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的交易(3)--天台上的生日Party

有人曾說：紐約不是美國。

的確，紐約與美國大多數的城市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她既複雜又絢爛，像一個飽經滄桑，富有閱曆的婦人般風情萬種；又像一個天真爛漫，未經風霜的少女一樣的嫵媚動人。她的大都市的魅力盡顯在她妖嬈多姿的夜生活上。與巴黎，東京，香港這些個世界聞名的繁華都市 相比，紐約的夜生活無論是豐富程度還是愉悅指數，都是名列前茅的，並且有一種獨特的韻律和魅力，是別的國家或別的城市所無法模仿的。

盡管每天太陽照樣升起，但喜歡紐約夜生活的人們知道，當夕陽隨著喧囂化為寧靜，夢幻中的紐約仍會如期而至。

這是位於紐約著名的第五大道230號紐約市場中心頂層的一家高空酒吧，名為Roof Top。它是全紐約麵積最大的屋頂餐廳，占地大約22,000平方英尺，其中露天麵積近三分之二，以棕櫚樹裝飾點綴，環境宜人。

虹尤其喜歡這間酒吧的內部裝飾：玫紅色的圍成一圈圈的矮背沙發，像一朵朵的玫瑰花一樣，綻放在碩大的大廳裏；中間乳白色的蠟燭，在夜色的襯托下，發出優雅的 光亮；周圍玻璃窗圍成的牆幕上，垂掛著嫣紫色的帷幔，在其背後粉色壁燈的映照下，飄蕩出神秘魅惑的色彩。就連吧台後麵的酒櫃，都呈現著粉紅色的柔和的燈 光。。。毋庸置疑，這是一間非常適合女性約會的場所，浪漫而溫馨。

這裏提供能夠讓任何一個人都讚歎的幾十款風格迥異的雞尾酒。還有那香甜可口的巧克力醬裹草莓以及香檳酒，可以令任何女人都沉醉於此。當然絡繹而來的顧客們，並不僅僅是為了盤中餐。從酒吧的天台放眼望去，整個曼哈頓的絢爛夜景盡收眼底。那舉目平視，即刻跳入眼簾的帝國大廈，還有它周邊幾乎眾人皆知的數十座摩天大樓，以一種壓倒性的氣勢告訴你正身處何方。。。同時，如此迷人的景觀也從另一方麵彌補了酒吧昂貴的消費。

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夜晚：擁擠的人群，熟悉還有不熟悉的麵孔，各色各樣的人種穿梭著，美女與gay活躍在其中，喝大量的酒，很晚回去，然後直接上床倒頭就睡，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虹也早已習慣將白天與夜晚劃分得很清楚。白天她是一個工作狂，在曼哈頓的寫字樓裏衝鋒陷陣，一絲不苟。夜晚她是一個放縱狂，在曼哈頓的夜店裏徜徉著，流連忘返。。。。不能說虹就是喜歡這樣的生活，她隻是不想回家，不想要孤伶伶地一個人爬上冰冷的床。。。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特殊的夜晚。

還好，虹今晚並不寂寞。盡管她的一班狐朋狗友早就說過要為她慶祝生日，但她隻想要清淨，因此私底下隻約了最要好的幾個華裔女朋友在此一聚，為的是說幾句心裏話，一解心頭之悶。

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好朋友就像是星星，你不一定總能見到他們，但你知道，他們會一直在那裏。虹的這幾個最要好的朋友，在虹的心目中，就像是星星一樣。

她們曾經陪她走過艱難的歲月，又一起踏上輝煌的曆程。無論是貧還是富，都不曾放棄過相互間的鼓勵。雖然大家平時都很忙，不常見麵，但虹知道她們仍然會一如既 往地擁戴她，給她以愛情之外的滿足。她忽然意識到也許是她的命中注定，使她終究要擁有一些東西，同時又必須要割舍一些東西，但是孰重孰輕，在她的心頭竟一 時難以理清，不知不覺中一絲苦澀滋味悄然湧上虹的心頭。。。

