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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度陰涼處(十六)

(2009-05-14 00:57:11) 下一個
在Lance家做客的感覺恍如一夢。幾天過後,我再回憶起來,感到那似乎不是真的。他的鋼琴,他家寬大明亮的窗戶和淡綠色的紗簾,他指間流出的音樂,《本傑明8226;巴頓奇事》中在光影流淌裏講述的低沉嗓音,那一切都像水中漣漪微微晃動出岸上的倒影,美好可是不真實。我越是在記憶中把它們重複,它們就越模糊,不知道是為什麽。
我仍然在學校裏,選擇聽專業課或者逃課,吃飯,走在兩邊種著楊樹的校園小道上,楊花已經落盡,嫩綠的新葉長出來,一顆顆玲瓏的心形。
毓蓮不時來我們學校找筱歡,他倆在校園裏一走總是能獲得驚豔的效果,回頭率百分之兩三百……他倆是想低調行事,但是無奈啊,客觀條件不允許。久而久之,習慣就好了。竊以為,他倆也是學校裏一道亮麗的流動風景線。
洛奇迷戀著《午夜巴塞羅那》,因為佩內洛普8226;克魯茲,這個令他傾倒的女人。他極力向我推薦這部影片,並向我講述了大意。說實話,當我聽到這個如果隻有主線就會顯得荒謬可笑的故事通過他略帶南方口音的乖巧普通話講述出來時,我是覺得挺好笑。但是當我看這部影片的時候我覺得,那種感覺很奇妙。看著大家以各種方式追求身邊的平衡,無論那種平衡是以什麽形式實現,我覺得很新鮮,但是“平衡即幸福”的想法的確有它自己的道理。
那麽我的平衡……我可能還在尋找吧。每個人都在尋找,不過絕對的平衡應該是不存在的,也許我們隻能盡力向它靠近。


又到了去N校工作的時間。我盡可能把課上得生動一些,學生們學西班牙語的目的當然是比較功利的,不過我希望最好還是不要純粹生硬地學,動詞變位是得背的,口語是得練的,練習是得做的,但是我想盡量讓他們了解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國家概況,風土人情,這樣應該能讓他們覺得我的課比較有趣,也可以讓他們用一種活潑的方式記住背景知識。
快下課的時候我看該講的講得差不多了,就給他們放了《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然後讓他們回去抽一點時間查查他們感興趣的關於阿根廷的資料,哪方麵都行,下節課帶過來分享。
我想我的學生們都是離開學校很久的人了。當我布置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們覺得很好奇,也有一點興奮,看著這些比我大很多的男士女士像孩子一樣議論著我的作業時,我感覺自己在溫和地注視著他們。老師真是一個奇妙的職業。我們的年齡和我們所擔當的角色形成了一種對比。當我說下課的時候他們對我道別,我不像是一個小女孩,他們也並不像是比我年長的人。


“你的學生好象很喜歡你。”Lance在門外,似乎已經站了很長時間。
“是嗎,但願是這樣。”我笑笑。
“挺有成就感的吧?”他也笑了。
“怎麽,嫉妒啊?”
“誰說的,我可不嫉妒,我也很招學生喜歡。”
“自戀……”
“這是事實,沒辦法啊,長得帥,帥還帥得那麽具體。”他一臉壞笑。
頭疼。怎麽攤上這麽一同事?不過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他。過一會他大概就能變正常了。
“你喜歡Sinead O’Connor的版本啊?”他問我。
我剛才給學生放的《Don’t Cry For Me,Argentina》是Sinead O’Connor的版本,這首歌有很多版本,但我還是喜歡那位特立獨行的光頭女歌手。這首歌裏她的聲音清新純淨得如初生嬰兒的微笑一般,我很難相信她曾經進過監獄,我也很難相信她的反叛精神。
“對啊。我喜歡她唱的版本,可能嗓音不算很成熟,但是我覺得聽她的那個版本有一種帶點疲憊的回歸感。”
他笑,點點頭。他穿著黑色休閑西服外套,裏麵是白地淡紫細條紋的休閑襯衣,顯得臉特別白皙,五官特別清晰像畫出來的一樣。
“請我喝杯咖啡吧,Ceci。”他突然對我說,“我今天上課有點累了。”
“好。”


我們沒有小資到去咖啡館的地步,在路邊的小店“街&客”裏,我買了兩杯榛果咖啡,給了他一杯。捧著紙杯喝一口,很甜,喝著像奶茶。不過這是他要求的,不怪我……
不過我還是得問一句:“你會喜歡嗎?”
“不錯啊,挺好喝的。”他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回答。
“噢。”
“謝謝你。”
“那麽客氣幹嗎。”
“和一個極品男人喝著咖啡逛小街是不是很享受?”
我一口咖啡含嘴裏差點噴出來。
“慢慢喝,別嗆著。”他好心地幫我拍背。
“我怎麽就攤上你這麽一同事……”我終於勇敢地把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
“怎麽,你不樂意?”
當然不樂意,愛誰樂意誰樂意……
“你不覺得我很像某個人?”他突然湊過來說。
“……像誰?”我不勝惶恐。
“你真不覺得啊?”
我搖頭:“你像誰啊?要不你自己說吧。”
他長歎:“你記性不是一般的差,還是選擇性失憶呢。”
懶得理你。我回學校了。


謝斐和羽揚在樓下打羽毛球,陽光明媚精神煥發,不愧是體育愛好者。
“路路要不要一起打?”羽揚叫我。
好啊,那麽長時間沒打了。今天還難得沒風。
接過球拍,我承認我打得不如他們兩個好,不過兩人厚道讓著我。羽揚儼然是我的大姐,謝斐儼然是我的好姐夫。
“澄路啊,聽羽揚說你打工的那個地方還有個帥哥外教呢?”謝斐總是對一切都很好奇。
“哦,這你都知道啊?”我笑了。
“是我們學校出去做兼職的嗎?”
“不是,他是全職。”
“哪天帶來讓我們看看啊?”
“帶他幹什麽,他是我誰啊?”
“哎,非也非也,現在不是以後可能就是了嘛。”
我沒說話,但是謝斐的玩笑在我心裏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我說不清我是怎麽想的,隻是想到Lance問我“你不覺得我像某個人嗎”的時候感覺很奇怪。他像某個人嗎?像誰?
“他叫什麽啊?”謝斐又問。
“Lance。”
“咦,這名好象在哪聽過呢?”
“不會吧?你在哪聽的?”
“我感覺就是在咱們二號樓,老有人提到這個名字,我說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是嗎?

28度陰涼處(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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