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a.Liu
真愛無言，真情無悔，真人無名，真水無香。
14.
我在電話裏就感覺張小川可能是有點喝高了，一進了那個酒吧就更加確定我的推斷了。還是以前張小川給我和高寒講她的戀愛史的那個酒吧，平日就營造出來的那種沉迷曖昧的氣氛到了周末被紅男綠女鼓噪得更加糜爛！像這種酒水、設備條件和氣氛都算中上等的酒吧，其實特別適合那些被公式化中規中矩的生活把神經和情趣禁錮得幾乎苟延殘喘的城市白領。經濟上不會覺得太吃力，在感覺上還特別向往這種慵懶而迷亂的氣氛。所以當我們很需要一個地方或者說一種情緒high一下的時候，一般這裏都是我們選擇的№ 1。也是因為這裏的老板：那個長得很像道明寺的帥小夥好像是張小川一個挺親近的朋友，整日被張小川“雷子雷子”地叫著，次次來都給我們打半折！這個雷子也跟酒吧的好生意一樣，從來都是一邊忙活著生意，一邊應付著那些貼上來和他套磁的蒼蠅蜜蜂蝴蝶什麽的！
我一進門就看見張小川半趴在吧台上，手裏還攥著一杯Jack·Denny，和一個穿紅色吊帶衫的女的纏著雷子正白話著呢。以張小川的品位和準則，那種動不動就向男人獻媚發嗲的蒼蠅蜜蜂蝴蝶一向是她嗤之以鼻的對象，今天這派作風看樣子是真喝得差不多了！
我一屁股坐在張小川身邊，和雷子點了個頭。看雷子去給客人送酒了，衝著張小川玩味地笑笑：“怎麽著？高寒一不看著你，你就顛兒巴顛兒地跑出來釣凱子啊？”
張小川其實沒喝高，但一看就是喝到很興奮了，背著那個穿紅吊帶衫的小妞朝後指指，眯著眼睛貼在我耳朵上輕聲說：“不是我！是我這個同事！上次帶她來happy了一下，對雷子是一見鍾情！給輛奔馳都不換啦！”
我伸頭瞅了瞅那個小妞，看上去不大，一臉的清純水靈樣兒。正看著呢，雷子回到吧台裏麵叮叮哐哐地開始涮煙灰缸。像雷子這樣的小夥子，長得帥，打扮得時尚又討人喜歡，一頭修剪得倍兒潮流的碎長發披在肩上，一身鼓鼓脹脹的肌肉把一件樸素的白T恤撐得有棱有角的，就這樣的小夥子，我要是個女的我也得上趕子地上！
“雷子，人家說有人把你當凱子釣啊！”張小川迷瞪瞪地衝著雷子就笑。一句話說得我和那個紅杉小妹都傻了！有這麽說話的嗎？！
雷子抬起頭來，雪亮銳利的眼神跟一把刀一樣在我們三個人的臉上橫掃而過。恍惚之間，應著燈光下交錯的酒杯的光芒，我似乎發現這種眼神和張小川理性的眼神同出一轍。
“嗬嗬！到最後還不知道誰被當凱子釣呢！”
張小川嘿嘿地笑起來，笑得是那麽的不以為然。我可能是一整天都受到了不穩定情緒的騷擾，雷子都去忙別的去了，我還在那尋思他那句話，越尋思越不是滋味！就光剩下運氣了！歪頭看看那紅杉小妹，居然是一臉的尷尬相，兩個眼珠子有點不知所措地提溜亂轉。看來雷子那句不關痛癢的玩笑話，於不同的人居然產生了不同的效果。
張小川就跟把我當成空氣一樣，給我叫了一杯酒就又纏著雷子開始說這說那的。聽張小川多多少少的再加上道聽途說的，我略微知道一點雷子的背景，港上小有名氣的一名混混，酒吧經營得好似一把火，開球盤也大大肥了腰包。我看著他倆嘻嘻哈哈的，很有點懷疑以張小川的層次和身份怎麽會和這些人打上界？我開始相信曾經高寒跟我說為什麽不喜歡和張小川來這家酒吧的原因。
高寒有一次和我說，張小川穿了一件低胸裸背的白肚兜，喝得差不多了就在這家酒吧裏和雷子打情罵俏。說不上來她是故意鬧給高寒看讓他在一邊吃幹醋呢，還是骨子裏真就那麽騷，反正真就當高寒跟空氣一樣！兩個人好像是說到雷子找的妞素質都太低還是什麽的，雷子用手指頭捏起一塊盤子裏的冰塊直接瞄著張小川的低領口就扔了進去！兩個人的動作幅度馬上就從打情罵俏升級成零距離了！氣得高寒拂袖而去，一個禮拜都沒去找張小川。