“Hi, honey, Happy Birthday to you!" 最先來到的是Teresa,一個神采飛揚的嫵媚女人，她的臉上泛著容光，煥發著一種女性特有的性感魅力，張揚著一種溢於言表的快樂。她的裝束美而誇張，頭頂著一頂宮廷式的大禮帽，上麵裝飾著雅致的絹花和飛揚的羽毛；一身隻有在時裝秀的天台上才可以見到的紫色絲絨連褲裝，令人想入非非，不禁疑惑她是怎麽穿進去的；腳下一雙九分高的高跟鞋，誇張到幾乎無法走路的地步；她渾身的打扮看起來是不屬於凡間的，彷佛隻應天上才有；她整個的人給人的感覺也是高貴在上的， 彷佛活在真空當中，也正因為此，你無法判斷她的年齡，30？35？還是40？還是？沒人知道，如同她自己說的，自從30歲之後，她就停止了生長，永遠停泊在這個年齡不動了。

”親愛的，好高興你這麽早就來了，想喝點什麽嗎？" 一見到Teresa, 虹的腦子裏不知怎麽就即刻顯現出偉大哲學家叔本華的一句話：“生命是一團欲望，欲望不能滿足便痛苦，滿足便無聊，人生就在痛苦與無聊之間。” 這個Teresa就是一個典型的物質欲望得到相當地滿足，而精神生活卻相當地匱乏，因此變得相當地無聊的一個女人。

其實，Teresa也是虹心目中相當佩服的女人之一。那個著名的好萊塢電影明星伊麗莎白泰勒曾經揚言：她隻跟與她結婚的男人睡覺。結果，她一生結了八次婚， 一次比一次精彩。而Teresa的人生一點也不輸給泰勒，她結過四次婚，一次比一次成功。每一次失婚的挫敗都不曾令她放棄希望，令她停下追尋愛的腳步，也 許這就是生命力強的表現吧。虹常常感歎：一個女人嫁過幾次也可以活得有滋有味，而她卻連一次把自己嫁出去的勇氣都沒有，心就已經老了。。。

Teresa 的現任老公，是一位印度裔老美。經營著一間全紐約數一數二的貿易行，做的是雞鴨的生意。不過千萬不要誤會了，這裏的雞鴨指的是活蹦亂 跳的活雞活鴨，不過他 的生意隻牽涉到他們的局部，隻限於脖子，翅膀，爪子，還有腿。雖然這種生意說出來不是很雅，似乎有點上不了台麵，可是利潤卻相當的可觀。據聞，香港以及廣 東一帶的幾乎所有餐館每天烹調的“白雲鳳爪”，“醬汁鳳爪“，還有那著名的”醬鴨脖子“，“鹵雞脖子”，以及”紅燒雞腿“，”烤雞腿“，”鹵雞翅膀“等， 大多來自於Teresa家的出口。據傳說，每天Teresa家出口的貨櫃達上百個，一年的收入就是幾千萬美金，可以說有花不完的錢，源源不斷地流進他們家 的腰包，這些錢就是幾輩子也花不完。你說Teresa能不無聊嗎？

曾經極端物質主義的Teresa，幾經拚搏終於嫁入豪門過上了舒適的日子，不必為物質煩惱了，但也因此變得百無聊賴起來。好在她有一種善於忘卻煩惱的天性，使得她仍然保持了一種待人的熱忱。當然最令虹讚賞的Teresa的最大的優點，則是無論逆境還是順境，她都把友情看得很重，尤其是對待像虹這樣的多年共患難，齊成長的死黨，就更加地忠心耿耿，體貼入微。

