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經是曆史上幾位被毛澤東耿耿於懷了一輩子的人之一。他1907年10月20日出生於湖南慈利縣,三次入黨,兩次脫黨,1928年代表湖南省委四上井崗山,成為知名的黨史人物。
1、杜老這人的身體怎麽樣?好像我以前看過一個材料,在斯諾的西行漫記中,曾經說杜修經是中國第一個蘇維埃政府主席。杜老撰文澄清說,他沒有當過中國蘇維埃共和國的主席,隻是擔任過醴陵縣縣委書記。
1990年代有關方麵要給杜修經撰寫回憶錄,1998年常德市委黨史辦的應國斌采訪他的的時候,杜修經的試題和記憶力仍然十分好。目前杜修經仍然健在,但多少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
杜修經心態比較好,因而活的歲數長。50年代以後,政治運動不斷,杜修經也害怕。可是在原則問題上,還比較正直。例如在彭德懷的回憶錄中,彭回憶說是在段德昌的介紹下入黨的。杜修經說彭德懷的回憶不對,彭德懷是在杜修經手裏入的黨。應國斌問:在彭德懷被打倒的情況下,您為什麽還敢這麽講?杜修經說,我總不能落井下石吧?
杜修經說,何長工這個人也挺有意思。在醴陵的時候,何隻是一個普通黨員。杜修經當時是縣委書記,就指派何長工做了警察局長,因此何長工跟杜修經的關係也很密切。一次何長工私底下拉了部隊去打遊擊,違法了紀律,要受處分。是杜修經出麵找何長工談的話,處分是留黨察看三個月。後來杜修經到井崗山去,又見到了何長工。何長工當時組織了士兵委員會,提出要鬥爭杜修經。
文革以後,何長工到常德。有人告訴他,杜老就在常德。何長工知道了,也沒有去看一下,頗為遺憾。
何長工是華蓉縣人,早年在法國留學。在法國的時候,何長工有一個同學,叫羅西文。何長工擔任地質部副部長的時候,幫羅希文安排過工作。文革期間,紅衛兵調查何長工在法國入黨的問題,何讓羅作證明。羅說,我自己當時不是黨員,我不能作證明。於是,這兩家就鬧的很僵。羅希文的兒子,後來專門為此寫過一封信,說何長工心胸狹窄。還說何長工原名何坤,後來改為何長工,何長工說是毛主席給改的。羅希文說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2、毛主席在井崗山的鬥爭中曾點名批判杜修經,說杜修經應該為八月失敗負責。對此杜老本人怎麽說?另外他第一次又是如何失去組織聯係的?
有一本反映井崗山鬥爭的小說,說毛澤東和賀子珍見到一位30-40歲的漢子,戴著禮帽,拄著文明棍,此人就是杜修經。杜修經看見後就說,根本不是哪個樣子嗎,我去井崗山的時候,才21歲,穿的也是安源煤礦工人的普通服裝,既沒拄文明棍,也沒有戴禮帽!
對於八月失敗,李維漢曾經說過一句公道話:當時如果主管軍事的朱德和陳毅不同意,杜修經怎麽也不可能把部隊拉走。
杜修經回憶說,在井崗山八月失敗以後,杜擔任湘南特委書記,和龔楚一起工作。當時井崗山有一個人叫唐天際,在湘南一帶打遊擊,還有江華。後來唐在解放軍總財政部和總後勤部做副部長,唐在紅旗飄飄一文中回憶說,他在湘南的時候,曾在杜修經直接領導下抓武裝。杜老說這不確實,在湘南特委抓武裝的應該是龔楚,不是唐天際。
八十年代的時候唐天際到湖南來看望杜修經,說杜老呀,您不認識我啦?當年在湘南特委的時候,我就在您手下抓武裝呀。杜老說,可是在我的記憶中,沒有您呀!
為此,應國斌專門做了點調查,認為杜修經的記憶還是對的,唐當時在湘南領導遊擊是事實,但不是在杜修經的直接領導下。當年在湘南特委工作時活下來的有一個老太太,也講湘南特委的領導人中,有龔楚,沒有唐天際。
1929年初,杜修經到了上海,見到了向忠發、周恩來,和李立三。李立三覺得杜修經太右了。六屆四中全會後,王明就派杜修經到賀龍部去傳達中央精神。結果因為交通被破壞了,沒有找到賀龍,再加上慈利縣老家杜修經的母親和奶奶都被特務給抓了起來,杜修經找人解救。等他返回上海的時候,因為顧順章叛變了革命,臨時中央遷到了蘇區,就和黨組織失去了聯係。
3、到七十軍之前,杜老都做些什麽工作?聽說他參與組建了新四軍?另外,杜老是如何被排到七十軍的?
