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脫離自己所熟悉的哈蘭,跟隨神進入大河之外分別為聖的地方,我們當中無人確知會發生什麽事。分別歸神的生活絕不容易!當我們動身踏入未曾去過的未知之地時;會隱約猜想前麵必有某些困難;但神極有恩典,他把那些困難先遮蔽住,以免我們在旅程開始之初,就受到不必要的驚嚇,以致躊躇不前。惟有我們能夠承擔時,神才會把他的要求向我們揭露。 分別歸神的生活其實難處不在於神武斷的安排,而在於己生命以許多詭譎的麵貌不斷顯現。有人主張,己生命在人成為基督徒之初就已死了,而且是永遠死了,這是極荒謬的,也是危險的誤導。當人臆想或誇稱己生命已死滅時,這正是他們的己生命還活生生存在的表現。這時己生命可能要在一旁因自己障眼術的高明而洋洋得意呢!己生命的絕招就是哄騙被它愚弄的人,讓他們以為它已死絕。竊盜集團最喜歡報紙報導他們已經離開這個地方,因為這樣錯誤的報導會使人產生錯誤的安全感,他們正好可以為所欲為。 在歸主之初,我們渴望己生命不僅在神眼中被看為是死的,也確實是死的。如果我們心口一致,神就要動工,他首先讓我們看到,己生命詭詐地存在於我們最料想不到的地方,然後藉著苦難把它釘死在十字架上。略懂分析自己內在生命的人啊!你的心豈不能見證:當天上的光帶著榮耀照亮你魂間時,你便瞥見己生命在許多料想不到的角落詭詐地作工著?因此你不能不揚聲讚美神,因它竟能赦免、收容這樣的一個叛徒,又以恩典把己生命置於死地,使我們的靈命得以成長和蒙福。 令人吃驚的是,亞伯拉罕的己生命這時還頑梗地活著。我們也許預期它早已死絕了:十年漫長的等候、神一再的應許、經常親近神的習慣——凡此種種理當足夠抹除與燒盡一切血氣之勇、對自我的信靠、以及所有憑靠自助使神的應許加速實現的努力。當然,這個飽經試煉的人現在仍應繼續等候,直到神按著他的時間和方式履行他的應許。亞伯拉罕因為確信神會把全地賜給他,所以不屑從所多瑪上取得一根鞋帶或一根線。當神說:「我是你極大的賞賜。」他也可以不喪氣。所以,依我們的想象,若有人唆使他用自己的方法實現神對後裔的應許,他必會極力拒絕。是的,他理當溫順又安靜地等候神用他所知道的最佳方法實現他的應許。 然而,相反的,他聽信了可能碰巧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的「權宜之計」,試圖采取行動以促成神的預言,且讓自己靈裏的焦的得以紆解。單純的信心等候神顯明他的心意,而神也不背信。然而,不信卻聽從己生命的唆使,想靠自己解決問題——像掃羅一樣,不等撒母耳來到就自行獻祭。 —、產生權宜之計的源頭。 「撒萊對亞伯拉罕說。」可憐的撒拉,他並未擁有丈夫所享受的特權。當亞伯拉罕正在與神交通的時候,他總是默默地作那些無止無盡的家務,為許多瑣事傷腦筋。 顯然亞伯拉罕會有個兒子,但神並未明確指出這孩子要從他而出。亞伯拉罕嚴格奉行一夫一妻製;當時的風俗卻容許人娶妾,妾在家中的地位不如正房妻子,他所生的孩子,按照慣例,被算為是正房的。丈夫為什麽不隨從習俗呢?他可以娶那個使女為妾。夏甲可能是他們從埃及的奴隸市場買來的,或是法老送他們的禮物之一。 對撒拉而言,這真是壯烈的犧牲。他甘願放棄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權利,讓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即使這與神的應許似乎有所衝突。因為他愛亞伯拉罕,對自己的生育能力絕了望,又不能想象神可以用自然之外的方法實現他的應許——這些事湊合起來使他提出一項按著妻子的本性應會回避的建議。撒拉的愛情使他作出殘害愛情的事。 其它人若向亞伯拉罕這樣建議,絕無成功的希望,但若撒拉建議,情況就不同了。在他軟弱的時刻,同樣的想法或許曾經閃過腦際,但因這樣作會傷害妻子,便馬上把這念頭拒絕、擱置了。現在,既然是他提出的,就比較不需擔心。天然的本能支持這件事,疑惑也在一旁慫恿著,這的確是實現神應許的權宜之計。於是,未經遲疑,沒有照會神,他接受了這項建議。「亞伯蘭聽從了撒萊的話。」 當誘惑訴諸於天然的本能或懷疑引起的恐懼,對我們進行慫恿時,要排拒它並不容易。這時,若不蒙神的保守,要抵擋兩麵夾攻,希望非常渺茫。如果誘惑並非出於仇敵的唆使,乃出於自己所愛的人的建議——一像撒拉一樣,向來是我們同行天路的伴侶,隨時願為我們犧牲一切,以求獲得神已應許卻未賜下的福分——一那就更危險了。 在接受任何靈命不及我們的人所提的建議之前,務要謹慎思量。他們以為對的,對我們而言,可能錯得很厲害。尤其建議的本身若與我們己生命的傾向完全合拍時,更需小心衡量。