“Honey, 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樣的生日禮物？"說著，Teresa從一隻漂亮的首飾盒裏釣出一隻金光閃閃的手鐲，虹接起來放在眼前，幾個英文字母”L-O-V- E”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虹一眼就認出這是Cartier今季最流行的“愛”手鐲，紐約上流社會的女人幾乎人手一個，否則似乎無法證明有人愛，至於是否擁有 真愛，隻有天知道。

“喜歡嗎？我就知道你什麽都不缺，唯獨缺這個？我猜中了吧？” Teresa得意於她的眼光與對好友的了解，殊不知，這使得虹的心裏頓時一沉。。。

虹唯恐掃了好朋友的興致，連忙不動聲色地答道：“當然喜歡了，知我者儂也。不過要你這麽破費，這怎麽行？” 說著給了Teresa一個大大地熱忱的擁抱，並左右獻上一個法式的親吻，以表示對老朋友的感謝。之後隨手將waiter送過來的一杯雞尾酒遞到了Teresa的手上。

隨後到來的是Lisa。隻見一個個子高高，上身著白色緊身開司米毛衣，乳溝深陷，下身著貼身彈力牛仔褲，顯出兩條修長美腿，身材姣好，打扮簡約的女人，風風火火充滿自信地閃現在眾人眼前。

”NND, 今晚差點抽不出身來你這兒啦。那個‘瘋導’剛從北京來，死活都要拉著偶喝兩盅，完了還要帶他到第五大道去走一走，要不是您老人家規定今晚不許有其他男士駕到，偶就把他一起拖來了。“ 說著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噢，對了，很抱歉！偶最近太忙了，沒時間給你準備生日禮物，這個就算是濫竽充數了。希望你喜歡。“ 說著，她從屁股後麵的一隻碩大的LV袋子裏，掏出一本精致的絹麵小冊子，打開來頭一頁，有她龍飛鳳舞的親筆簽名。

虹信手接過來，翻開來掃了幾頁，不用說，她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本印刷精美，圖片清晰的小冊子。裏麵是Lisa近幾年的藝術收藏品精華錄。她明白這裏麵的意義不僅僅是她擁有了多少的市場市值，而是她擁有了多少成功的價值，她曾經所追求的人生目標與理想，彷佛都濃縮在這其中，終於有一天實現了。

”太喜歡了！You are wonderful! I'm so proud of you! " 說著，虹給了Lisa一個大大地擁抱，隨手遞給她一杯威士忌，與她對碰了一下。

“幹！” 倆人以及坐在旁邊的Teresa一起豪爽地幹完了手中的酒。

“Waiter,再來三杯威士忌。”  Lisa隨手打了一個響咯，向酒吧的侍應發出了指令。

Lisa是一位半路出家的畫家，但是她的畫家身份遠遠不及她的另外一個“收藏家”銜頭來得吸引人。她目前是紐約一家較大規模的畫廊的老板，除經營許多傑出的現代畫家的畫之外，還收藏一些現代攝影及油畫國畫作品。據有關數據透露，她目前個人收藏的作品價值已達幾千萬美元。在紐約藝術界可以說是無人不曉，在當地華人界裏更是頂頂大名。

除了這些她認為特無聊的收藏之外，Lisa還幹著一些她自己認為不太無聊的事情，那就是她正試圖在東西方之間搭起一個藝術的橋梁，將西方一些頂級大師的好的 作品介紹到東方去，同時將東方一些新晉年輕的有潛力的藝術家的作品，介紹到西方來。為了這個美好的願望，Lisa 一天到晚穿梭在中美兩國之間，做一些展會的經紀人，讚助商，或者將自己收藏的那些頂級大師的作品，拿到國內做巡回展出，令國人大開眼界的同時，也打響了她 自己在國內的知名度。同時，她在美國的畫廊和自己碩大的居所，也成了國內藝術界精英們來美的聚集地，落腳地，那裏有著國內最新的藝術界信息與藝術家麵孔， 你哪天隨便去那兒逛逛，說不定就能遇見國內某名導，某明星。。。前一陣子虹偶爾經過Lisa那兒進去看看，迎麵就遇見了正在美國進修的某“知性美女”，俗 稱“老徐”的女演員，正翩翩走來，樸素的麵容，讓人還以為是一“路人甲”。