杜修經在上海的時候,參加了左聯,與陳企霞、葉紫等人一起從事文學活動。然後經左準的介紹,到香港的一家報社工作,參加地下活動。當時他的共產黨員身份還不明確,也沒有接觸到香港地下黨的頭麵人物梅龔彬、陳希周、潘漢年等人。
西安事變以後,抗戰爆發,杜修經被地下黨派到江西大堣收編項英和陳毅領導的地方遊擊隊,組建新四軍。當時項英和陳毅到延安匯報去了,遊擊隊是楊尚奎和陳丕顯負責,手下也就100多人。杜修經去了大堣以後,和楊尚奎等人商量,派杜修經以江南新四軍的名義,到湘南去收編湘南遊擊隊楊誌雄部,將楊部400餘人,接到大堣。
項英從延安回來的時候,杜修經和楊尚奎、陳丕顯一起去迎接項英。項英沒有見過杜修經,但是久聞大名。他問楊尚奎,說那個人是誰?楊說是杜修經。項英容不了杜修經,說:噢,杜修經,他這許多年到哪兒去了!杜修經說,我在左聯,您的秘書可以證明。
項英的秘書也在上海。秘書就說,上海情況複雜,我可不能證明。
杜說那我就當一名士兵吧。項英說,你的情況複雜,當士兵也不成!於是項英就給杜修經寫了一封信到湖南,讓他帶給八路軍長沙辦事處主任徐特立,由徐老給分配工作。也算是給黨組織,正式接上了組織關係。
在湖南,杜修經和翦伯瓚等人一起,成立了文抗會,文抗會有四個部,杜修經在救濟部任總幹事,幹的不錯。解放後任石油工業部副部長的侯祥麟也在文抗會,也是其中的一個幹事。侯祥麟目前和杜修經仍然有來往。
杜修經在湖南不久,就被國民黨特務給盯上了。於是就被中共湖南省委派遣,潛入國民黨第70軍,適逢軍長李覺委托共產黨員陳希周在七十軍舉辦幹部培訓班,也就是雲幹班,杜修經就以青年學生的身份,和文振亞等人一起,投入到雲幹班,直至解放戰爭爆發。情況也基本上就是文振亞在《血沃江南》一書中所描述的。
4、杜老在國民黨第70軍,都做了哪些工作?和班主任陳希周的交往多不多?後來陳希周被暗殺,杜老同馬式材、朱江戶等人有沒有聯係?是否參加湖南起義?
按說杜修經在70軍從1938年待到1946或1947年,待的時間很長,應該有很多的事情發生,可惜開始時應國斌注重於杜修經在井崗山時期的曆史,采訪的就比較深入。後來就派另外的一個同誌采訪。而且杜修經在70軍,屬於不同的研究課題,對這一段的曆史,應國斌沒有太多的了解,因此開始采訪時的提問就不細致。就杜修經在70軍的曆史,引用了文振亞很多的資料。
杜修經對他在70軍的曆史,也是一帶而過,說的很簡單,也沒有保存照片什麽的。後來等材料掌握的多一些,再想深入采訪時,杜修經的身體已經不太好了,記憶力不行了。因此,十分的遺憾。
1946-1947年,國共開始打內戰,杜修經就隨李覺軍長一起離開了70軍,也和黨組織脫離了關係。其實這件事不能賴杜修經,因為應國斌看到過當時的湖南省委有一個文件,就是規定70軍的中共地下黨員,不能直接和湖南省委發生關係,失散了也不準找黨組織接頭。所以,杜修經就又脫黨了,沒有聯係馬式材。這要怪楊第甫沒有給落實好,他是打入70軍的地下黨和湖南省委在外麵的聯係人,解放後任湖南省政協主席。
杜修經和李覺軍長的關係也很好,後來兩人也有來往。應國斌還看到過有關李覺軍長的一份材料。文革的時候有人問李覺,杜修經在70軍的時候有沒有變節。李覺是這樣回答的:連杜修經是不是共產黨我都不知道,怎麽會了解他有沒有變節?
李覺後來到了美國,現在也已經去世了。
杜修經離開70軍後,沒有參與湖南起義,而是回到慈利老家,為迎接湖南解放,發展了地下黨組織,為家鄉的解放作出了貢獻。結果是他發展的黨組織,組織上承認,可是他自己,組織上不承認,說杜修經的事,湖南省內部解決不了,要等中央來定。杜修經就又回到了地方。
5、 後來杜修經是如何聯係上了組織的?中央對於杜老重新入黨,以及井崗山的事情,有沒有文字材料?
1949年,杜修經重新工作了。原因是賀龍的前夫人翦先任50年代初到湖南奔父喪的時候,見到了杜修經。1957年杜修經被黃克誠、周惠請到長沙,任省委觀察員,享受省委常委待遇。
可是由於杜修經被毛主席點過名,心裏就害怕,也沒有去爭取。1962年以後,杜修經回常德任慈利縣副縣長和常德師專副校長。1985年8月重新入黨,任湖南省政協常委,參加了80年代黨史資料的征集工作。離休後享受廳局級待遇。
關於杜修經的事,中央一直都沒有下文件。隻是在民間,常德市委黨史辦在給他出回憶錄,中央凡是以前有過聯係的,到湖南時都先後拜訪過杜修經,例如楊第甫、翦先任、唐天際、侯祥麟,以及李維漢的兒子李鐵映等。唯一沒有見麵的人,就是何長工。
江西老區有關部門把杜修經請上了井崗山,因此井崗山上就有杜修經給井崗山題詞的大幅照片。井崗山的紅軍戰士碑林裏,也給杜修經增添了一塊碑。
看你那麽多曆史,特別是中國近代史感興趣,感覺你是男的啊.
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隻是問問.
這個帖,實際上算是對求實出版社最新發行的《杜修經訪談錄》的一個旁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