我看看張小川，估計高寒說的她那件低胸裸背的白肚兜就是今天這件了。整個光潔性感的背都露在外麵，一條緊身的黑色七分褲更相得益彰地把張小川的嫵媚和熱辣襯托得成為吸引眼球的全場焦點！
如果僅僅作為一個陌生的男人一個普通的來泡吧的人，我會和其他男人一樣頻頻在心裏構思一些苟且意淫張小川；如果僅僅作為和張小川泛泛之交當中的一個，我會對她這樣可以稱之為“千麵女郎”的曼妙女人產生濃厚的興趣！我相信高寒就是這麽中招的！但是很遺憾，我不是！即使我在今天從心裏麵深刻產生了一種對高寒的敵意，但是我還是打算哪天找個機會好好和張小川聊聊。至少我想讓張小川知道高寒是真的喜歡她。也想讓她知道，一些看似不經意的言談舉止可能會給愛你的男人造成傷害。
我一直坐在張小川身邊，很明顯的，我在張小川裸著的背上沒看到胸罩的帶子，不由自主地也開始聯想起來女人穿衣服的科學來了。唉！這隻能說是男人的原始反映了！張小川看出來我的眼珠子在她身上上瞄下瞄的，轉過頭來，流動著帶著醉意的光彩的大眼睛望著我直笑。這等銷魂的佳人，高寒不敗倒在她的裙下打死我都不相信！我明白她的眼睛裏寫著“你想說什麽”的含義，所以直言不諱地就說：“美女，你這件衣服挺好看啊！但我就是不明白你的bra是怎麽穿的？”
我的話音一落，我就感覺雷子冷冰冰的眼神一下子就射到了我的臉上，寒氣直逼我的咽喉！我下意識地回想起曾經在這個地方有位對張小川不敬的男士吃過雷子的一記擺拳，正自覺有點後悔失言的時候，張小川正起臉色一本正經地問我：“你知道那個下水道堵了的時候我們透下水口那個東西吧，”看我一臉的癡呆相，張小川一邊比劃一邊接著又說，“就是有個半圓的膠皮堵子，像個碗一樣倒扣過來，上麵還有個長木頭棍兒。下水口被東西堵住了，你就拿它‘咕嘰咕嘰’地壓，就可以把一些髒東西從下水道裏抽上來那個東西。”
聽完張小川噴著酒氣連白話兒帶比劃地向我描述了一件家庭小型衛生用具之後，我估計我可能就像個傻B一樣地點了點頭，眨巴著眼睛一臉靜觀下文的白癡相。張小川伸著那雙如玉蔥般纖長的手在我眼前繼續比劃著說：“就是那個東西！上麵那個木頭把不要，就要那個膠皮小碗。把它從中間剪開，放在熱水裏泡一下，然後一手拿著一個”說著話，張小川眯著眼，兩隻手掌微微窩著，好像手裏麵正捧著半拉子透下水道的皮堵子一樣，慢慢地扣在自己的胸上順勢往上一托，看得我們仨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然後，站在空調底下讓冷風一吹，利用熱脹冷縮的原理，就OK啦！”
我眨巴著眼，還盯著張小川扣在自己胸上的兩隻手，一時間傻在那裏了！整個大腦不知道是被連續轟炸的高分貝音樂鬧得，還是讓張小川那兩隻托著原本就橫看成嶺側成峰的乳房的手給挑逗的，我真就和一傻B青年一樣眨巴著眼在那兒尋思那個膠皮堵子和bra之間的聯係！那頭的雷子和紅杉小妹都樂翻了，我才回過神來。
雷子笑得都快喘不上氣來了：“小哥，我真是太喜歡你了！你TMD真是個高手！你看她那個一本正經的樣兒你就以為她說的都是真的啦？那用一個完整的膠皮堵拴上根繩就可以當T-back穿了是不是啊？”
我憨憨地笑笑，歪頭給了張小川一個“MD”的口型。
利用紅杉小妹去洗手間的空檔，張小川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從頭頂射下來的強光使得她的臉上帶著一種鬼魅一般的戲劇效果。她正著一張臉和雷子說：“感覺怎麽樣？來個閃電戰把她拿下了！省得她整天地纏著我！”
