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加拿大拾零

(2009-03-29 16:32:03) 下一個
利用勞動節的長周末,全家開車到多倫多、千島湖和渥太華周遊了一圈。這是一次臨時決定的出
遊,時間和地點都是在出發前三天才決定下來的。原來的打算是在孩子開學前,全家到一個比較
安溢的海濱、湖畔小鎮清閑的住上幾天,逃避一下紐約都市的嘈雜,結果三串兩改的卻變成了幾
乎是馬不停蹄的五千裏周遊。每一個地方僅僅停留一天左右,印象清新自是清新,但過於瑣碎,
自然也寫不成什麽遊記,再看看心會遊蓋茨堡文,那麽完整的記述都謙稱為索記,我的這些散碎
的東西稱為拾零也免為其難了。 原來的打算是八月三十一日出發,但是後來知道紅門全家也將
去加拿大旅遊,而且準備在八月三十日周五晚上到多倫多去看望GL,我們就臨時又改變了行程,
提前一天出發,這樣周五晚上便可以在GL家小聚了。

(一) 再臨大瀑布

“行萬裏路、破萬卷書”,那是騎馬仗劍、滿腹詩文的古人。現代交通工具給人們帶來了方便,但
是它也在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加了一道無形的網。蜀道不再難,但是“千裏江陵一日還”也失
去了盎然的詩意。試想徐霞客如果不是竟三十年之時日攀山涉水、夜宿僧奄,走遍大半個中國的
錦繡山川,而是架直升飛機直上山頂的五星賓館,還能寫出那部不朽的遊記嗎?不過對於我等庸
人,權衡一下還是要感謝現代交通的便利。 周五早晨五點四十五分出發,交通順利,一路無話。
看著高速公路兩側的綠水青山、山坳迷霧中的田舍農莊以及散落在原野上的牛群,聽著剛剛喜歡
上的流暢爵士樂,時光也不難打發。隻用六個半小時的時間就到達了位於美加邊界的尼加拉大瀑
布了。出來時紐約還下著小雨,而這裏卻是天青氣爽,冷熱適中。這是我的第三次造訪,不再有
初次造訪的心靈震撼,但是以前兩次沒有的平靜心情去欣賞落瀑的晶瑩飛花和迷蒙細霧中的彩虹,
卻也別是一番情趣。

(二) 佛塔因緣

“瀑水滾落何蔚然,水花飛起尤壯觀。”馬克吐溫曾經這樣描述過尼加拉瀑布的氣勢。然而前兩次
瀑布之遊給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的,卻不是這些視覺的欣賞,而是夜深無人時,在黑暗中獨自聽
瀑布撞擊岩石和水麵回蕩於峽穀之間的、充滿著原始狂野的聲響,刹那間似乎整個繁雜的塵世都
消失了,僅使留下一種略帶恐懼的震撼在淨化著心靈。很想再次停留至深夜,重溫那種感覺,但
是由於與紅門一家有約在GL家小聚,也隻好做罷,照了幾張照片就匆匆離開了。 記得在過美加
邊界橋的時候,曾經看見一個通往多倫多的高速公路QEW的標記,但是在開車尋找的時候卻錯過
了。正是這一錯才意外地發現了一座頗具規模的寺廟,這座位於瀑布下流岸邊寺廟,是旅居加拿
大的華人在二○○○年耗資一千八萬加元建成的佛寺,從其“世界和平萬佛舍力多寶塔寺”的名字
可知應該屬於大乘教派。佛堂內雖香火繚繞,卻即無僧眾又少香客,隻有三三兩兩諸如我類的即
不上香也不許願,自然也心中無佛的過客。大堂內供養著許多大小不同的佛像。所謂供養就是善
男信女們捐錢,寺廟以他們的名義把一個佛像放在塔內。這種對神像的供養在釋迦牟尼創立原始
佛教時是不存在的,就是在釋尊滅度之後,追隨者們也僅僅是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對佛佗的懷念,
而現在則完全是為了消災乞福了。但是花上幾百元錢買得一個心靈的寧靜,豈不強於花更多的錢
去看心理醫生。這也許是所有宗教的一種有益的社會功用吧。在異國土地上漂流的人民更需要這
種心理安慰。 我突然想起了論壇上那次關於緣份的討論。緣份於我不過是對生命中偶然所遇、
所得的一種珍惜。

