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準從什麽時候起,自己都不曾發覺,曾經因為膽小而非常抗拒開車的我竟莫名地喜歡上了開車的感覺。
出國前,連兩個輪子的自行車都騎不利索,更別說坐在方向盤後掌控四個輪子的汽車了,到北美三年後還沒拿到駕照,始終頂嚴寒冒酷暑心甘情願作著公車族,自我解嘲曰安全第一。幾年前來到芝加哥,才算真正開始和車打交道。美國大城市和加拿大不太一樣,公交係統無法四通八達。不論上班,還是購物,不能開車就寸步難行。無奈,隻能硬著頭皮上路,心裏卻給自己悄悄約法三章,不熟悉的路不開,高速公路不開,惡劣天氣不開。可是,生活在這裏,這樣的約束總是要在無形中被打破的,不然日子還真是不容易繼續。幾年下來,丈夫說我的車技鍛煉出來了,我說是被周圍同化了。與此同時,我還在不知不覺間收獲了一些別樣的感悟和心情。
以往不敢開車,借口是膽小或方向感差,想想也不過是女人的托詞。說白了,是對自己缺乏信心,不相信自己也有一雙可以靈活自如掌控方向盤的手,總是希望把自己交托於身邊駕車的男人,以為這樣就可凡事無虞,他就成了自己的腿,成了指南針。
生活本身和開車有著許多不謀而合的相似之處。把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是女人最容易犯的錯誤。
車子的方向盤在某種程度上就好似生活之舵,沒有自信駕車的人,是不是走在人生路上也會有幾分膽怯?就像我,曾經習慣於將自己限定於一個無形的安全區域,不敢貿然越界,稍作與常態背道而馳的嚐試。我們的惰性往往來自於不易擺脫的依賴心理,久而久之,依賴也會成為一種習慣。想當然地奢望自己的快樂和幸福都由身邊的人給予。生活中任由他開車載著走四方,人生呢?也全權交由他把握。可是,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有倦了累了的一天,一甩手撂了挑子?
懼怕開車是因為缺乏安全感,可是把方向盤交給身邊的他,就能保證絕對安全?讓他來操控自己生活的主動權,難道幸福就能進了保險箱?無論是車上的方向盤,還是生活的舟舵,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更踏實,更妥帖。路,總是要自己走,才能走出精彩的風景。
我漸漸愛上獨自開車的感覺。一點自由,幾分輕鬆,目標在心裏,如何實現全由自己做主。放上幾首娛情的樂曲,不必是肖邦或貝多芬,凱利·金的薩克斯就好,駕車外出在音樂的流淌中成了樂趣,成為我們享受生活的又一塊小天地。周末興起也可去郊外兜兜風,偶爾開上一段高速車,一路風光從窗邊迅速滑過,任風吹散長發,讓心也跟著飛起來,忘情處盡可放聲高歌,那份爽快總是直透胸臆。
生活亦是如此,循規蹈矩,方方正正的日子本已少了些情趣,若再將不算多的快樂寄托於他人的恩贈,在如今這個充滿變數的世界上,幾乎就此注定了輸局的命運。絕無僅有的唯一一次生命,若不能自己做舵手,不隻是遺憾,還是悲哀。為自己的生活作主,在社會規範的尺度內,偶爾任性一下,縱情一下,把四平八穩的日常調理出不同一般的滋味。這條不算長也不算短的生活之路,走下去才有意思。
悠閑自信地駕車,悠閑自信地過日子。擺脫依賴,踏出不自信的泥沼,你會發現開車其實很簡單,生活也並非那麽難。遊刃有餘、坦然從容不能奢望別人給,那是內心的自信外在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