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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留痕——父親的回憶錄(三)

(2008-10-29 14:36:28) 下一個
剛解放時,我是開平縣私立南樓初級中學初中二年級的學生,同當時的許多青年學生一樣,以很高的熱忱參加各種慶祝、宣傳活動,歡慶新中國的成立和新生活的開始。當年的南樓中學,是著名愛國僑領司徒美堂先生和司徒友白、司徒程南先生等司徒氏族愛國人士為紀念在抗日戰爭中犧牲的南樓七烈士而興辦的紀念中學。一九四八年春季開學,首屆有一百多人,分甲、乙兩個班,辦了三年,三個年級共有三百多人。受到當時社會變化的影響,學生流動性較大,有的轉學,有的退學,能夠在校完成三年學業的的第一屆畢業生隻有三十多人。學校師資水平比較高,並入公立開平中學後,大多數教師執教高中課程。學校校風好,學生學習都比較努力,畢業後,都能在不同的環境為社會做出貢獻。如溫燮琛,現在美國行醫,曾任美國加州中醫師聯合總會理事長;司徒彥鏗是美國波士頓市華人社團的著名人士之一;司徒萬畢業於唐山鐵道學院,曾從事橋梁建築,現居加拿大。童子軍課程由李彥老師執教,操練十分嚴格。初解放,凡有集會慶祝遊行的活動,南樓的學生隊伍,很有特色,隊列整齊有序,旗幟鮮明,用蘇格蘭式的鼓音樂隊為引導,在最前麵的是著名嶺南派畫家、美術老師司徒奇先生繪畫的一米多高的毛澤東巨幅畫像,特別引人注目,很受歡迎。一九五0年六月,縣團工委派出工作組到學校開展建團工作,吸收我和兩位同學為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團員 (一九五七年改為共產主義青年團),介紹人是工作組的組員。然後由第一批入團的團員去發展新的團員。不久,學校就成立了有七位團員的團支部,我被選為團支部書記。從這個時候開始,我被推上了學生參與社會活動的舞台。這學年的暑假,我到江門市參加了由當時粵中地區青年團工作委員會主辦的學生幹部訓練班。訓練班的老師給我們上了社會發展史和革命人生觀的課程。訓練班結束,回到學校,新的學期開始了。開學不久,學校舉辦演講比賽,我得了第一名。第二名是溫燮琛,第三名是校長的女兒邵寶珊。學校為我們三人照了相,我兩手拿著冠軍的獎旗站在中間,這個情景,我早已忘記,直到一九九九年,我從波士頓去三藩市見到溫燮琛,在他保存的舊相片中看到這張照片,才引起我的回憶。學校給我的獎品是一部蘇聯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蘇聯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在當時的青年學生中有較大的影響,小說裏的主人公保爾.柯察金的形象,曾經是五十年代中國青年崇拜學習的偶像,向往革命,追求進步。許多人都會記得書中寫到他為革命理想奮鬥多年,因 病 致 殘 而不得不從工作崗位退下來寫的一段話:人最可寶貴的是生命,而生命屬於人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渡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痛苦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恥……
新學期開始後,因為我是學生幹部,免不了要參加各式各樣的課外活動。朝鮮戰爭爆發,中國人民誌願軍赴朝參戰,縣裏召開宣傳工作會議要我參加。回到學校後,發動同學報名參軍;組織同學下鄉宣傳征收愛國糧;在有些群眾集會上作為學校的學生代表發言,等等。哪是激情燃燒的歲月,革命是當時的時尚,是一種無聲的召喚,為當時許多年青人所向往,願意為它獻身。學校有好幾位同學先後參軍,奔赴朝鮮戰場。我的同學、同鄉司徒穩在軍隊十多年,從一個士兵到炮兵連的連長,轉業後在開平的磷肥廠工作至退休,現居於加拿大多倫多。一年前,我在多倫多見到這位同鄉同學時,他不無感慨地說起自己從硝煙彌漫的朝鮮戰場走過來是多麽的幸運。
一九五一年一月,我初中畢業。那時的中國,正處在從舊社會向 新社會急劇轉變的年代。像我這樣的一群青年學生,都不知道怎樣把握自己的未來。有的留在開平讀高中;有的同學早就安排了出國,如周明偉、司徒彥鏗、張惠蓮;準備到外地讀書的有司徒萬、溫燮琛、司徒順燮、鄧添柱等。當時,學校校長邵耀庸和老師對我畢業後的去向很關心,他們都說我的學業成績好,應該報考高中,繼續讀書。我把當時家裏人口多,經濟來源困乏的情況對老師和校長說了,表達了要工作的願望。校長和老師對我不能繼續上學感到惋惜。校長特別問我,如果有機會,你願意不願意去廣州一家報社工作。我點頭表示願意。校長對我說:過了春節,你回學校見我。我回到家裏,把校長的意思告訴了父母親,他們都很支持我的想法。春節過後,我回學校見到了校長,他給我一封信,告訴我工作已經有了著落,你到廣州西湖路新商晚報社見社長司徒權先生,他會安排你的工作,並勉勵我好好工作,努力學習。邵耀庸先生是我人生轉折中的引路人,我一直感念於心。令人遺憾的是,這位曾任開平中學校長多年、後來負責籌辦南樓中學並任校長多年的教育工作者,在他的家鄉南海縣土改時不幸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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