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南方周末楊繼斌
http://yawnki.blog.sohu.com/138615243.html希望真的是有色彩的
唐福珍的死讓我想起一年前的事來。
那天我接到一個電話,一個湖南婦女,到北京來找我。跟我反映她家拆遷的事情。
那時我還在阜成門租房子。樓下有家茶館,常在這裏約談一些找我訴苦的人。他們的故事,絕大部分我都報道不了,新聞是有規律的。所以,其實就是訴訴苦。
那,他們的苦水倒出來,我的茶水喝進去。基本上,談一個小時或者兩個小時之後,他們的世界仍然是他們的世界,我的世界仍然是我的世界。就像茶水仍然是茶水,苦水仍然是苦水。
我還是選了茶館見她。茶館門麵很小。她花了很久才找到。從一開始我就判定根本沒法報道。就是錢賠少了。一家人原來400多平米的房子被拆了以後,補償款隻夠買100多平米的商品房。一家8口人呢。
她聲音越來越激動。旁邊打撲克的人很不耐煩。後來我說,我真的沒法幫你。
我的意思是說,在她講完她的故事後,我幾乎沒有任何過渡,直接就說:我沒法幫你。
我這樣回答她的時候,她仍然陪著笑。——在給我講她的故事的一個多小時裏,她一直陪著笑。即使講到家人住在窩棚裏的艱辛時,也會飛快的掩過眼角的潮濕,繼續陪笑給我講。
那個下午,我親眼看到,當我說“我沒法幫你”的時候,她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在瞬間變暗了。她的笑容以及她臉上的肌膚在那一刹那,變暗了。這裏我不是用修辭,我是說,是純光學意義上的變暗裏了。就像一個昏暗的屋子裏一盞昏暗的燈突然熄滅了,那白色牆壁上的明暗變化。
基本上,我是沒心沒肺的人。去年5.12地震。同行者落淚、嚎叫、痛哭、噩夢,我都沒有。我在災區進進出出,不覺得和從影院中進進出出有什麽差別。在那天下午,當我目擊了一個女人麵部肌膚刹那間的明暗變化後,也並未有什麽揪心的感覺。
她說那我走了。我送她到車站。然後就叼著煙回家了。一路上我細細琢磨著那一瞬間她臉色的變化。我猜這就是神跡。我從沒有見到過一個人的臉色居然可以如此變化。我猜想當時肯定有什麽東西在她內心發生了。
回家後我跟孔璞講了這個神跡。我說,我第一次看到“希望”這個抽象的名詞,以如此具象的方式在我麵前消解。孔安慰我說,這的確報道不了。不怪你啊。
我說算球。
見多了生死,見多了淚水。我估計自己念叨“算球”的次數,也許不比一個基督徒念叨“阿門”的次數少。“算球”,就是我們的咒語。就是我們的祈禱。一句算球就可以漂白自己。就可以讓自己超脫,讓自己置身河的對岸,作壁上觀。
唐福珍的死讓我想起那個大姐。我我跟我甚至連他名字都忘記了。隻記得她有一個白色的小坤包,上麵有皸皸的黑色皺紋。她曾經是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