(三) 多倫多的路

開車不怕,記路卻是最頭疼的事情,在一住十幾年的家門口還常常迷路,到一個新地界兒就更找
不著北了。也許是我天生就缺少方向感。記得上中學的時候,空軍到學校挑選飛行員,其中一個
測試項目就是把你眼睛蒙上放在轉椅上轉,然後讓你指出方向,連續測了幾次,簡簡單單的一個
北愣是沒找著。 不過去多倫多迷路卻不完全是我的錯,路標小容易錯過不說,還往往一個小箭
頭指一下就沒了下文。在大瀑布轉了兩圈之後,總算上了開往多倫多的高速公路QEW。還好,剛
過下午三點,心想五點之前怎麽也到了。 多倫多是個大城市這我知道,但是在進入市區時交通
的擁擠和道路的混亂卻還是有些出乎意料。看上去本來是同一條路,這名字卻401、403、427的
換來換去,再加上路標的英法雙語並用,更是看得眼花繚亂。雖然有妻子在旁邊拿著從YAHOO
打出的地圖指揮若定,但是結果還是把該上的407錯過去了。稀裏糊塗的進了市區,放慢速度邊
開邊找路,難免讓後麵的車按喇叭。紐約人隍7d車的野是出了名的,按喇叭更是家常便飯,但是
一般來說換個線超過去也就算了,但是多倫多的司機卻常常把車幾乎頂到你的屁股上叫個夠,然
後再從旁邊超過去,大有教訓教訓你的意思。幾經波折找到旅館之後已經快六點了。從旅館到GL
家的40分鍾的路也是在繞了兩圈之後,花了近兩個小時才找到。 後來我對GL說,多倫多的交通
有三個大問題:一個是路的岔太多,設計得象個迷宮似的,這哪是什麽開車呀,分明是智力競賽
嗎?第二是道路名字混亂,都是一條路,又不是上網在論壇出帖子,總改名幹什麽。最頭疼的是
第三條,常常是兩條街道用一個名,而且這第一條還總是指向私人住宅什麽的。前兩條他也同意,
這最後一條卻把他給說樂了,他說那第一個標致是提示,專門告訴象我這種不識路的人,下一個
街道是什麽。嗨,這種高智商的東西咱哪知道啊,我還以為是讓我開車往房子上撞呢!這一點還
是紐約好,主要街道都是以數字命名的,隻要你有能從1數到242的智商,跑遍曼哈頓保證丟不了。

(四) 好客的青絲鳥
農鄉二兄說的都對,路標混亂的問題不是多倫多所獨有的,迷路的最大問題在於對環境不熟悉。
您瞧,去GL那第一次繞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找到,返回出發點從頭再來,隻用了半個點兒就找到了,
比我原來想象的要象彬彬那樣“繞室三匝”直到“月明星稀”才能在GL家“老友新朋,共舉佳
釀。”可是好得多了。 到了GL家剛一按門鈴,他就跑著過來,一開們就緊緊握著我的手說,
“大蝦可下子是到了,歡迎、歡迎!咱們一直在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也不開,快進來吧。咱紅
姐、咱排長、咱伯父伯母還有咱兩個孩子都早就來了。”GL的熱情和直爽在網上咱是知道的,
聲音在電話中也聽過,加上這一番熱情的快人快語,初次見麵竟然沒有半點兒陌生感。 GL的新
巢寬敞明亮,前後草坪修理得平平整整,特別是門口的幾株象展開的陽傘一樣的翠綠的樹木,點
綴著暗紅色的牆壁,即充滿生機又彌漫著家的靜溢。室內裝璜也很有特色,每一個房間都粉刷著
不同的顏色,吊燈和牆上的繪畫配置也表現了主人明快自然的藝術品味,壁爐台上小兩口兒的生
活照,點綴著家的溫馨。難怪GL最近樂不思網。落日餘輝之中,在寬敞的陽台上聽漁歌唱晚、看
孤騖飛霞,哪裏還得別樣心思? 特別高興的是,在那裏第一次見到了排長的父母,老人熱情、豪
爽而又健談,使我們這些晚輩在他麵前不感到半點拘束。最難得的是老人家對故鄉的那片深情,
雖然已經近古希之年,還計劃著如何裝點那片養育過他但是對他並不算公正的土地。 為了我們
的到來,GL夫婦早就備下了豐盛菜肴。更讓許多人垂涎的是,席間還嚐到了紅門帶去的秋林紅腸!
這可是讓彬彬在電話的那一端流了不少口水。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午夜,客人起身告辭,主人卻
盛情挽留,但是由於一來旅店的房間已經定好,二來嗎,為了開車,那麽多的好酒都沒敢放開喝,
最後又留下來不走了,心裏太不平衡。為了使我回去不再迷路,GL拿出兩本地圖,鋪在寫字台上,
一隻腳蹬著椅子,左手握緊拳頭撐在桌子上,右手拿著一把工藝小傘,象戰場上運籌帷幄的將軍
一樣告訴我回旅館的路。臨行時主人又拿出一瓶他們在葡萄酒園自己親自裝灌、封瓶的葡萄酒,
讓我們拿回去品嚐,那場麵讓女兒看得直感動,一路上一直問我們是相識了多少年的老朋友。
回去的路上,人少車希,一彎明月掛在天空,湖麵吹來涼爽的風。我想著熱情的GL夫婦,想著在
論壇上相識的其他朋友。那個夜晚,以及在那以後的整個旅途中我再也沒有迷路。

