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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隻能愛我 第一部 23-24

(2009-11-22 15:04:42) 下一個
23

我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吧?根據判斷:何鮮姑這人沒有壞心眼,不會給人製造麻煩來看熱鬧。當然換了小青,同樣一句話我可就麻煩大了,添上油加上醋傳它方圓二百裏完全有可能。

後來果然得到驗證,我一句話沒對她說也被她那嚼不爛的舌頭概括成經典傳奇了。

不過,明人不做暗事,我從來不怕別人說三道四。你愛說三道四?我偏人五人六!愛拿“話筒”?那我就給對高音喇叭!

現在的社會,還有怕宣傳的?那叫炒作!用個最時髦最濫的詞來形容,當事人必須“淡定”!社會“名流”網絡“紅人”的臉皮都比世界奇跡之長城拐彎還厚了,人言可畏要尋死的年代過去了,惡心死人不嚐命的年代到來了!

何況,我也沒做什麽見不得人讓人見了,或者丟臉到家死活不認路的事!

說白了,就是一點小人物小情感,無傷大雅不礙主流的小插曲。

暗戀這樣窩囊的事我是不幹的,美好情操有什麽見不了陽光的?暗戀?聽著就離變態不遠了。何苦暗戀?要麽不戀要麽戀不著要麽戀戀看!

何鮮姑把我的話當成了兩個人的秘密,認為是我非常信任她的結果。因此,她非但沒有擴大影響,反而心甘情願當錫紙來包我這把火。

晚上下班,她請我到家裏去喝酒,還跟貝蒂打招呼要帶幾個涼菜回家,象征性地付了錢。我到隔壁超市買了一箱百威啤酒。東北銀嘻皮笑臉也想跟著去,被何鮮姑哄走了。

“改天改天,我請大家一起去宵夜。今天我們有緊急的事情要談。”她喜歡神神秘秘神叨叨,故意讓人對她感興趣,屬於比較單純的一種滿足。

貝蒂很離奇地看著何鮮姑和我,眼神複雜,有靈敏有猜疑有擔憂,還有……說不上來,好像還有點酸酸的,我覺得。她是個不太容易讓人看透心思的女人,哪會有所表露?

但是,我錯了。

貝蒂在我們走出大門前一刻,突然喊住了我們,有點生硬地加上玩笑口吻:“哎,我跟你們一起去好不好?不喝酒喝杯茶,至少有人喝醉了不能開車我可以送他回家。”

何鮮姑跟我麵麵相覷,她還有句潛台詞寫在表情裏:“哦喲?事態複雜了。”但她更加神秘地對貝蒂搖搖頭,說:“不行。今天你不能參加我們的談話。有人喝醉了可以睡在我那裏,明天一起來上班。”說完對我一擠眼睛一揚頭,示意我快走。

我掉頭出門,長長吐了口氣,似乎有些緊張。

等我上了車,又被何鮮姑拖出來,反正喝了酒不能開車,幹脆停在店門口,坐她的車回家。今晚是鐵定了要喝個夠說個明白的。

我和她坐在車裏,等著“上海人家”的霓虹燈熄滅,耀眼的藍紫色傾刻消失在夜幕裏。

貝蒂出來,鎖門,對我們揮揮手,自己上車啟動了離開。

安全起見,我們每天下班都要互相等著一起上了車才走人的。但是今天,我看著貝蒂一個人的身影,突然感覺到她的落寞,特別是被何鮮姑果斷拒絕以後。

“為什麽不讓她去!你也太……”

“心疼了吧?哎,我就是要叫她難過,看看她還會有什麽反應。耐心點,小夥子,心急吃不到熱豆腐。我是在幫你!傻瓜!”

我才不傻呢!當然知道她在幫我試探貝蒂。隻是於心不忍,真的很心痛起來。才多大一點事?已經讓我心痛了?

完了。完了。完了。

“你和女朋友分開多久啦?”這是何鮮姑的開場白。

拉開一罐啤酒,白色泡沫溢出來,我趕緊湊上去接住了滿口的苦澀清涼。

“沒多久。”

“還想她嗎?”何鮮姑把一塊油光紅亮的薰魚塞進口中。

“想。”我也吃薰魚。

“這麽說,你也不是為了填補空虛。”

我再喝一口啤酒,看看何鮮姑,簡直驚歎她的分析能力了。我不說話,聽她還有何高論。

“其實,我早看出來貝蒂挺喜歡你。沒想到你那麽快掉進去。”

“快嗎?”我繼續又吃又喝。

“你呀,從你弄那個魚缸開始,我就發現你不對頭了。”

我笑。她自作聰明了,其實弄魚缸的時候我真沒想法。

“那她呢?你怎麽看出來她喜歡我了?”

