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心情也很不好。我們不算是情緒化的人,輕易不會生氣,但是如果心情不好的話會持續很久。我現在還沒有從消極的情緒中走出來,暖暖的情緒又出了問題。我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因為在學期末我們有兩場重要的考試。
我想在我完全調整過來之前我還是盡量不要和暖暖接觸得太密切,因為我們太親了,我怕在她麵前控製不住自己,不想傷害最好的朋友。
現在的我,想盡快擺脫一種狀態,卻覺得自己好象陷進了粘稠的糖漿裏,越掙紮越陷得深。
我想我需要有個人來拉我一把。知道這樣不是聰明的做法,但可能是最有效的做法。
但是很多事不是我想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的,畢竟這種事情不是一個人的事,而且我的出發點比較自私。
暖暖拉我一起出去走了一圈。天氣仍然不好,但是走在路上的感覺比待在屋子裏好得多。起初我覺得和暖暖之間仍有些隔閡,因為我們都有自己的心事。但是後來,我們用自己的方式對自己的心情做了解釋。暖暖說,路路,無論你把我當作你的什麽人,我都希望你能夠好好地生活,好好學習。
我說我知道我這段時間沒有怎麽投入地學,可是暖暖,你也看見了,剛剛開學的時候我是那麽興奮那麽積極,每天6點半起床,直到半夜12點還那麽精神。因為有Tide。暖暖,我知道這樣比較沒出息,可這確實不是我的錯,因為我還太年輕,體驗了一次感情我就會受它的影響。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是個必經的過程,我會試著調整過來。
暖暖的心情不好究竟是因為什麽,我沒能了解。因為可能影響她的因素比較多,比如天氣,身體,和篁澗的關係,但是我希望她能夠盡可能快地開心起來。我也想盡力使她開心。盡管我現在有時候做事會心不在焉,那大概是不明確自己到底要關注什麽。
我們出去走了半個小時,濕潤的路麵上落滿了楊花,小毛蟲樣,暗暗的紫色。然後我們回到宿舍,收拾一些東西。
我們計劃去吃晚飯,然後去浴室洗一個熱水澡。
晚飯出乎意料的豐盛。我們那個住宿區的飲食很不錯,雖然價格也相對較高一些。我們點了鍋包肉和水煮肉片,一個酸甜一個鹹辣,都是下飯的好菜。暖暖去買了澆汁的嫩豆腐,我盛了一些薯條,色澤金黃,配著翠綠的芹菜和橙紅色的胡蘿卜,看著很能讓人食欲大振。飯還冒著熱氣。很久沒有吃過這麽象樣這麽放鬆的一頓飯了。因為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甚至有暖暖可以照顧我,我不用再不斷地照顧別人,不用那麽緊張。 由於我對Tide的不信任,我在他麵前幹什麽都無法放鬆,連他最後都看得出來,問我,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緊張?
是的,因為我總是擔心他生氣,擔心自己做的事情不那麽完美不合他的意。我時時刻刻把自己繃得很緊,以至於,他幾乎沒有看到過我比較真實的那一麵。
我愉快地把我們的菜端過來。雖然東西是多了點,不那麽容易被全部消滅,但我們吃得很溫馨很幸福。並沒有聊什麽話題,東西就那麽不知不覺地被吃光了。當清涼爽口的豆腐帶著醬汁和香菜的清香順著我的食道滑進胃裏時,我眯起眼睛,嗯,多愜意啊。
浴室裏彌漫的蒸汽也讓人覺得飄飄然。我不太想動,任熱水衝在身上,幾乎睡著。
我想我的確需要好好睡一覺,也許我躺在床上可以思考一下我下一步該怎麽做。最近我的大腦是太疲勞了。
暖暖提議我想做什麽事情就去做,她建議我先滿足自己的需要,不用考慮太多。
是的,我想睡一覺,然後看看書,然後和暖暖出去玩遊戲,我還想彈鋼琴。
我已經很久沒有彈鋼琴了。
我想彈給我愛的人聽。所有我愛的人。
早上。
我梳好頭,把頭發弄得稍微蓬鬆些,換上我的半長米色外套和藍色牛仔褲,圍了一條格子圍巾,是深紅與褐色交雜的格子。隨意一點好,那樣比較舒服。
我要和暖暖去令子哥那兒。我知道他正在他的台球廳裏等著我們,和他的純種德國牧羊犬一起,他會給我們準備兩大杯街客的奶茶,不管我們那天想不想喝。
令子哥叫令既,本市體校畢業,本來專攻足球專業,但是因為從小學起就陷入了對台球的狂熱中不能自拔,遂在上學期間定居於學校附近的一家台球廳,從早打到晚,先是一天中的一百多局中輸多贏少,再到輸贏對半,最後終於練到老板對他刮目相看,聘他為台球廳的陪練,這個職業大概可以算作業務骨幹了吧……
在大學四年中,令子哥靠著掙來的外快衣食無憂,結識了不少台球愛好者,更以自己的球技製止了若幹起尋釁滋事砸場子的事件,據說在他畢業的時候老板熱淚盈眶地目送了他好久(其實我認為這個情節是他自己吹的)。
後來,令子哥在中學當了一段時間的體育老師之後對自己的工作深感厭倦,想想與其拿著國家的錢誤人子弟還不如出來自己創業,就在我們學校附近租了鋪麵開台球廳,因為他這個老板球技好,還能時不時免費陪人玩兩局,所以他的生意很紅火。
暖暖和我是他那的常客,然後因為我們幾個性格很相似,湊到一起總有話說,慢慢就熟了,熟了以後慢慢就成朋友了,成了朋友以後順理成章地就認他當哥了……再後來慢慢發現他和暖暖是高中校友,家還住得很近,過兩條街就可以串門,於是我們的關係更加親切友好。
令子哥看見我們顯然很高興。他的牧羊犬也興奮地直往我們身上撲。
我拿過他手裏的奶茶喝了一大口。令子哥笑了:“喲,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你都這個噸位了,再吃甜的那不是等於自己放棄談戀愛勾引美女的機會嗎……”我小聲嘀咕。
令子哥拿著台球杆作勢要揍我,暖暖自然是在一邊愉快地煽風點火,我被令子哥追得圍著球桌滿屋子亂竄。
趁我正在逃亡的路上,介紹一下令子哥的外形。
其實令子哥長得很不錯,五官有棱有角的,要是瘦個三四十斤還是很帥。但問題就在於他是胖了那麽一些,這個外形就不能用帥來形容了,隻能說是可愛,酷似維尼熊的可愛。很圓呼。要是有人在身後給他一杆,他可以順勢精確地進入底袋……
這麽想著,我已經被令子哥抓住了,到底是學足球的,這個噸位仍然跑得很快……
“我錯了……”我在他麵前裝可憐。
“錯了?哪錯了?”令子哥笑嘻嘻地問。
“哪都錯了……”
令子哥自己沉吟了一會:“嗯,雖然你的話很欠揍,但我怕跟你動手了以後晚上有若幹帥哥拿著板磚來拍我,嗯,不行。我劃不來。”
我很是無語……
你要是再欺負我,我就告令子嫂!讓你罰跪搓衣板……
令子哥一副很不屑的樣子:“現在誰家還用搓衣板啊!都用洗衣機了……”
哼,罰跪洗衣機也可以……不對啊,那怎麽跪呢?
令子哥摸著我的頭語重心長地說:“小姑娘你怎麽這麽不知道變通呢?我完全可以蹲在滾筒裏嘛……”
28度陰涼處(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