(五) 過客眼中的多倫多

過客的眼睛難免偏頗,但卻是敏銳的。無論出於挑剔還是欣賞,對陌生環境的獵奇心理總會幫你
捕捉到許多平時會忽略的東西。在紐約一住十幾年,地鐵幾乎天天坐,幾天之前與朋友吃完午飯
回去的路上,經他指點才知道地鐵站入口處欄杆上的燈並非僅僅是裝飾,它們的顏色是車站性質
的一種標識,告訴這裏是單向車站、雙向車站以及是否可以轉換線路等等。 多倫多給我的第一
個印象是一個還在迅速發展中的城市,新起的明亮高層建築聳立在矮小破舊的樓群中,下城中橫
穿而過的高速公路告訴你,那裏在不長的時間之前也許還是市郊。已經廢棄不用的電車軌道,為
市區交通的更新在默默作證,它使我想起長春、想起長春的紅旗街。 看慣了紐約市區的肮髒和
混亂之後,多倫多的市區顯得格外幹淨整潔。垃圾箱都是分成幾個格子,分別回收塑料瓶、玻璃
瓶和其它垃圾。垃圾箱多是不鏽鋼的方盒子,看上去象紐約的墨西哥小販賣刨冰的櫃台,結果使
我們第一次扔垃圾尋找垃圾桶時費了不少周折。 最讓女兒興奮不已的是街道兩側商家的招牌,
名字起得別致,不誇張的設計中充滿令人回味的藝術氣息。印象最深的是秧歌(YONGE)街上相隔
不遠的兩個商家,紅塢烤食店(RED WOOD GRIL)和吝嗇鬼小鋪(MR.CHEAPTIES),前者以設計
的浪漫氣息吸引人,而後者則以名字幽默輕鬆的自我調侃取勝。現在睜著大眼睛為自己在廉價店
尋找物品的先生們,也許正是當年在紅塢烤食店吃飯、付帳時眼睛都舍不得離開女友芳容,把鈔
票隨手扔給服務生的酷哥。人生竟然如此,人生理應如此。 遊多倫多自然不能不參觀CN電視塔。
GL告訴我塔附近的停車位置不好找,因此我們一早就起來,驅車直往。塔旁邊就有一個停車場,
而且大半是空著的,標價全天停車收費10元,也不算貴。妻子下車問如果付美元是多少錢,答曰
也是10元。什麽,難道還真是象老椰子說的,“把林子裏藏些剪徑的強人,李鬼、孫二娘啥的”
整來,依此吸引遊人不成?轉而一想,早晚也需要兌換一些加元,就轉回去找自動提款機。提款
回來發現離CN塔隻隔著兩條街的地方,就有好幾處停車場,而且全天收費隻有5加元。 1815英
尺5英寸的CN塔就坐落在安大略湖畔,傲然挺立自有一副雄姿,但是與周圍的建築物襯托得不夠
協調。巧的是當天正趕上有飛行表演,站在觀望台上,觀看飛機編隊變幻,在湖麵上空繪製七色
彩虹、三彩飄帶,情人的心和丘彼特的箭,賞心悅目。 晚飯是在中國城吃的。與美國華人聚居
的地方相比,多倫多的中國城顯得十分幹淨整潔,隻是招牌與市區其它地方的設計相比顯得比較
雜亂。下車之後妻子問路上的行人哪家的館子比較好,都說一家叫“滿園芳”不錯。那是一家隻
有十幾台桌子的小館子,在服務生的推薦下,叫了一份他們的招牌菜,“蒸魚雙龍蝦”,兩隻龍
蝦、一條清蒸魚外加一盤炒菜才三十加元,味道也果然不錯。唯一的不足是服務不夠周到,要了
四次餐巾最後還是沒有給送過來。回去的路上,車開到一個十字路口,妻子和女兒忽然齊聲喊到,
“快看那邊!”扭頭一看,道路寬敞、燈火通明、遊人如織。才知道我們剛才走過的地方僅僅是中
國城邊緣的一條小街,這裏才是真正的中心。多倫多的中國城果然繁華。 夜幕中的多倫多格外
迷人。如果不是與女兒同行,我真想找一家酒吧看看。有人告訴我,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你更
會看到一個城市居民的真正麵目。酒吧中那些讚動的人們是象紐約佬那樣在自己朋友的圈子裏封
閉獨飲呢,還是象許多小城的人們搬個椅子湊到你的桌子前,就一見如故、海闊天空地聊起來了
呢?下次吧,叫上GL、大步蘇和更多其他的朋友,一定找個酒吧喝個爛醉。