“她的眼睛啊!不是跟你說過她的眼睛會說話嗎?這麽多年我從沒見過她那種眼神。你來上班啊,她眼睛會笑,像人家十幾二十歲的大姑娘了。”

我在心裏笑,太誇張了吧?“我有那麽可愛嗎?”

何鮮姑嚼著五香牛肉看看我,“你是挺招人喜歡的。不然我哪會跟你說這麽多?剛開始啊,我以為她也就和我一樣,把你當個可愛大男生,對你好點也不奇怪。加兩個菜啦說個笑尋個開心啦,大家在一起嘛,合得來多說兩句合不來點個頭,下班各自回家。”

“那像我這樣能跟你回家的,關係就算不錯了。”

“你什麽都告訴我了,我還能袖手旁觀?”

“嘿嘿,你打算怎麽插手?”

“如果是真的,我還是希望你別去招惹她……”

“不懂。怎麽是真的反而別去惹她,那你想我虛情假意?”

“我是說如果她真動了感情!你自己那邊還有個女朋友呢,忘啦?”

“她又不是不知道。我還拿來相片給你們看呢,忘啦?”

何鮮姑咬著筷子,失神了一會兒。能掐會算的她似乎也犯糊塗了。

我仰脖子喝幹了一罐,再打開兩個,一罐交給她。

“放心吧,我有分寸,實在不行我就走,……”

“隻怕你走不掉啊。”她恢複了神算的功能。

“喝酒,喝酒,沒那麽嚴重。第一,我想我是太寂寞了,第二,我實在沒什麽能讓她看得上的。跟你說說,釋放一下就沒事了。我有自知之明的。”

“哼哼,我看沒那麽簡單。我太了解貝蒂了,她壓抑啊,這麽些年沒釋放過感情,一旦動了心,隻怕,隻怕,我也不好說……”

我們碰了碰啤酒罐,都沒少喝。

“看她明天會有什麽反應吧,你一定要不露聲色。”

“嗯,我知道。還在困惑呢,怎麽可能有所表露?”

……我們轉換話題,聊了些其它事,好像是關於何鮮姑自己的婚姻狀況。

大口吃菜大口喝酒,兩人輪流跑廁所,一箱啤酒三分之二沒了。我肯定後來醉了,倒在沙發上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到店裏,貝蒂什麽反應也沒有,甚至看上去格外冷漠。

她不會誤以為我跟何鮮姑上床了吧?那樣的話,當然對我很失望,當然不理我了。

何鮮姑把我拉到後門外,說:“沒有反應就是最大的反應,明白嗎?”

“明白。”

幾片黃葉掉下來,秋天啦!我在這兒發什麽春呀!

24

加州舊金山海灣地區沒有分明的四季,氣溫差異不大,典型的地中海氣候。

春天多雨,野草地會變綠;夏季日照強烈,晚上就涼了;秋天有了落葉,樹木色彩紛呈;冬季風大雨大一陣子,冷幾天就過去了。應該說是個氣候宜人的地方,大部分移民到這裏都不願再走了。而我始終不喜歡這樣沒有明顯特征的天氣,像這裏的人,不慍不火的麻木。

睡在何鮮姑家的沙發上我是做了一個夢的。有些夢醒來的時候不記得,隔一陣又清晰起來。我夢見海倫了,在我們第一次上床的賓館裏。

依稀浮現的夢景和那個片段的回憶重疊著,我努力想分辨出虛實。

鋪成有楞有角的大床被我掀開了,雪白的床單床被。我灌了不少洋酒,滿嘴十滴水味道。海倫為我泡來一杯茶,很濃的紅茶,回味甘澀。洗完澡的海倫隻圍了一塊白毛巾。

我說櫃子裏有浴袍,她說太厚了不能穿著睡覺。不記得這是做夢做出來的細節還是那天真有的對話。然後她就推著我去洗澡。

紅茶的作用,洗完澡我毫無睡意,靠在床上跟她聊天。她睡在被子裏,什麽都沒穿,露出雙臂和單薄的肩膀。我裹著浴袍躺在被子外麵,不知道在對她講什麽,總也進入不了主題。

夢裏的燈光很不真實,昏暗模糊的視線,一直像王家衛的電影那樣晃動。

我知道自己想吻她,想撫摸她的肩膀,想睡進去想跟她做愛,可是我不知道在說什麽,沒完沒了,怎麽也表達不清楚,手和腳和整個身體被意識捆綁著,動彈不了。那種感覺,常常會在夢裏出現的,就像尿急了總也找不到廁所的那一類夢境。

