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長在高山峻嶺之巔,得陽光之撫,經露霧之潤,嗅之醉人,啜之賞心。醉人賞心間,它成了文人雅士妙語的源泉和生活的寄托,比如大書法家顏真卿晚年的生活就和茶緊密相連。
顏真卿因為為官剛正不阿而多次遭貶黜排擠,為釋放心中鬱悶,他晚年寄情於茶學。他愛茶成癖,植茶、采茶、烤茶、烹茶樣樣精通,並且他對茶史、茶功也頗有研究。
為采製極品,顏真卿常常身披紗巾短褐,腳著藤鞋,獨行於山野之中,甚至,他還沿著王羲之的足跡,在山野中尋覓茶家。
評茶交友間,他與不惑之年的陸羽一見如故。兩人經常聚會、品茶、吟詩、誦經,交流書法茶論。顏真卿長陸羽24歲,可以說兩人因茶成了忘年之交。後兩人又與皎然結為摯友,三人酬唱應答,參禪悟道,焚香伴茗,別有一番樂趣。
後來,陸羽在杼山妙喜寺築茶亭時,顏真卿慷慨解囊。竣工之日、恰逢癸年、癸月、癸日,顏真卿欣然把茶亭命名為“三癸亭”,並揮毫題亭額。皎然也因此和詩《奉和顏使君與陸處士羽登妙喜寺三癸亭》。一時間,亭、書、詩“三絕”傳為美談。此後,顏真卿和陸羽、皎然等文人常在“三癸亭”唱和往來,酬贈詩書。
茶麵泛起的茶花,眾人聚首的茶席,月光之下的茶會,茶的芬芳,茶的碧綠,飲茶的感覺,飲茶的效果……都在他們的詩中得以體現,他們別出心裁,獨運匠心,詩句中常不含一個“茶”字。真可謂:茶在詩人心。
顏真卿以茶結友,品茗思書,沒有高雅隱逸的做派,更不以權貴而狂傲。他廣交名人高士,提攜年少,可謂得人生極樂。
大曆八年春,他請皎然、陸羽等54位文士續撰《韻海鏡源》,為陸羽著作《茶經》提供了充足的時間和優裕的條件。陸羽也不因茶樂而忘“茶”,曆時28年,寫成了《茶經》,開世界茶史經典之先河。試想:如無顏真卿的伯樂之舉,陸羽的《茶經》何時問世,能否問世?按他當時的學識,其茶學也不亞於陸羽。而陸羽專著《茶經》時,顏真卿不因其官位、不因其出資、不因其策劃而署其大名,這種氣魄幾人能做到?
“一生為墨客,幾世做茶仙”。顏真卿宦遊轅門茶鄉,品水、愛茶、嗜墨,人品、文品、官品皆如茶似水。
在這個喧囂浮躁的世界裏,偷閑半日,學顏真卿以超脫的心境品茶,觀杯中湯色氤氳,宜濃宜淡;看盞中芽葉舒展,若眉若花;賞手中茶具或古樸大方,或精巧玲瓏。不經意間,齒頰留芳,清幽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