(六) 奔赴金斯頓

第一次遊千島湖是在十年前,與朋友合著開車去的。那是我出來以後第一次遠遊,也可以說是平
生第一次真正的旅遊,故而印象深刻:一千八百多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島嶼分布在碧綠的湖
麵上,空中的水鳥與水中的倒影齊飛,撐著風帆的船隻與魚兒競遊,小鎮的仲夏格外自由清閑。
依我自己這次就到那裏靜靜地住上幾天,偷它幾分清閑,但是這個想法顯然得不到孩子老婆的認
同。女兒喜歡新鮮刺激的環境,妻子則想多走幾個地方,結果能勻出來在千島湖的時間也僅僅是
一天。 從多倫多到千島湖邊的金斯頓城的高速公路與美國的高速公路並沒有什麽差別,隻是路
邊的大型商業廣告牌子要少了許多。也許是由於車少,也許是由於沒有那麽多交通警察的緣故,
雖然每小時100公裏的限速比起美國65英裏的限速還要低些,但是多數人行車的速度都遠遠超過
了那個限製。加拿大音樂電台的節目選擇與美國也有些不同,輕快緩慢節奏的音樂比較多,這也
許是生活節奏本身不同的反映吧。我特別喜歡FM94.1電台的輕音樂,許多都是當年讀書時就熟
悉的,聽著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親切感對於一個不懂音樂的我來說就是最高的享受。路邊的山
坡和原野,一如迎來送往的過客一樣,在車窗外閃閃而過,車裏的一家人仿佛就是全部的世界。
一個幾年前回國內發展,並且事業非常成功的朋友,回憶起在美國的多年生活時說,最使她留戀
的就是在高速公路上獨自驅車的感覺。小沙的《午夜狂奔》更是給出了這種感覺詩意的描繪。
隻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到達了開往金斯頓的高速公路出口。出口處除了寫著通往金斯頓的字
樣之外,對旅遊大熱門的千島湖隻字不提,以至於我們都懷疑是否走錯了地方。如果這是在美國,
在通向金斯頓的出口之前,路邊就會樹立起一個個巨大的標語牌:歡迎你到千島之城金斯頓!也
許加拿大人不喜歡那麽張揚,也許旅遊點的設計者們不想用過於誇張、並切帶有明顯商業色彩的
東西,打破遊客回歸自然的渴望,破壞他們心中追求的那種寧靜。在看到金斯頓以後,我的抱怨
變成了認同。 9/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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