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不懂的數與量

 

  這大千世界，有一些事兒信手拈來、天天使用，卻對它們總也鬧不明、弄不懂，數量也許算得一例。

     就拿人自身的數量來說吧，有人說：‘我家有5口人’，以口為量詞。有人說：‘他們班隻有26個人’，這裏又以個為量詞。而在四川方言中，幹脆以‘塊’為人的量詞，上麵兩句就變成‘5塊人’和‘26塊人’了。  民以食為天，人人都有吃喝說之用的口，且每人隻有一個，量人為口，理所當然。可量人為“塊”，就匪夷所思了。

     我曾試圖用四川獨特的曆史去解釋，說四川盛產袍哥，鼎盛時期達10萬之眾。其前身哥老會為辛亥革命作出過重要貢獻，但到上世紀30年代始蛻變為與土匪混淆不清的組織。邛崍山脈向成都平原過渡的大片丘陵地區常有綁票案發生，多與他們有關。他們稱“票”為人肉。肉量為塊，舊時通用。川人量人為塊，是否與此有關，不得而知。但我自己都覺得此解釋太有辱我的四川前輩鄉親，實在不成體統。

     人如此，家畜又如何呢？除素食主義者而外，國人絕大多數是‘食無肉不歡’，而其中絕大多數又偏好豬肉，東西南北中，量豬就是一個繞不開的事情了。奇怪的是，中原地區傳統上量豬為頭，川人量豬為根 (點尾巴)，‘一頭豬’在川人嘴裏變成了‘一根豬’。故有人說北方人顧頭不顧尾，勇往直前，所以出皇帝；川人見尾不見頭，故成大事者，皆出川而謀。但如此解釋，遇上川人說：‘一匹磚’、‘兩匹瓦’、‘三匹馬’時，立馬就崩潰了。

      當走出豬圈、走出馬棚、走出磚瓦房，放眼世界時，這數量就更讓我犯迷糊了。現正鬧得歡的金融風暴，人們成天掛在嘴邊的美元，原本好像清清楚楚的貨幣，突然變得神神秘秘、模糊不清了。我左看右看，翻來覆去地看，這美元的元，怎麽也不像其他貨幣的元那麽會事兒，隻得請教高人。他們中有人說找到了美元和他元的差異，現錄於後，想想看能否真的解惑：

     ——他元是用於購買現實的，以收入決定支出。而美元是購買未來的，以遠景決定消費。所以印刷美元的美國人過的是若幹年、若幹代以後的生活。現實是可以度量的，而未來是無可限量的。因而欠債11.3兆美元的美國人，永遠保持‘虱多不癢、債多不愁’的良好心態。

     ——美元有高度的伸縮性，令他元的那點彈性望塵莫及。仗盡管打，一個月打掉100多億元算什麽，經濟上的產出不夠沒關係，印鈔機能轉動就行。美元多了，貶值是絕對的，但完全不用擔心，反正使用他元的他國政府儲備多多，還會繼續買進，堤內損失自有堤外補。

     ——美元不怕製裁。你嫌我美鈔印多了？你嫌我消費太超前了？你想製裁我，沒門！不僅製裁沒門，我的經濟出了問題，你還得給我買單。不信你就試一試。我不消費，你的經濟就會滑坡。我不印鈔、發債券，我的經濟就要出大問題 ；我的經濟出大問題，你的問題就不會小。還是乖乖地替我買單，讓我保持領先世界的超前消費水平，對你對我對全世界都有好處。

     ——美元超級自豪 。你出錢，我高消費；我高消費，促進你發展出口產品。我不高消費，哪來你的出口暢旺、高額順差、經濟繁榮。世界這麽多年就是這樣走過來的，你要改變，沒門。誰叫你們大家都采用美元本位製呢！

 (該文寫於奧巴馬上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