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
我承認自己太魯莽了。
貝蒂走後，我及時向何鮮姑匯報最新情況。
她一邊聽著一邊眼淚嘩嘩直流，把我嚇傻了。
“你怎麽啦？我還沒走呢，至於那麽傷心啊？”
“去你的！自作多情！沒見我在切洋蔥嗎？”
“哦。那人家拍電影哭不出來的何必點眼藥水？切幾個洋蔥就進戲了。”
“還有心開玩笑啊你？這麽大事不跟我商量，真服了你了！明天要去伊拉克打仗嗎？急什麽呀你？”她把切菜刀剁在木案板上，左右開弓在手臂上抹眼淚。
“我也不知道，看見她像著了魔似的，不說不行啊。”
“怎麽不行啦？要送醫院嗎？急不死你！”
“你不知道，剛才……”
“別解釋了，她說什麽？”
我低下頭幫著剝洋蔥，但還是掩飾不住沾沾自喜，“她說：她也喜歡我啊，為什麽非要辭工？讓我好好上班多掙錢，早點把女朋友接出來……”
“哼哼，我說過吧？她不會放你走的。和對付那些男人一樣，給你點希望，不給你方向……”
“她笑起來真好看，嘴角彎彎的往上翹，魂都給她勾掉了。”
“她真是過份，連你這樣的都不放過，唉，好好幹活吧！她說的沒錯，掙錢最要緊。別胡思亂想了。”
而我正在想入非非，那一個個洋蔥剝了皮，裏麵又光又亮，白白嫩嫩……
“哎喲！你這麽一說，她肯定猜出來我昨晚叫你去喝酒的緣故了！”
“沒錯！她問我了，是不是已經告訴你什麽了。”
“你怎麽說？”
“我說是啊？你還怕她知道？”
“怕是不怕，今天晚上我要去她裏了，開導開導她，別跟你鬧著玩了。”
“你到底幫誰啊？！怎麽怎麽瞎攪和呢？”
“我還能知道應該幫誰啊？都被你攪昏頭了！莫名其妙怎麽把我扯進去了？”
“嘿嘿，那你幫我搞搞清楚，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去你的！她從來不會跟別人說心裏話，主動權永遠在她手上。你小子就犯傻吧。”
“唉，我需要冷靜，我需要冷靜……”
說著話，廚房邊的儲藏室裏有動靜，曹師傅從裏麵走了出來。我和何鮮姑全嚇了一跳。
何鮮姑瞪他一眼，“你怎麽沒到車裏去睡覺？”
曹師傅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我在收拾貨架。”然後憂鬱地走了出去。
他肯定聽見了我們所有對話。
26
事態不能再擴大了。
才沒來多久的日子，才沒幾個人的地方，我也不能太興風作浪了。
何鮮姑和我都沒把曹師傅當回事。他知道了又不會怎樣，按何鮮姑的說法，曹師傅屬於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人。不過，還別小看他，據說當年在上海灘也是個人物，在紅火了好一陣的美食街乍浦路開過兩家高檔海鮮餐館，掙過大錢花過大錢，後來讓錢燒得去碰白粉，差不多傾家蕩產，拿最後一筆積蓄來的美國。家也散了錢也光了才把那玩意兒戒了，打工謀生開始新生活。很不容易的。
曹師傅對貝蒂絕對赤膽忠心，他喜歡貝蒂連傻瓜都看得出來，不過貝蒂怎麽會看得上他？不為別的，曾經是癮君子敗家子，哪個女人不忌諱？
何鮮姑對曹師傅印象不錯，算是患難之交。她說曹師傅是個很講究的人，看他做出來的菜就知道。脫了在廚房的工作服，人家裏裏外外全是響當當的名牌，連內衣內褲都是英國貨。以前多多少少留下點底子，帶鑽的勞力士，汗白老玉的掛件，玻璃種的翡翠方戒……少說還值個幾萬美金。可惜在美國沒他出風頭的機會，自視再高，英語一句不會就能愁死他。
曹師傅隻有回到家，喝上酒點上煙，才會跟一兩個好朋友盡數當年風流。何鮮姑和貝蒂都去過他家，據說收拾得非常幹淨有品位。
平時，曹師傅話不多，對一般人都愛搭不理的。前不久，因為我幫他解圍幫他把車從警察局弄了回來，他才對我客氣恭敬了幾分。事後拿來一條精裝三五送我作答謝。
他當然做夢也想不到我也會對貝蒂虎視眈眈。還不知道以後怎樣。
果然，從那天下午開始，他馬上對我轉變態度，何止不搭不理簡直深惡痛絕的樣子。
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裏，愛理不理！以後有什麽麻煩事別來找我最好。
貝蒂卻一點不露聲色，當天回來，意氣風發地繼續打點生意，好像我什麽也沒對她說過。這回輪到我碰上情場高手了。
