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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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下水道，何來儲油罐？
——房檢誤診糾正記
最近，我在賣我的一個投資出租房。在價格達成協議，做房屋檢查（house inspection）時，房檢員（inspector）一個匪夷所思的誤診，險些毀了這筆生意。我憑著一個資深修房者的經驗，堅決不相信並反駁他的謬說。最後事實和權威專業人士終於證明我是對的，使房子賣成了。
這是一座有八九十年曆史的老房，多年前曾經是燒油取暖的，但大約在30多年前，改為燒天然氣了。我買這座房是在2001年，接手時在地下室的鍋爐房裏，還存放著原有的儲油罐，但已棄之不用。幾年後，我換裝了新的燃氣鍋爐，也雇人移走了閑置的儲油罐。移油罐也算是專門一個行業，費用是約400元。
舊的油罐很難看，沒想到拍照片，從網上找來一張類似的，聊勝於無。
關於燒氣與燒油的優劣比較，還得從頭說起。大約在20世紀60年代以前，加拿大和美國北方的房子冬天取暖，多數是用燒油的爐子。這燃油沒有管道供應，而是各家自備儲油罐，由油罐車定期把油送上門，通過管道把油泵到油罐裏，每個取暖季節大約來兩次。
後來天然氣能源愈加流行，逐漸取代了燒油。燒氣的好處一是相對便宜；二是有管道相通源源不絕，方便得多；三是清潔，不會造成漏油汙染。經過幾十年的淘汰，現今我們這裏的房子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燒氣的，仍在燒油或靠電取暖的房已成鳳毛麟角，而它們在賣房時就成了大缺點，買者避之唯恐不及，房主都要想法改造。
這也是網上找來的照片，從地下室裏移出油罐。我也請人做過這事。
我曾經擁有一座燒油的房子，並經我的手改成了燒氣，所以對此深有研究和體會。且不說油價比氣貴，單是對油汙染的擔心，就已經足以使人退避三舍了。人們最擔心的是油罐腐蝕漏油，若流到地上滲入土壤，就需要挖出並置換大量的土壤，費用是以萬計的。所以保險公司要求油罐的壽命少於10年，否則不保。
過去油罐的位置，一般是在地下室裏，暖氣鍋爐的旁邊。但聽說有少數埋在土裏的，也有個別人在舊油罐棄用以後，沒有移走處理，而是埋在了後院地下。幾十年前，人們不重視環保啊！這些都極易造成土壤的汙染，是買房的大忌。
了解了關於油罐的這些基本知識，才能理解我的出租房裏房檢的誤診，為什麽會造成買方的恐懼。
話說那天買方請了房檢員作房屋檢查，我按例避開並不在場。突然他們通過我的經紀找我，說在地下室洗衣房木地板（sub-floor）上掀開了一塊擋板，在其下發現了儲油罐！這對我來說無異於天方夜譚，我擁有此房11年，對它是由表及裏地熟悉，哪有什麽擋板密窖，更何來什麽儲油罐？
我按在網上學來的口氣，說有圖有真相，請發pp給我。對方經紀發來了房檢員拍的照片，我一看笑了，這不就是洗衣房地上的地漏嗎？能把這誤認為是地下儲油罐，什麽眼神啊？就這水平還驗什麽房啊？
我為什麽這麽有把握呢？因為一，洗衣房地上的木板地（sub-floor）是我換補的，這個掩藏在其下的地漏我見過。約兩年前，因洗衣機漏水，其下的木板腐朽了，我鋸掉部分木板，換上了一塊膠合板（plywood）填補。這本來隻是一塊補丁，他卻誤認為是暗道機關的蓋板了。在回信裏我說：What they called a "hitch" is actually a patch. 第二，洗衣房位於地下室的最後端，而暖氣機房位於最前端，相距約40英尺，我親眼看著移走的舊油罐就在最前麵，在鍋爐的旁邊。那裏最便於油罐車來加油，最接近鍋爐使用。有什麽理由這房子需要另一個油罐，還把它置於遠離鍋爐、不便加油的最後端呢？第三，數月前我在家裏修地下室浴室時，曾仔細研究過地漏的構造，還與patio網友多次切磋，對它有明確的認識，不會搞錯。
