的快感,讓自已逐漸沈浸在類似於打坐時腦袋放空冥想的境界當中.當一切放空時隻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輕,浮在水麵上完全不用使力;好似胎兒在母體裏被溫暖的羊水保護包圍著一般:完全不用畏懼或擔憂外在的威脅或困境完完全全的被母體密不透風地和外界隔離開來.隻有在這時子沂不必再用堅強冷靜淡漠的外表來武裝自己脆弱敏感羞怯的心。 這是為什麽子沂最喜歡的運動便是遊泳；無論再忙再累每周一定會抽一兩天空檔去泳池裏泡著替自已疲倦不堪的身心趁機充充電補充一下精神和體力. 今天又是例行的周一自家住宅大樓的泳池清潔日。原本子沂早就盤算好下班後直接殺去Falise家蹭飯吃,再陪Joyce玩一埸Wii,釣釣魚消磨時間. 沒想到才剛發覺的另一個有吃有玩又安全自在能放鬆心情的好去處一下子就被自己大哥的表白整個打亂了. 考慮再三,子沂還是一早先差快遞送了半打Krug Rose(克魯格粉紅香檳),一大束梔子花外加Wii最新出的日式料理遊戲軟體一並送去Falise家以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意. 等到下午三,四點時子沂這才撥了通電話給Falise,委婉地表示自己晚上得加班無法趕去吃飯並再次感謝Falise昨晚的盛情款待.一邊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子沂心裏對嚴大哥簡直是恨之入骨;隻要一想到不得不與今晚原本美味異常的瑞士火鍋失之交臂,就忍不住氣得咬牙切齒. 這年頭對單身又貌美出眾的女性來說,要想認幹哥哥隨時都有一大把,前呼後擁容易的很,反倒是能有一個有美食美酒有情趣有善解人意的大小女伴又絕對安全能讓自己完全放鬆的好去處可是比登天還難哪. 這千載難逢萬裏挑一的機率就硬生生地被嚴大剛萌起的情愫給截斷了,子沂連想要登報作廢兩人兄妹關係的心都有了. 強打起精神下班後直接轉戰到附近的泳池泡水, 這才逐步地舒緩了一肚子的冤枉氣哪. 正當子沂已完全沈浸在自己的冥想世界裏時,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把自己驚嚇回現實世界中. 抬頭望去隻見離自己三米遠處有一孩童在深水處不停地掙紮著連喝了好幾口水,眼看著就要往池子底沈下去,子沂剛才納悶:咦,那個救生員呢？那兒混去了?怎麽不見人影?身體已似射箭一般往溺水的小孩方向飛奔而去,三兩下就捉住了他,用一隻胳臂攬著他頭,另一隻手劃水直接把他拖扯上岸.這時隻見上回那個年輕救生員已趕到岸邊開始幫半昏迷的小男孩做緊急人工呼吸及排腹水處理.耳邊隻聽見男孩母親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及圍觀群眾氣憤填膺的漫罵聲不斷;而那個陽光型的救生員對周遭的喧罵視若無睹,全神貫注不慌不忙的按著急救步驟處理直到小男孩被腹中積水嗆醒過來.子沂站在一旁仔細的觀察救生員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伸手支援以備不時之需. 畢竟自己有生以來上的第一堂遊泳課即是溺水時的急救處理. 當時吵鬧嘻笑的三隻旱鴨子輪流被蛙人教練丟下深水池,一分鍾後才把嚇得嘴唇發紫氣若遊絲的兄妹打撈上岸直接教起急救步驟:每個人都有兩次見習機會(另外兩人被當實驗品時),一次見教練做,另一次換自已直接上場,做不對就再下水當自己手足的實驗品. 這種震憾式的教育方法怎麽會不記憶猶新?所有溺水時的急救步驟早已硬生生地被刻在腦海裏轉換成了子沂身體本能的一部份了. 見到小男孩已無大礙,吐清了腹中的積水,子沂這才驚覺到這個救生員已緊張的滿頭大汗,汗如雨滴般落下了.身旁的人群仍議論紛紛,要求救生員及小區健身中心要負全責並賠償家屬的精神損失. 子沂眼尖,一眼瞄到不遠處有一個身著標準運動員式遊裝,態度畏畏縮縮卻又神情緊張,顯現出異常焦慮關切眼神的健碩女子,時不時的往救生員這兒瞄過來.但當她發現子沂遊疑似的目光時立刻有如驚弓之鳥縱身閃的遠遠的再也不敢往這兒看過來. 這時隻見救生員站起身來再三的對緊摟著失而複得的寶貝兒子,喜極而泣的母親鄭重道歉,並表示願意負全責的態度及賠償意願. 子沂見他誠懇認真的態度不由得心一軟,走上前去對滿懷感激之意的母親說:我認識台大醫院的小兒科主任看需不需要幫妳聯係,陪妳帶孩子過去給她再檢查一下?至於救生員的疏失之過我相信這兒的行政管理處會做適當的懲處的應該不用我們再多操心. 當務之急是要確認孩子沒事比較重要. 這位原本仍懷著怒氣的母親眼見兒子的救命恩人發話了而且講得又合情合理,自然連連點頭稱是.子沂二話不說連忙掏出手機即撥電話給任職台大的長輩約定時間在急診處碰麵. 子沂連衝洗的時間也無,胡亂地直接套上衣服便去取車過來載這對母子.救生員寸步不離地陪在兩人身側幫忙拿東西等子沂. 等整個檢查完畢確認孩子並無大礙隻是受了些驚嚇已將近夜裏十一點了.子沂好人做到底先送這對母子回家並留下手機電話萬一還需要幫忙時方便對方聯絡她. 這個母親眼見折騰了一整晚而救生員亦亳無怨言隨侍在旁心,而愛子也確定安然無恙,心中怒氣早已煙消雲散了.忙不叟地感謝子沂的熱心相助,再三道謝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子沂這才轉頭對身旁的救生員說:怎樣,要我送你回健身中心拿車嗎?語氣不無埋怨陶侃之意. 何亦傑連忙搖手拒絕說:嚴小姐若不是妳我現在搞不好已經在公安局裏等著坐牢了!妳連幫了我兩個大忙,讓我免於刑事及賠償責任我已經感恩不盡了!也不知該如何報答妳才是. 子沂話鋒一轉:今天晚上是輪你值班的嗎?還是另有其人?這不像是你會犯的疏失才是呀?! 何亦傑聽了一愣,眼神複雜地看著子沂,半晌才緩緩地說:是我自己不湊巧肚子痛,去上了一下洗手間耽擱了時間;自已惹的禍自己扛,也不需要再多牽扯人進來了. 子沂見他嘴硬也懶得再多管閑事,自己還身著泳衣在內渾身騷癢難耐.再加上肚子早已饑餓不堪,咕嚕嚕的直抗議起來. 子沂不再多語,瀟灑的和何亦傑擺擺手便開車絕塵而去,留下何亦傑癡癡地凝望著子沂遠去的方向久久不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