眼巴巴等著何鮮姑透露底細，看樣子她不可能站我這邊。她跟貝蒂跟曹師傅是有多年交情的。我還是別指望她。
我也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照常上班，盡情享受每天收工了“嘩嘩”點現金的樂趣。眼睛盡量不去看貝蒂，走進走出繞過她躲遠遠的。
相信是我的逃不掉，不是我的追不著，反正我又不是真急著要走，那就慢慢走著瞧。
估計貝蒂沒跟何鮮姑說什麽。我基本上摸透了何鮮姑的脾氣，她喜歡被人重視。我越急著打聽，她越要搭架子，一定擺出那付神神秘秘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
幹脆不聞不問，她自己會給我一個說法，哪怕是教訓我一頓。
“我算是看透了，你還是趁早走吧。”果然她先憋不住了。
“看透什麽了？”我問，裝作局外人的樣子。
“貝蒂這人啊，太放不開了。你說我跟她這麽多年的交情，從來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想。身邊圍著她轉的男人一個都看不上，我都替她著急！”
“她心裏啊，隻有女兒。不是你說的嗎？”我提醒她。
“這你到想明白啦？說的也是，她自製力很強的。沒見過這麽要強的女人。不是人家追她的人不夠好，是她根本不接受人家。所以，你最好早點離開。不管她喜不喜歡你，都沒有結果的。我分析過了，就算她喜歡你也不可能接受你，那麽拖下去兩個人都更加痛苦。”
“你也想太遠了，我都不去琢磨，你瞎操什麽心。”
“是啊？關我什麽事？皇帝不急急太監。”
“聽其自然吧，我不會讓自己痛苦的，這一點你盡管放心。老天自有安排。”
沒想到這話真讓我說中了，老天在給我安排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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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自己太魯莽了。
貝蒂走後，我及時向何鮮姑匯報最新情況。
她一邊聽著一邊眼淚嘩嘩直流，把我嚇傻了。
“你怎麽啦？我還沒走呢，至於那麽傷心啊？”
“去你的！自作多情！沒見我在切洋蔥嗎？”
“哦。那人家拍電影哭不出來的何必點眼藥水？切幾個洋蔥就進戲了。”
“還有心開玩笑啊你？這麽大事不跟我商量，真服了你了！明天要去伊拉克打仗嗎？急什麽呀你？”她把切菜刀剁在木案板上，左右開弓在手臂上抹眼淚。
“我也不知道，看見她像著了魔似的，不說不行啊。”
“怎麽不行啦？要送醫院嗎？急不死你！”
“你不知道，剛才……”
“別解釋了，她說什麽？”
我低下頭幫著剝洋蔥，但還是掩飾不住沾沾自喜，“她說：她也喜歡我啊，為什麽非要辭工？讓我好好上班多掙錢，早點把女朋友接出來……”
“哼哼，我說過吧？她不會放你走的。和對付那些男人一樣，給你點希望，不給你方向……”
“她笑起來真好看，嘴角彎彎的往上翹，魂都給她勾掉了。”
“她真是過份，連你這樣的都不放過，唉，好好幹活吧！她說的沒錯，掙錢最要緊。別胡思亂想了。”
而我正在想入非非，那一個個洋蔥剝了皮，裏麵又光又亮，白白嫩嫩……
“哎喲！你這麽一說，她肯定猜出來我昨晚叫你去喝酒的緣故了！”
“沒錯！她問我了，是不是已經告訴你什麽了。”
“你怎麽說？”
“我說是啊？你還怕她知道？”
“怕是不怕，今天晚上我要去她裏了，開導開導她，別跟你鬧著玩了。”
“你到底幫誰啊？！怎麽怎麽瞎攪和呢？”
“我還能知道應該幫誰啊？都被你攪昏頭了！莫名其妙怎麽把我扯進去了？”
“嘿嘿，那你幫我搞搞清楚，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去你的！她從來不會跟別人說心裏話，主動權永遠在她手上。你小子就犯傻吧。”
“唉，我需要冷靜，我需要冷靜……”
說著話，廚房邊的儲藏室裏有動靜，曹師傅從裏麵走了出來。我和何鮮姑全嚇了一跳。
何鮮姑瞪他一眼，“你怎麽沒到車裏去睡覺？”
曹師傅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我在收拾貨架。”然後憂鬱地走了出去。