雷子放下手裏的活就跟故作聲勢一樣地靠過來：“對我一見鍾情的MM多了去了，你也不能不經過篩選地有一個就帶一個來啊！你也是女人，你自己說說，小姑娘臉長得是不錯，但是那硬件根本就不過關嘛！上次來要不是她前麵帶了個假胸，我根本就分不出反正麵來！你看看今天她穿的那個小吊帶衫，整個就是牆上按了倆圖釘！”
我和張小川讓雷子這一席肺腑之言逗得趴在吧台上都起不來了！當然，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這也能說明雷子和張小川的關係不僅僅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親近而已。
張小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攏了攏頭發說：“你這個人嘴巴也太刁了！人家是有那麽點不完美，你也不能說人家是牆上按兩個圖釘啊！照顧一下情緒起碼說是飛機場上兩個燈啊！”接下來又是我們三個人的嘿嘿淫笑。
笑罷了，張小川好似恢複了平日裏的冷靜和精幹一樣對雷子說：“小姑娘現在還是少不更事，隻不過對你這種城市新壞男人抱有一種少女時代的夢想罷了！當個朋友處處就行了，別太過分了！小姑娘人很好的！”
雷子擺出了一副孩子一般靦腆地笑：“別這麽說！我還是處男呢！”
一句話說得我和張小川幾乎要噴酒！
張小川找了個理由拖著我從酒吧裏麵閃出來，我開著張小川的車，把天窗和所有的車窗都打開，退卻了濕熱隻剩下清涼的夏季夜風把我們倆吹得隨著酒精的蒸發而更加清爽和飄飄欲仙。我把車速提到了130邁在午夜的城市裏到處亂竄，直到竄得我感覺所有的煩躁和不痛快都像剛才從我的視野兩邊飛馳而退的路燈一樣退去消失，我才把車停下來看著旁邊冷眼相觀的張小川。看著她平靜的眼神和淡淡的笑，我感覺其實我今天鬱悶的情緒從我一踏進酒吧的門她就已經了如指掌了。甩下自己的朋友早早退出周末節目，由著我把她的坐騎開得像裝甲車一樣，我相信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當一個傾聽者的角色。
“高寒今天給我發了個短信說你們江總提升他為項目經理了。你呢？你任什麽職位？賜給我張名片讓我瞻仰瞻仰？”張小川眼睛裏流動的光彩就像會說話一樣，看得我心裏一陣陣的熱也一陣陣的冷。
張小川擎著我的名片接著酒勁兒誇張地念：“Chief Art Officer！CAO！這不你離著CEO也就一步之遙了！”看我沉著一張臉，她又故弄玄虛一般地往我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說：“你這個職位還有他人不能及之優勢，你知道麽？你看啊，CAO，用全拚打字能打出來一個什麽字呢？”
片刻的沉寂之後，我和張小川一起開懷大笑。我說不上來心裏是種什麽感覺，到底是鬱悶、失落、不平衡還是張小川這麽火上澆油幸災樂禍，反正我就是覺得超級的搞笑！剛才在酒吧被雷子張小川他們貧得，又被清涼的晚風吹得，再加上開快車心情很爽，再這麽放肆得大笑一通，我反而興致更高了。
張小川伸手從我衣兜裏掏出煙來，自行點上一根，把坐椅靠背往後放倒一些，舒舒服服地半躺著，優雅地吐出一個煙圈來，慢慢地說：“我和高寒談戀愛這麽長時間以來，於公於私，關於你們公司我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我非常欽佩你姐夫這個人！在很多大事的把握上，也在很多細節的處理上，我都特別欣賞他！他有一個很明顯的優點，也可以說是作人、作管理者的技巧，就是他從不和下屬爭功！我父親做了一輩子的人民公務員，所以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目睹了很多領導留下口實後不能服眾的尷尬，巧取豪奪的領導最終要麵臨因為自己眼光短淺而造成的仕途局限性。其實，承認下屬的能力，就象海納百川，這是一種胸懷。眾人拾柴火焰高，做上司的還擔心下屬不捧你麽？”
