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菊東籬下

隨性的人,喜歡隨心所欲。不管多少,也無論長短,想到了,記下來,就有了這個被稱為博客的東西,且將之命名為採菊東籬下,其實是想悠然見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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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言可畏到人言可貴

(2008-12-29 14:19:59) 下一個

     華人是一個不怕死的群體。從高高在上的皇帝,到芸芸眾生的庶民百姓,雖說不上都是視死如歸,但許多人麵對死亡時,那種無所畏懼的表現,的確令世界震驚。

     明末的崇禎,當北京城被清軍攻破時,自縊在煤山上,也許算得上是皇帝不怕死的佐證。名言:‘名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更印證了中國民眾的不怕死。走出國門的中國人,同樣是不以死為懼的,不單是表現在戰場的對壘中,以決死精神打敗對手,還表現在純和平的建設行為上。例如橫貫加拿大東西全境的大鐵路,當年在許多洋人眼裏隻是一個幻想,但在許多華工付出眾多生命的代價後,幻想卻變成了現實。 華工創造的奇跡,使洋人震驚之餘,一股後怕油然而生,於是就有了後來的排華法案,試圖阻止不怕死的華人成為有公民權的加拿大人。當然,這段醜聞已走入曆史,但人們仍不難從中悟出,海外華人為什麽特別愛祖籍國的原因。

     但讓世人不可思議的是,中國人似乎還有比生命更寶貴的東西。大家常說的:‘人活臉,樹活皮’,就是把臉麵上的好壞,提到了生死的高度。遠的如項羽,堂堂一個‘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雄,卻因‘無顏見江東父老’而自刎烏江邊。  走入近世,為臉喪生之事,並未因護膚品、粉底霜一類維臉護麵東西的不斷推陳出新而減少。因為愧(麵)對(或曰無顏見)家人、親友、員工、‘黨和人民’,而跳樓、跳橋、沉水、燒炭、嗑藥者,時有所聞。

     當然,還有為了顧及自己的臉麵,而要他人去死的惡例。舊時以婦女‘出格’、‘辱沒祖宗’,讓族人臉麵盡失為由處死人的事情常常發生。就是到了現代,也有因類似事情而殘害婦女的案件見諸報端。更令人恐怖的,是統治者為顧及自己臉麵而大規模殺人的事件。晚明時期的東林黨人事件,100多位臭老九,因議論朝政、針砭時弊、呼籲改革而被殺、被關。雖說不上是開‘因言獲罪’的先例,但由於傷及最高統治者臉麵,而導致殺身之禍的規模,也許是前無古人的。

     前無古人,不等於後無來者。上世紀50年代,因言獲罪的人數達到55萬,及至難有人敢再講真話,於是拍馬之聲盡起於神州各處。‘上有好焉,下必甚焉’,土高爐、萬斤田的神話吹破一個又一個。破了之後,是‘萬戶蕭疏鬼唱歌’。偶有如彭大將軍這樣的敢言者,也隻有死路一條。古人的‘人言可畏’,於是也有了多重含義:

     一是傳統的眾口難辯,‘黃泥巴掉到褲襠裏,不是死(屎)也是死’。 二是‘要革命,就要先造成輿論’,已經掌了權的原造反者,也是怕從中起。三是眾口一詞的荒唐話,也會釀成社會的可怕後果。

     如此人言可畏,造就了忠誠聽話,聽話就是一切唯上的,一代又一代唯唯諾諾的乖孩子。也逐步造就了一支專唱頌歌、專奏頌樂、專做頌詩的浩蕩隊伍,造就了一台專事封殺不同思想、不同意見的封口機和一批操作這台機器的專兼職封口人。

      雖然‘頌歌盈耳神仙樂’,可動聽的頌歌卻擋不住沙爾士的入侵;迷人的頌樂,隻會讓在暗夜裏勾結的官商其樂融融;醉人的頌詩,也掩蓋不了奪命的人禍與天災…….無辜丟失 的生命、淌血的‘輿論一律’,終於讓人言可畏不再獨步天下,人言可貴終於開始堂堂正正地走入了中國社會。我願意相信,隨著民主與法製的舒展,歲月將會讓‘人言可貴’不僅僅是老外及少數精英的專利,今天的許多刺耳逆言,明天興許就將閃現珍珠的光輝。 

寫於10.17.《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常駐新聞機構和外國記者采訪條例》公布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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