Lisa目前單身。她曾經的最愛，一名才華橫溢頗有前途的畫家，在他剛剛成名不久，即將與Lisa舉行婚禮之際，不幸被一場意外車禍奪去了年輕的生命。他死後留給 Lisa的幾十幅油畫作品，成了Lisa手中的無價之寶。盡管這幾年有關他的作品價格急劇飆升，可是她始終將這些畫緊緊地握在手中，一幅也不打算賣出去。 因為這些畫，大多是以她為模特創作的，其中三分之一展示了她的裸體。在她看來，沒有他的存在，她的世界已是一片灰暗，而有這些畫的陪伴，就如同感受到他的 存在，她無論如何也不願將這些飽含著他的愛情與汗水的還有她的身體溫香的畫作出賣，從而流入他人的收藏口袋。誰知，她這麽做的無意間，卻將這批不露麵的畫 作的價值 一年年地推向高峰，也令她自己的身價倍增。

最後一位姍姍來遲的是虹最好的朋友靜。 靜看起來如同她的名字一樣的安靜。純淨的麵孔，使得她與其他幾位好友有著明顯的區別。尤其在紐約這個繁華的都市，女人不抽煙不飲酒，素顏直發，不說粗口， 不輕易與男人上床，偶爾還會臉紅，也許就是一種最大地叛逆。而靜恰恰屬於這樣的一種女人。盡管她當年與虹差不多時間從中國來美國留學的，可是直到今天，她都依然保持了中國傳統女人溫柔嫻淑的特性。

她長得是她們幾個人中間，最普通，最不引人矚目的一個了，但卻是美國人眼中真正傳統意義上的東方美女的摸樣。小小的白皙的臉蛋，櫻桃般的小嘴，小巧的鼻子， 配合細細的丹鳳眼，還有玲瓏的個子，一切都顯得很協調，很東方 。她的打扮也是四個人當中最樸素的：一條素色的連衣套裙，配一雙黑白相間的半高跟皮鞋，顯得既簡單又優雅。長長的直發如瀑布一般傾瀉在腦後，烏黑烏黑的， 一點也沒經受過時下流行色的汙染。她手裏挽著一款美國人流行用的Coach小皮包，顯得既入流又不張揚，一如她的人品般內秀。

靜在一家大公司做會計，平時不是很忙，但到了每年報稅的季節就特別地忙。幸虧家裏有個身為鋼琴老師的全職丈夫照看著家與小孩，否則靜根本就脫不開身來參加朋 友們的聚會。就連這次的聚會，也還是她重新安排了孩子們的課後補習時間才抽出身得趕來的。這不，匆匆忙忙之間不知該為虹買什麽樣的生日禮物，靜就在離地鐵 不遠的Macy's百貨店順路為虹買了一瓶她最喜歡的Chanel 5 香水，當做生日禮物了。

虹見到她，馬上迎上去，”親愛的，你終於來了？忙嗎？孩子們還好吧？要不要來杯紅酒？還是隻要一杯冰紅茶？“

麵對虹一股腦的問話，靜一邊遞上禮物一邊回答道：”還好了，隻是有點忙。孩子們也都很好。大的在忙芭蕾舞比賽，小的在應付鋼琴考級。我這個當媽的跟著他們不得不一起忙。呐，這是給你的禮物，沒時間琢磨，就隨便買了你慣用的香水，抱歉！下次再準備充分點。“接著她又說道：”紅酒就免了吧。還是給我來杯冰紅茶吧。謝謝！“

接下來，靜又與Lisa與Teresa寒暄擁抱著。好久沒見麵的幾位好朋友一下子碰在一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