張小川吐出一口煙來，伸手彈煙灰的動作看起來都是那麽瀟灑和流暢。雖然我頭一次看張小川抽煙，但莫名地感覺她彈煙灰的動作和雷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脫出來的。
張小川歪頭看看我，好像能穿透一切的眼神細密地掃描著我臉上的陰晴，接著又說：“在你們公司這次新的人事任命上尤其是的！……劉邦曾經說過‘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我不如張良；定國安邦、安撫百姓、供應軍需、保證糧道暢通，我不如蕭何；統領百萬大軍，戰必勝，攻必克，我不如韓信。這三個人，都是人中的精英。但是我會使用他們，這就是我奪取天下的資本。’就我從一個外人的角度上來看，做個同樣的比喻，你們公司裏麵，高寒就是張良，毛嗑兒就是蕭何，你就是韓信，你姐夫就是一個能立地為王的現代漢高祖！……嗬嗬！比喻得有點誇張是不是？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要論單兵能力業務水平，江總不要說和你和高寒和毛嗑兒相比了，可能還比不上你們公司一個普通的操作人員，但是在我眼裏他令人敬佩的地方就是他不僅能正視自己的局限性，而且能海納百川地承認下屬的過人之處！不僅不作妒賢嫉能的小市民，而且更能知人善用，把你們這些精英分別放在能發揮精英水平的空間和位置上！……你要是提點舍麵，非要放大某一個點的話，用咱們現代人的眼光來看，你說是張良比韓信厲害？還是韓信比蕭何有本事？還是你把他們三個都調個個兒，看看誰能把別人的活幹好了那就叫水平高了？這種比較本身就不公正不客觀！但是，要是咱們從同一個平麵來看，劉邦恰恰是充分利用了他們三個人的長處，並且給了他們三個人發揮長處的空間和平台，才成就了他的霸業！……”
我就在煙霧繚繞中，側著身子靜靜地看著張小川半躺著悠悠地道來。看她酒醉的眼神，緋紅的雙頰，隨著說話不均勻吐出來的酒氣，時不時地還穿插一兩個酒嗝什麽的，我真懷疑她到底是真喝高了還是喝了酒以後狀態更好！
但是我得承認，我本來有一肚子的委屈和失落感想找人傾訴一下，結果我幾乎是一句話都沒說，成了傾聽者之後，反而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豁然開朗！我在去酒吧找張小川的路上還打了N多個腹稿尋思著該怎麽發我的牢騷，總不能當著她的麵指責她們家的親愛的搶了我的頭彩吧。但經過張小川的一番點撥，我真有點慚愧我的孩子氣。非但比不了姐夫的高瞻遠矚海納百川，連一個女流之輩的客觀和清醒都趕不上！
就在我一點一點把自己的思想覺悟提高之後，一抬頭看見張小川正嘴角帶著笑地注視著我，就跟孩兒他媽看著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了一樣的表情，看得我不好意思地一笑。
“怎麽樣？你現在還想幹什麽？”
我歪頭衝張小川一咧嘴：“我現在想喝酒！”
張小川“哢”地一聲把座椅扶正了，“走！到我家去喝去！”
我一愣神，到了嘴邊的話又改成：“你家有酒喝麽？”
張小川眼睛裏的光彩不屑地一閃，說：“我家沒有酒？就怕你沒有那麽好的酒量襯不上我家的好酒！”
“MD！誰怕誰啊！”我在心裏暗暗地說，發動了車子就衝上了快車道。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