而實際上,那一晚我是如願以償的,動作完美步驟清楚,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沒記錯的話,我上上下下起碼折騰了三回,直到海倫緊緊用身體纏住我說她會離不開我。印象中,我在說話,她側躺過來看我,目光一接觸我就輕快地扶住她下巴,由淺到深技巧嫻熟地吻了。她幾乎沒有遲疑,反應越來越熱烈,幫著我一起拉扯那條奇大無比的被單,讓我和那件厚厚的浴袍一起覆蓋到她身上。該問的都問過了,她知道我會怎樣做,她隻要體驗,閉上眼睛放鬆每個關節和所有防備,沒有陌生感沒有顧慮,全身心的體驗,接受我最溫柔也最放縱的探索,然後她的每塊肌肉繃緊了,忘乎所以的呻吟,等待我發自靈魂的釋放……

不明白為什麽在這個夢裏,我會那樣性無能。百思不得其解,再閉上眼睛搜尋夢裏的情節。我的行為被控製了,欲火難耐,浴袍的腰帶打了個死結,怎麽解也解不開。海倫在笑,我想發脾氣對她吼,鏡頭在晃,燈光模糊,那笑容不是海倫的,是貝蒂,眼睛閃亮,手臂緊緊夾住被沿,手裏揪著一把被單,她在笑,羞澀而執拗,好像在警告我別靠近……

貝蒂的氣息,盅惑神秘,飄飄悠悠卻又實實在在。我深深地吸氣,氣入丹田……

“沒睡醒啊?大白天站著打磕睡。”

我驚醒了睜開眼睛,正好貝蒂從身邊經過。這是幾天來她對我說的唯一一句話。

我一定是還在想著那個夢,憋得我太陽穴上青筋直跳,更加準確地形容這感覺,很像在夢裏打架,眼睜睜看著對手在麵前,要進攻卻怎麽也揮不出拳頭。我睜著眼睛繼續想:這麽說床上躺的是貝蒂,和我單獨在一個房間,穿沒穿衣服先不管,為什麽我就不敢動她呢?太……太……太沒有我的風範了!憑我一貫作風,除了醜女人,隻要我有興趣沒有誰不敢上的!雖然因為海倫,人家一心一意跟了我,不用山盟海誓我也大有收斂,幾乎不動二心了。

現在,海倫遠水救不了近火,眼前隻有長裙婀娜馨香襲人的貝蒂,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啊?

我找出了歪理十八條,真理隻有一條:不管結果如何,憋著總不是回事!

想到這,我眼睛跟著貝蒂,看她忙裏忙外,一絲不苟地把工作台收拾幹淨。本來這些都應該是我們做的事。貝蒂很少指手畫腳叫人家幹活,看不過去就自己動手。一般情況下,我們也不好意思,總會從她手上把活接過來。今天我沒有去搶,還就這麽看著她做。

貝蒂發現自己動手的一套不見效了,自然停下來看我在發什麽呆。我的眼睛一定還像在做夢,看她的眼神一定很奇怪。

她直了直腰,手裏拿著半條打包盒,輕聲問:“你今天怎麽了?”

我舔出舌頭潤了潤嘴唇,目光迷失,我說:“我想辭職不幹了。你快點找人吧。”

這時候店堂裏隻有洗碗的墨西哥人在掃地,後麵廚房的兩位師傅跟何鮮姑還在準備晚上的冷菜。東北銀今天休息,小青剛走。

貝蒂掩飾著意外,還是哆嗦了一下,慢慢放下打包盒,走出來揀了張最近的桌子坐下。

她眼睛裏的水氣在加重,由下往上看著我,有點楚楚可憐的神態,然後她說:“你坐下。告訴我為什麽。”

我聽話乖乖地坐在她對麵,心又開始有了那種疼痛,不敢正視她的眼睛,後脖頸冒出細細的熱汗。

我說:“我喜歡上你了。”很正常的聲音,絕對不像蚊子叫的聲音。

一句話的事,說出來馬上渾身輕鬆了。

抬眼再看貝蒂,沒有了意外,沒有了驚惶。

她搖搖頭,似笑非笑的臉上飛起了不易讓人察覺的紅暈,像極了一朵剛剛開出來的桃花,色彩新鮮的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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