他肯定聽見了我們所有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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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態不能再擴大了。
才沒來多久的日子，才沒幾個人的地方，我也不能太興風作浪了。
何鮮姑和我都沒把曹師傅當回事。他知道了又不會怎樣，按何鮮姑的說法，曹師傅屬於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人。不過，還別小看他，據說當年在上海灘也是個人物，在紅火了好一陣的美食街乍浦路開過兩家高檔海鮮餐館，掙過大錢花過大錢，後來讓錢燒得去碰白粉，差不多傾家蕩產，拿最後一筆積蓄來的美國。家也散了錢也光了才把那玩意兒戒了，打工謀生開始新生活。很不容易的。
曹師傅對貝蒂絕對赤膽忠心，他喜歡貝蒂連傻瓜都看得出來，不過貝蒂怎麽會看得上他？不為別的，曾經是癮君子敗家子，哪個女人不忌諱？
何鮮姑對曹師傅印象不錯，算是患難之交。她說曹師傅是個很講究的人，看他做出來的菜就知道。脫了在廚房的工作服，人家裏裏外外全是響當當的名牌，連內衣內褲都是英國貨。以前多多少少留下點底子，帶鑽的勞力士，汗白老玉的掛件，玻璃種的翡翠方戒……少說還值個幾萬美金。可惜在美國沒他出風頭的機會，自視再高，英語一句不會就能愁死他。
曹師傅隻有回到家，喝上酒點上煙，才會跟一兩個好朋友盡數當年風流。何鮮姑和貝蒂都去過他家，據說收拾得非常幹淨有品位。
平時，曹師傅話不多，對一般人都愛搭不理的。前不久，因為我幫他解圍幫他把車從警察局弄了回來，他才對我客氣恭敬了幾分。事後拿來一條精裝三五送我作答謝。
他當然做夢也想不到我也會對貝蒂虎視眈眈。還不知道以後怎樣。
果然，從那天下午開始，他馬上對我轉變態度，何止不搭不理簡直深惡痛絕的樣子。
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裏，愛理不理！以後有什麽麻煩事別來找我最好。
貝蒂卻一點不露聲色，當天回來，意氣風發地繼續打點生意，好像我什麽也沒對她說過。這回輪到我碰上情場高手了。
眼巴巴等著何鮮姑透露底細，看樣子她不可能站我這邊。她跟貝蒂跟曹師傅是有多年交情的。我還是別指望她。
我也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照常上班，盡情享受每天收工了“嘩嘩”點現金的樂趣。眼睛盡量不去看貝蒂，走進走出繞過她躲遠遠的。
相信是我的逃不掉，不是我的追不著，反正我又不是真急著要走，那就慢慢走著瞧。
估計貝蒂沒跟何鮮姑說什麽。我基本上摸透了何鮮姑的脾氣，她喜歡被人重視。我越急著打聽，她越要搭架子，一定擺出那付神神秘秘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
幹脆不聞不問，她自己會給我一個說法，哪怕是教訓我一頓。
“我算是看透了，你還是趁早走吧。”果然她先憋不住了。
“看透什麽了？”我問，裝作局外人的樣子。
“貝蒂這人啊，太放不開了。你說我跟她這麽多年的交情，從來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想。身邊圍著她轉的男人一個都看不上，我都替她著急！”
“她心裏啊，隻有女兒。不是你說的嗎？”我提醒她。
“這你到想明白啦？說的也是，她自製力很強的。沒見過這麽要強的女人。不是人家追她的人不夠好，是她根本不接受人家。所以，你最好早點離開。不管她喜不喜歡你，都沒有結果的。我分析過了，就算她喜歡你也不可能接受你，那麽拖下去兩個人都更加痛苦。”
“你也想太遠了，我都不去琢磨，你瞎操什麽心。”
“是啊？關我什麽事？皇帝不急急太監。”
“聽其自然吧，我不會讓自己痛苦的，這一點你盡管放心。老天自有安排。”
沒想到這話真讓我說中了，老天在給我安排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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