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崇歸來,再造廚房
(之一)拆舊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前一句應在眼下的長江翻船上了,而後一句,說的就是我自己。2013年10月,突然有一天我就病倒了,是什麽病暫且不表,反正是一進急診室就立刻收住院,一住就是兩個星期。要說好處是一分錢不用花,醫院還白管飯(這無論在中國還是美國都不可能,值得顯擺一下);要說壞處就是我病得連路都走不了,更別提修房了。
病後休息,一歇就是一年半。這期間我把工作停了,好在我自家的房已經大體修完;後來我把版主也辭了,頓覺得退一步海闊天空,進入了無欲無求的自由境界。體力下降了,幸喜腦力還未衰退,我利用將近一年的時間,給自己寫了本自傳,把大半輩子經曆過的有趣或有感的事都寫了下來,竟得50萬字。但是我自我設限,這自傳要留著做別的用途,就是不往網上貼。
今年春天,我覺得身體逐漸恢複,也不能老悶在家裏打字爬格子呀!就打算完成以前早有計劃的一項任務,把一座出租房裏的廚房重新做了。我這個人從小好靜,如果不做修房的活,就喜歡窩在屋裏看書、寫作或上網瞎看,就是不喜歡運動。哪怕是病後恢複應該活動,哪怕是醫囑讓我加強鍛煉,我雖然心裏明白,但還是在本能上犯懶。這一開始修房,就把我的懶病治了,體力勞動也兼起到了鍛煉健身的作用,正好一舉兩得。修房的技術上當然沒有問題,但我對自己如今的體力不那麽自信,所以在開始之前,約了一位朋友給我幫忙。
這朋友是一位作家,在國內有幾部相當重量級的作品,移民出國未久。我之所以能與他結識,還有賴於我在文學城上小小的知名度。在他移民初期摸索方向的日子裏,有人向他推薦了我的博客,說我也是學中文的,竟把修房走成了一條生路,他於是讀了我的很多篇,印象深刻。但這時我倆還是各在陌路,互不相識。2013年他回國時,把小說作品送到了人民文學出版社,他的責編是我的老同學。聊天時同學隨口說起我也在多倫多,據說寫修房的博客還小有影響。這作家立馬追問:“是不是叫房崇呀?我太知道了,我是他的粉絲呀!”說起來,他還與我的另一位同學某教授是多年的好友。這麽著,他一回加拿大,就與我聯係上了。初次晤麵,相見恨晚。移民20多年來,能讓我甘拜下風的人幾乎不曾遇到過(網上的不算),他應該排在第一個吧。我的自傳,就是在他的鼓動和指點下寫出來的。
今年初,我一提出來修廚房,他就自告奮勇要參加。學點技術還在其次,對作家更重要的是親身經曆。我說:“就不跟你收學費了。”他馬上對曰:“我也不跟你要工錢了。”
要修的這座房大約有80年老了,我估計建於上世紀30年代,在經濟大危機之後,所以比較小,是英國都德式外觀的小房。將近5年以前,我就是在這房裏“為補牆,挖出一間房”(見我博客),那是在二樓。今年的工程是重造一樓的廚房。
這廚房非常陳舊,櫥櫃不是在七八十年代以後才流行起來的製式產品組裝而成,而是當年的木匠在現場打造的。構造簡單,尺寸不標準,所以不能卸下再利用,而隻能拆散扔垃圾。我本來以為這廚房是老房原裝,在拆的過程中才發現它已經是第二代,大約是50年代裝修的產物吧。我以前拆除重做過的廚房有七八個了,這一個從材料和工藝上都比那些更老。
老廚房舊貌。
這廚房的空間小,布局設計上沒有多少文章可做。最先啟動的準備是買櫥櫃,在拆舊過程中還要記得定做台麵,這些都以後再表。
工程是從5月下旬開始的。在拆舊的過程中最需要幫手,作家幫手說這活沒技術,我說要的就是力氣呀。作家是當兵出身,本來就是能文能武。他在拆的過程中給我幫了大忙,一邊拆還一邊顯示著他的文才。在大力破拆時,他管這叫“暴力美學”;一會兒又講起,他回國時送給一位現任省委宣傳部長的朋友兩句柳宗元的詩:“春風無限瀟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
上半櫥櫃已拆,正在拆台麵,能看出老式台麵是用木條和木板釘起來的。
櫥櫃拆了大半的時候。
上圖中看出一個問題,右邊的防濺壁磚處是在瓷磚上再蓋塑膠板,而瓷磚後有很結實的水泥和鐵網基底,突出牆麵近一英寸。拆還是不拆?這是一個問題。
在作家的幫助下幹了兩天,才把舊櫥櫃完全拆光了。這包括水池和洗碗機,回想十幾年前我就是不敢碰這兩樣東西,如今當然是今非昔比了。我們把零碎的木板都裝進我的小車裏,送到城市的垃圾場去,稱重170公斤。
櫥櫃拆光以後水落石出,這時候暴露出兩個多餘的問題。一是下水管立在櫥櫃當中,阻礙新櫃,這是老房子的原狀;二是左邊有上水銅管突出於牆外,則是全房水管更新時水管工打的馬虎眼。這些都是修老舊房子的廚房比較新的房子多出來的麻煩,具體怎樣解決,到時候再說。
因為種種原因,作家隻幫我幹了最初的兩天。我還是很感謝他,幫我度過了最需要體力的大破階段。兩天的實踐,使我對自己的體力增強了信心,看起來我還是能自己一個人勝任,把廚房獨自完成的。
為了最後的效果完美,就要把多餘的舊物拆得更幹淨,不能為此時省一點事而湊合,留下後患。這樣就還要繼續拆,這兩拆都與舊瓷磚有關。老防濺壁磚的做法是過於結實了,在猶豫了兩天之後,還是決定完全拆除。水泥與牆灰結為一體,要拆就連牆也割開,才發現這老房居然是磚砌的結構。這部分牆麵隻能事後再補了。拆這部分牆時,是最惡劣的環境,最高強的辛苦,其細節不描述也罷。
部分牆體拆除後,能看見牆裏有兩根第一代的廢水管。
接下來再拆地下的瓷磚,相對來講就很輕鬆了。這瓷磚是9年以前(2006年)我自己鋪的。怪我自己偷工減料,沒有加水泥板或鐵網基底,致使後來部分瓷磚碎裂。那時候我還處於修房的初學階段,總在設法省錢省力。我的技術都是沒有老師指導,自己在實踐中吃一塹長一智學出來的。正因為當初裝得不夠結實,所以現在拆起來才不費力。我一般隻拆除前人的舊物,不返工再造自己做過的活,這次是頭一次例外。
這兩天拆下來的廢物更多,而且灰牆瓷磚總比木頭要重。這次裝了八個藍箱,塞進自己的車裏又送了一車,稱重220公斤。兩次共繳費40元,這是處理裝修廢物最省錢的辦法。
粗略的拆除做得差不多了,下麵還有比較精細的水管、電路改造,以及挖風管牆洞、補牆體灰板等。我幹活是時幹時歇,進度隨意。給自己幹活嘛,不必像宣傳部長那樣“欲采蘋花不自由”。
估計這活要幹一個月左右,打算分成五集來說。下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