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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度陰涼處(十七)

(2009-05-16 08:59:59) 下一個
羽揚給我講過一個真實的故事。關於她的高中同學。
故事很簡單,不過在我們看來很傳奇。因為大多數人的生活都很平淡,偶然出現不那麽平淡的故事,給人的印象很深刻。
當然了,關於愛情。這也是一個比較吸引人的話題。
故事的男主人公,是市樂團的一名小提琴手。他從上海學習回來之後想辦一個小提琴班,為了宣傳他選擇了一種比較省錢但是費力的方法,用QQ加人來宣傳。他加了不少人,其中就有羽揚同學的室友。
大家聊得投機了,就發發照片,小提琴手看了她們宿舍的照片,看見了羽揚的同學,當時他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大概就是一見鍾情的意思。那種感覺,我沒有體會過,很多人也不相信,但是似乎這種感覺是真的有。他感覺,羽揚的同學就是他想要的那種女孩。
果然,兩人一拍即合,小提琴手比他的女孩大八歲,但是他們異常和諧。一個是瀟灑俊朗的樂師,一個是溫婉有氣質的學生,就像兩個對稱圖形可以完美地疊合在一起似的,或者可以說,是融合。
我聽完以後的確也很驚訝。這種故事簡直就像《心靈雞湯》或者《讀者文摘》裏摘抄下來的一樣,我不相信緣分,但是這個故事似乎對我的愛情觀和心態有所作用。那種似乎是冥冥之中安排的力量可能可以證明些什麽,比如,愛情可遇不可求,不要追尋,要等。這麽說是有一點自我安慰的成分在裏麵,因為這樣的故事畢竟太少,真正得到真愛和幸福的人也隻是一部分。但是,這樣的想法起碼可以安撫現在的我,我有時候或者也會相信,有一天,終會有一個人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陌上花開,緩緩歸。
至於到底有沒有,那不是將來的事嗎?


一個傍晚。天有一點陰,但是天邊的雲層比較薄,陽光把那層雲暈染出優雅的紫色,帶著金邊。沒有風,空氣好象靜止了一樣,帶著凝滯不動的植物氣息。那個傍晚我去圖書館借書,去借鄧肯的傳記。那個時候我喜歡上了圖書館社科四借閱室的名人傳記,我覺得傳記中的文字樸實無華,但是很有一種厚重感,很打動人。
拿著書出來,不想那麽早回宿舍,沿著操場走走。天還沒有黑。在操場上有不少鍛煉的人。我慢慢走著,突然我看見在我前麵走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淺黃色的T恤和白色的運動褲。
“Lance?”我叫了一聲。
那人沒反應。我快步走到他旁邊,是他,塞著耳機呢。難怪聽不見我叫他。於是我拍了他一下。
他這才看見我。“哎,Ceci?”
“聽歌呢?目不斜視的。”
他把耳機摘下來:“啊,隨便走走。”
“你怎麽來我們學校了?”
“咦,我不能來嗎?”
“我可沒說啊。”
“你們學校的女孩都挺漂亮的,我這麽散著步也可以飽飽眼福,你說是吧?”他指了指操場。
“幾天不見,你還這樣……”
“開個玩笑,我來找我媽。”
“你們家住學校裏?”
“確切地說是我爸媽住學校裏,我沒和他們住一起。不過今晚我得在學校住了,有事跟我媽說。”
“你爸爸媽媽都是老師嗎?”
“我媽是,我爸是醫生。”他笑,“偶爾回家改善改善生活也不錯。”
感覺有時候Lance真的挺像一個孩子的,不過他本來就年輕。
“你今天又來A區幹什麽呢?你不是住C區嗎?”他問。
“我借書。”我向他揚揚手裏的鄧肯傳記。
“我看看。”他接過我手裏的書翻了翻,“嗯,不錯,是本好書。我以前還有你們學校圖書館的借書證呢。”
“內部關係?”
“對,內部關係。”他笑。
不知不覺天邊已變成淡而清冷的墨色,暈染一抹冷紅。操場暗了下來,起風了。
“冷了吧?”他問。
“還好。”我笑了笑,我穿的是兩件套的棉布長袖,風吹著有點涼,但達不到冷的地步。
“你還是快回去吧,晚上氣溫低你別感冒了,我也得走了。”他說。
“那好,回見。”
“這麽客氣幹什麽,明天不就見到了嗎。”他笑。
我也笑了:“那好,不和你客氣。”
“對了,杜普蕾的傳記也可以看看。”他在我身後補充。
“知道了。”


第二天上完專業課以後我拎著包就往外跑,趕公交去N校。我一溜小跑奔向公交車站的時候覺得自己挺興奮,總會想起Lance昨天的話。今天是可以看見他。我們的課時安排很相似。
不過到N校以後還得先上課。我沒有去過Lance的教室,但是想到他在某個地方拿著本教材為人師表,我就很想笑。不知道他擺出架子是什麽樣的感覺。
下課了,我在教室等了一會,但是並沒有看見他,玻璃門外學生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各個教室的老師也都拿著東西出來了,沒有他。
我決定去教師休息室看看。裏麵就主管一個人,正坐在那改卷子。
“找人啊,澄路?”
“Lance今天來了嗎?”
“應該是來了吧?他在三樓上課,要不你去看看。”
三樓的教室都已經上鎖了。我決定下樓一個人走,不等他了。
我本來就應該是一個人走的吧。難道是幾次來,我和Lance同行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我不認為這是什麽好苗頭,因為很可能到最後自己的虛構和幻想就會編織出自己的一廂情願。
這麽想著,我快步走出學校。公車剛好也到了。不過人很多,擠上去有點費勁。我一手拿著包一手拿著乘車卡往卡機上刷,但是突然有個人踩到了我的腳跟上,我重心不穩往後倒,眼看就要摔下去了。
但是有隻手扶住了我,把我推到了車廂裏。那隻手上也拿著張乘車卡,手腕上戴著一隻熟悉的運動腕表。
我回頭往後看,手的主人已經擠上了車,越過一個人,我看見了那頭淺色的碎發。
他把卡往卡機上敲了一下,然後擠到我旁邊:“你站穩了,扶著我。”
我不想把著他的胳膊,但是車開開停停晃得特別厲害,我很無奈,隻好抓著他。
“這車這麽擠,幹嗎不等下一班呢?”他問。
“我習慣等到哪輛上哪輛。”
他看了我一眼:“跟我賭氣呢。”
“賭什麽氣?”
“我聽主管說你找我?”
我沒說話。
“我在打印處印資料呢,想告訴你一聲但是我發現沒有你的手機號。我想趕快弄完去找你,結果你一個人已經出來了。”
“我沒找你,就是隨便問問,你不在我就自己走了唄。”
他撇撇嘴:“算了吧,你在想什麽,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車猛一晃,他騰出一隻手拉住我:“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交換一下手機號碼,便於聯係。”
“好吧,下車給你。”



於是,我的手機裏多了一個號碼。暖暖堅持認為這是某種發展,我不置可否。
下午我開著窗戶睡覺,暖暖過來把我的手放進被子裏:“小人兒,別著涼啦。”
“嗯……”我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唉,小蟲子一樣的小人兒。”
我又翻了個身,成功地把枕頭撥拉到了地上。


28度陰涼處(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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