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無可救贖（7）

公元2004年6月 巴爾的摩跳傘場 馬裏蘭

闞仕明把海拔表戴在腕上，和高大光頭的同傘師傅傑夫揮手示意了一下，兩人走向停在小型機場那個具有雙渦輪發動機的塞斯那400小飛機。同行的還有另外的7，8個人。

傑夫邊走邊和仕明說：“喏，和我同傘跳完這次，你就畢業了，今後就能自己跳了。”

仕明興奮地臉紅撲撲的，嗬嗬笑著對傑夫說：“是呀。我沒給你添什麽麻煩吧？”

“說什麽呢？你是我見過的最與眾不同的亞裔。。。很多人，第一次跳傘都嚇的臉如土色，就你，還能高興地在空中叫喊呢！真有你的。”

幾個人扣好安全帶，塞斯那400轉眼就升入13000英尺的高空，傑夫站起來，和仕明開始結帶搭隊，仕明仍然興奮異常。看旁邊的一個姑娘臉色慘白，仕明嘻嘻地對她笑著說：“別擔心，你等會兒就會喜歡的。”

機艙門從後麵緩緩打開，強風從外麵灌入，剛剛的那個姑娘隻慘叫一聲就被她同傘的一個師傅帶著出了艙外，轉眼就沒了蹤影。

仕明和傑夫緩緩移向艙門口，身後的傑夫在仕明眼前晃動著挑起的一個大拇指，仕明深吸的一口氣，把自己的大拇指舉起來，隨後，兩人幾乎同時一躍，跳出艙外。

即便是已經有經驗了，但前五秒的自由落體的感覺，仕明仍然是心髒跳到了嗓子眼。但5秒鍾後，隨即，身體立刻就調整過來，仕明把胳膊舒展開，小腿微微蜷曲，仿佛大鵬展翅一樣，身子自由地飛翔，呼呼的風聲拍在臉上和風鏡上。兩人竟然能在空中漂亮地旋轉著，做著動作。

此時仕明忍不住和傑夫一起，‘噢噢’地叫起來。雖然叫，但卻不能長大嘴巴，以防止強風會全部灌進嘴裏。

向下看，地麵上的人，小的跟螞蟻一樣，漫無目的地動著。

仕明抬起手腕，專業地觀察海拔高度，才9000，還可以飛，他身後的傑夫滿意地又在眼前挑起拇指。

此時的仕明幾乎要流淚了，每一次跳傘，他都能感受到那種身心自由的感覺。他喜歡自由地翱翔在天空中，沒有煩惱，沒有仇恨，沒有傷心。。。

再次抬起腕，海拔讀數巧好指向6000，仕明隨把手伸向腰間，握住了傘的拉環，朝前撤去。宛如一朵白花一樣的空傘，在空中旋轉著打開，隨後的慣性把仕明和傑夫倒拖著往上空拉去，晃了幾下後馬上就平穩地在空中飄動起來。

仕明兩手握住傘的拉繩，控製著速度和方向，背後的傑夫哈哈地笑著，看仕明一邊控製傘的速度和方向，一邊在仕明耳邊大聲說了幾個good。

降落傘在空中飄蕩著緩緩地落向指定的地點。

解開兩人的連帶安全線，傑夫滿意地握了一下仕明的手，然後邊收拾降落傘，邊對他說：“小夥子，今天表現真好。你出徒了。恭喜啊。”

仕明抬頭看著天空，此刻，一隻老鷹剛好在湛藍的天空中翱翔，仕明仿佛看見剛剛的自己，也如此這般地自由過。

公元2004年6月 琳達心理醫生診所 費城 賓州

方舒雲坐在椅子上，她心理仍然有些忐忑。手裏隨手拿起茶幾上的《時尚》雜誌心不在焉地翻看著，腦中卻翻江倒海。

方舒雲不知道該怎麽辦。丈夫闞仕明近來的行為越來越使她困惑。開始時她覺得也許是工作上的壓力，因為，仕明回來說過幾次對自己老板的不滿。但這個顯然不夠解釋仕明的很古怪的一些行為。

一個是兩人的性生活，仕明不知從何時起，喜歡起類似於S&M的遊戲。可方舒雲並不喜歡，甚至於反感。一次仕明在把方舒雲綁在床頭後，竟真的伸手打了她，這讓她非常受不了。仕明過後和她道歉，說可能不小心過火了一些。但顯然，方舒雲從仕明在此前表現出來的異常興奮的眼神，知道仕明對此仍會趨之若鶩。這讓她感到恐懼。

再一個是，仕明常常會做惡夢，並常常哭喊著從夢中驚醒。仕明有時會做噩夢的問題，在兩人剛結婚時，方舒雲就發現了。但那時常常發生在仕明心情不好時，或者工作有壓力時，頻率遠沒有像現在這樣頻繁。

方舒雲開始懷疑仕明心理有問題，可跟仕明提了提看心理醫生的事，沒想到被仕明惡狠狠地頂了回去說：你才有問題呢！要去看醫生你去，我不去。

她不清楚心理醫生是否能幫她。但她實在沒有別的辦法。現在每天晚上，她都害怕上床睡覺。這麽折磨下去，她都快要瘋掉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