「你的同胞弟兄,或是你的兒女,或是你懷中的妻,或是如同你性命的朋友,若暗中引誘你……你不可依從他,也不可聽從他,眼不可顧惜他,你不可憐恤他,也不可遮庇他」(申十三6一8)。我們的心對這些建議的反應正表現出我們的己生命根本還沒有死。 二、權宜之計帶來的傷痛。 目的一旦達到,後果就像多刺的尋麻一樣蔓延在家中;曾是單純、幸福的居所,現在常生齟齬。夏甲的地位提高到與撒拉相等,又將為亞伯拉罕生出長久盼望的孩子作為棚區的少主,他自然開始輕慢起無子的主母,一點都不隱藏對他的蔑視。 這超過了撒拉所能忍受的。壯烈的自我犧牲容易在一夕間作成,要天天忍受被自己抬舉的女仆的臉色,那可真難了。惱怒之餘,撒拉變得很不理智;非但沒有為策動這件事負起責任,反而滿心傷痛,激烈地責備丈夫:「我因你受屈……願耶和華在你我中間判斷」(創十六5)。 這就是人性的寫照!未經神的同意,我們走錯了一步路;當發現錯了時,便惱羞成怒,非但不責備自己,反而怪罪別人。其實,這些人恐怕是因我們才走錯了路,他們頂多隻是錯誤的工具,我們自己才是背後的起因。 許多悲傷就從這種順從肉體的權宜之計生發出來。可憐的撒拉,在此情況下,就像後來一樣,必定喝足了嫉妒、憤怒、惡毒,和自尊受損的苦杯,這些情緒像火山爆發時噴出的岩漿,燒毀了他的平安、喜樂。夏甲呢?向來認為自己是家中的主要分子之一,又夢想獨得主人的寵愛,結果卻從家中被逐出,這是何等難捱的失望。亞伯拉罕則不願與即將成為他兒子母親的人分離,這孩子按理應是他蒙福的開始。此外,妻子反常的苦毒責備,也叫他十分難受。 讀到這裏,讀者當中若有人正被慫恿而采行看似合情合理又合法的手段以達目的;讓他佇足細想,用心記取這段故事的教訓。因為,像神掌管一切一般真實,每個自私的權宜行為都會導致無法言喻的噬心之痛,「從此你們當中就有了爭戰。」 三、人生道路為之遽變的受害者。 夏甲這位缺乏教養的女奴,擺起倨傲的架勢,實在不足為奇,這是可以預期的。叫我們痛心的是,有成千上萬的人和他一樣,成為別人巧計安排的受害者。天真、快活的他原可成為某個同階層男子的賢妻和某一快樂家庭的良母。但是,從他真正的階層中被選拔出來,成為人妾、庶母,在家中沒有正式的地位,他的結局豈能不悲慘?後來,由於撒拉苦毒的嫉妒,他兩次被逐出家門,流落荒野,第一次是暫時的,第二次便是永久的。 為了家中的和諧,亞伯拉罕不能介入妻子和他的使女之間。他說:「使女在你手下,你可隨意待他。」丈夫既然默許,憤怒的主母便立即行動。撒拉苦待夏甲,逼得他離家出走,隨著駱駝商旅的路線,想回埃及本土。 「耶和華的使者(此處,聖經首次使用這深具意義的稱呼,許多人認為這是用來指稱神的兒子以天使的樣式出現)……在水泉旁遇見他。」又疲倦又孤單的夏甲在那裏坐下休息。多少時候當我們有了偏離——逃離被指派的崗位、逃避十字架—一主的使者仍來尋找我們。對我們和夏甲都一樣,有什麽慰問比這更妥貼呢?——「你從那裏來,要往那裏去?」親愛的讀者,在你繼續往下讀之前,請回答這個問題。你從何處來?往何處去呢? 接著就是一個明確的命令,這也適用在我們身上:「你回到你主母那裏,服在他手下。」終有一天神會親自將門打開,把夏甲帶離這家(創二十一12一14)。在這之前,計有十三年之久,他必須回到所離開的地方,背負他的擔子,按他所能的克盡己責。「回去,順服。」 我們都傾向於采取與夏甲一樣的行動。如果處境艱難、十字架沉重,一時的不耐或自尊受損會讓我們絕袂離去。我們逃躲管教,遠避重軛,在艱難中自求出路。哦,這樣作不可能對。我們必須回去柔順地負軛。神為我們所量定的,即使是承擔別人犯罪或酷行的結果,我們都需接受。藉著順服,我們必要得勝。回去,才能逃脫;甘心受捆綁,才能得自由。「回去,順服。」當功課學得完全時,牢獄的門便會自行打開。 同時,離家出走的夏甲也得到了應許的安慰(創十六10)。耶和華的使者向他表明了順服將帶來的福分。一想到這,回家的路就不再沙礫滿布,乃是充滿了花香。 不隻這樣,除了應許之外,靈魂也從而認識了那位活著看顧一切的獨一真神;它為被虧待的人伸冤,保護無助的;受苦靈魂的每滴眼淚和每絲痛楚,它都知道。 「你是一位看顧人的神。」不像那些瞎眼的埃及偶像,石頭雕成的雙眼木然望著沙漠:雖然有眼,卻是不能見。對這位未啟蒙的女仆而言,這真是一個嶄新的思想。我們雖然早就熟悉於此,若能在每時每刻中深入體會這句話,當會在生活和職責上發現新的深刻意義。讓我們仰望那看顧人的神,在紡軸般忙碌、喧囂的生活中靜下來對自己輕聲說:「神在這裏,他就在近旁,他看顧一切——他將供應、保護和伸冤。」「耶和華的眼目遍察全地,要顯大能幫助向耐心存誠實的人」(代下十六9;亞四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