那為什麽房檢員會有此誤解呢？原來引起他懷疑的，是水池邊一根約一米高的立管，不太常見，貌似輸油的管道。要打消他們的疑慮，我必須解釋：這立管是做什麽用的？
我在電話和郵件裏堅持自己的判斷，但這還不夠，得親自去一次目驗證實。幾小時後我趕到那裏，把地板再次掀開，露出了地漏。
這次仔細觀察，注意到以下特征：1，水泥地麵不是平的，地漏處於全房間最低點，地麵都向它傾斜，這顯然是為流水而不是為存油。這種地漏，在洗衣房或地下室裏，都是必須有的。2，地漏口的內部，有一個半球形的橡膠閥，帶彈簧，可按下。這是為了堵塞汙水或臭氣倒灌，是下水管的特征而非油管。3，我帶了一根鐵棍插進地漏去試探，發現地漏內徑約4英寸，深隻有13英寸，在下端轉向一側。這也明顯的是下水管，如果是油罐，下麵應該是空腔，至少有一米多深。
地下部分我認為是完全確認了，但是那根引起疑問的立管呢？必須尋求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是一根2英寸直徑的銅管，旁邊是同樣粗的銅管——樓上廚房的下水管，而下端接近於水池的下水管。此短管上端有螺旋銅帽，就是準備好便於打開再蓋上的。於是我頓悟，這應該是為下水道預留的清理口，即clean out。所有下水管在入地以前都應留有清理口，以備下水道堵塞時可以伸進工具清理疏通。現代的塑膠管道是個方頭的螺旋口，但幾十年前的舊銅管，就是這樣並立一根單管處理了。
當時我沒有工具，後來我又專跑了一次，用管鉗打開了銅管的帽子，把清理管道堵塞的“蛇”型工具伸進去，探入盡量遠，再撤出來，頂端鉤出的是一些毛發和汙物，帶有下水道的氣味，而完全不是油汙。至此，我的判斷完全證實。
我把我的探測結果連寫信帶照片都發給了買方，以為夠證據確鑿，毫無疑義了。可是買方憑什麽相信我呢？他寧肯相信那個房檢員的。也難怪，人家是專業的嗎，我算啥？我又不能告訴他我是某城某壇的“大師”！可是那個房檢員真是坑爹呀！你如果是合格的、有經驗的房檢師，就一定能分辨下水道和儲油罐的區別。你如果從那根立管懷疑有油罐，就應該順藤摸瓜，尋根溯源，找出結果，得出結論，怎麽可以提出一個莫須有的問題，不判斷真偽就溜走了？見到井繩說是蛇，這哪裏是什麽買方的好顧問，分明是買賣的破壞者（deal breaker）!
房檢後，買方以這個為理由之一，要求我們降價。我們的答複是一分也不降，告訴我們要還是不要吧。他隻好再要求延期，要找專業人士來再作權威檢查，驗明那裏到底是什麽。其實所謂權威人士，也不過就是專門拆移舊油罐的公司罷了。我雖然心煩，但也能理解，誰都怕地下藏著個舊油罐，那就像藏著個沒有爆炸的舊炸彈差不多，其造成汙染的危害性，我前麵已經解釋了。
又耐心等了幾天，權威人士的檢驗結果，與我的判斷完全一致，即那是下水道的清理口。買方終於放心了，條件終於解除了，房子終於按原協議價賣成了。
經過這一役，證明我的知識和能力勝過那個房檢員（我不稱他為師），證明沒有職稱的可以勝過有職稱的，證明業餘的票友可以勝過某些“專業”吃這碗飯的，證明汗滴曼建立在常識判斷上的主見，肯定比盲人摸象、膠柱鼓瑟更接近於事實真相！
為什麽不可以向這個Inspector complain? 或向這個雇用這個Inspector的銀行complain?
不是我雇的他，要complaint也不是我，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