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倜官至集賢侍讀學士,書畫名動朝野,結交皆名流文士,足跡遍大江南北而名噪一時。其書法技能與趙孟頫在仲伯間。陳振濂在《書法研究的基本範疇》說:“趙孟頫的藝術水平是高的,但元代另有一位書法家李倜的水準或許還在他之上”。
陳振濂先生評其所見陸柬之《文賦》後麵的李倜題跋說:“在強調晉韻感方麵,應該說是遠勝於趙孟頫而登堂入室”。“至於趙鬆雪,雖號稱是大王以來一人而已,但熟則熟矣,至於對晉韻的理解力,特別是在表現用筆動作若有若無的微妙感覺方麵,也還是不能望李倜項背”。
李倜,字士弘,河東太原人。官集賢侍讀學士。大德中,出為臨江路總管,後為延平路總管,兩浙鹽運使。工詩文,善書畫,尤以墨竹最著名。《文賦》係唐代陸柬之行書法帖。紙本墨跡卷。書法婉潤清麗,甚似《蘭亭序》。有趙孟頫、李倜、危素、孫承澤等跋記。李倜此跋字體精勁,舒張得宜,行筆豐瘦有度,溫潤圓融,頗具右軍風韻。
李倜行草書法題跋
元代複古主義潮流的代表人物是趙孟頫,他的高官厚祿和書畫兼絕使他名播四海。但以對二王的深刻理解,忠實繼承而言,元代另有一位書家在強調晉韻感方麵,應該說是遠勝於趙孟頫而登堂人室、直窺二王堂奧的。但很可惜,在各類書法史上,他卻頗為寥落寂寞,不但要查找其身世不易,連傳世作品究竟有多少也沒人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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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倜其人《元史》無傳,從一些零星的書畫著錄中,我們知道他善墨竹,富鑒藏,且“文章為當世所重”,其書法是力追晉人風致,以瀟灑雅逸擅譽於世,不但書風尚晉。連書房諸景致擺設也無不是地道的晉韻雅致。兩位元人的記載使我們得以一窺此公風采:
——集賢學士河東李公士弘,以好書名天下。稍暇則取晉右軍縱筆擬為之,所屬山房之窗壁幾槅硯席諸供具花物,皆奕奕有晉氣,由是以擬晉題其顏。(戴表元《剡溪集》)
——餘昔侍李學士,見其作書多喜矮桌,執筆甚高,臨帖亦然。(張昕跋) 奕奕有晉氣的書齋中作奕奕有晉氣的書法,既不效張旭懷素之流的狂態,也沒有顏真卿那樣的壓折感和雄獷感,暴風驟雨、雷鳴電閃式的追求他不屑為;但輕歌曼舞、媚麗輕巧卻也不合他意——疏朗、瀟灑、優雅的格調,是一種地道士大夫式的情趣。在李倜看來,前者太猛烈而後者又太靡弱,都有失書者身分。唯有清澈淡恬、不經意處的點化,才是他的理想境界。
盡管李倜書法屢遭後人忽視,但我以為無論以元代書家的風格論;還是從追晉韻的整個複古風範來說,他都足稱大家而當之無愧。元代書法不是以技巧自炫麽?揭曼碩、鮮於困學、康裏子山,在用筆方麵誰能與李倜匹敵?他們的基本功還達不到李倜遍臨晉帖的高度,更遑論創作能力。至於趙鬆雪,雖號稱是大王以來一人而己,但熟則熟矣,至於對晉韻的理解力,特別是在表現用筆動作若有若無的微妙感覺方麵,也還是不能望李倜項背。
如果說趙氏是力倡元代複古迫晉的風氣,則李倜是這一風氣的一個突出的製高點。盡管時代相壓,他也未必真能躋身晉賢以假亂真,但在正宗的技法大堤被抒情的洪流衝得土崩瓦解之後;後人對晉韻常常是持分而治之的態度:全麵的把握是無能為力,則一鱗半爪條分縷析。也不失為應急良策。在此時能有李倜這樣的大家出現,應該說是書法史的一個福音。它代表了後人對古法高層次理解的水平所在,忽視他至少使我們的研究會失去很多寶貴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