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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囚徒 (23)--- 亂花漸欲迷人眼

(2009-02-01 18:01:01) 下一個
   
    第二十三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
 
        十月的仙台,已經漸漸嗅到了秋天的味道,研究室窗外的楓葉開始泛紅,而鬆樹,銀杏卻還興致勃勃地綠著,繁茂著。其實仙台的秋天非常美,隻是這個季節還稍稍有些早。然而此時,卻正是開辦芋煮會的最佳時節。
  芋煮會是日本東北仙台,山形等地盛行的的行事(簡單的說就是一種野炊),大致在每年9月中旬到10月底之間舉行。芋煮會開辦的場所通常選擇在河邊或溪邊等有水的地方,用河邊的石頭圍成一個小小的爐造,裏麵放上木柴,上麵架上大鍋,就可以開始做芋煮火鍋了,材料主要是肉,芋頭,豆腐,大蔥,白菜,蘿卜,味噌等,而口味則根據地區展現出不同特色。這個季節的仙台広瀬川邊,經常可以看到架著鍋煮東西吃的人們。
     月伶首先參加了研究室的芋煮會。那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明媚,沒有風,地點在靈屋橋下。おでん、焼きそば、焼肉,各種酒水,加上一點運動,整個研究室的人在広瀬川邊一起享受了一個難得的輕鬆愉快的下午。
  除了參加研究室舉辦的芋煮會以外,月伶還邀請孟添一起參加了仙台中國學友會舉辦的芋煮會。  
  那是一個周日的清晨,天空陰沉沉的,風雨欲來,牛越橋附近的広瀬川邊,冷風嗖嗖地刮著,中國留學生匯聚在這裏,感受日本人的芋煮生活。兩隻大鍋熱騰騰地冒著氣,飲料酒水放在一邊,留學生們各自端著一個紙碗,雖然河岸上鋪好了讓大家坐著用餐的塑料布,但這麽冷的天,所有人都寧願站著,邊吃邊聊,許多人都好久沒見了,借著這個機會,促進一下感情,交流一些信息。月伶在這裏見到了好久沒見的文捷,許波。
 
  文捷還是老樣子,燦爛的笑容,親切熱情地與大家打招呼,幹練麻利地安排好各種事宜。但月伶發現她的話明顯比以前少了,目光也不似過去那般明快。一陣寒喧後,她索性端一杯飲料,獨自坐著稍遠處的石頭上,靜靜地看著這邊的人群,嘴角掛著她招牌式的笑容。
 “怎麽了?有心事?”月伶端著飲料走過去陪她。
 “沒什麽,近來思想有點困惑。”停了停她又問了月伶一個冷不防的問題:“你相信愛情嗎?”
 “信呀,為什麽不信?如果連愛情都不相信,這世界上美好的東西就真的剩下不多了。”月伶笑著說。她想著她的霄磊,她對霄磊的感情當然就是愛情,那種不帶任何附加條件,就為了他這個人,徹底迷了去,願意同他走到白頭,這種感情不是愛是什麽?然而霄磊對她的感情是愛情嗎?她依然不確定。
 “愛情是個鬼,相信的人多,遇到的人少。”文捷補充著。她曾經是不相信愛情的,愛情對她來說就是禮物,就是鮮花,就是甜言蜜語,就是相互陪伴,世界上有真正的愛情嗎?她非常懷疑。
 “愛情是一種信仰,信則有,不信則無。因人而異才對。”月伶接著說。
 “我喜歡這種說法,我一直都是一個無神論者。”文捷格格地笑起來, 月伶也笑了。
 “你覺得我怎麽樣?我能得到一份真正的愛情嗎?”文捷止住了笑。
 “別開玩笑了,你的愛情不要太多吧?隻要你願意,哪個男人不是手到擒來?”月伶看著她。
  文捷搖搖頭:”原來我一直也是這樣認為的,愛情對我來說,太容易得到了,有點像快餐,其實多數不過是逢場做戲,反而感受不到其中有什麽美好的體會,其實那些根本不是愛情,隻是遊戲而已。有人說男人喜歡征服女人,享受追求女人的過程,那是一種獵豔的快感。我怎麽覺得我其實也有一種去征服男人的衝動,我心裏其實挻瞧不起那些在我跟前一味討好的男人,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
  月伶微笑著:”這到底是怎麽了,變得這麽會思考?我不喜歡刻意做什麽,一切順其自然吧。“
 “是啊,順其自然。真冷呀,這天氣。沒想到今天這麽冷?“文捷用雙手抱著身體。
 “也差不多了吧,早點回好了。”月伶站起身來。
  天氣實在太冷,大家都非常配合地招呼著收攤了,所有人一起動手,滅火,撿垃圾,處理剩下的食物和飲料,把河灘恢複到原有的清潔與寧靜。
  許波和孟添一直談得很投機的樣子,但主要是談論他們的科研工作。
  解散後,大家各自離開。
 
  當天夜裏,月伶發起了高燒,這是芋煮會的代價,也是月伶到日本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生病。
  她感覺渾身酸痛,頭痛欲裂,整個晚上都是惡夢,一會兒在冰天雪地裏瑟瑟發抖,一會兒又在炎炎烈日下大汗淋漓。
  第二天早上,她掙紮著起身,卻感覺天旋地轉,渾身無力,隻好又縮回到床上,把電腦打開,先給老板寫了一封告假信。再登上MSN,看看誰在線上。
  孟添給她打了個招呼“早上好。”是的,作為短期訪問的孟添一直是比較閑的。
 “我生病了,發燒,能到我家來一下嗎?”月伶沒有其它選擇。
  半小時以後,孟添來到月伶家裏。看到月伶的狀況,堅持要把月伶送醫院。月伶知道自己的身體,沒必要費這麽大周折,平時很少生病,一旦生病,吃些藥會非常見效。月伶自己本來就備了些藥,剛才已經吃了些,隻是沒有退燒藥,於是月伶把自己的病症簡單寫了個條,孟添到藥局給她把藥買了來。
  
  接下來,孟添一直守著月伶,煮了些清淡的東西給她吃,端水送藥的,很是周到,當月伶睡覺的時候,他就端了電腦在旁邊上網。天漸漸晚了,月伶不知從第幾覺中醒來,身上感覺好多了,燒也退了下去,看到孟添還在,心裏實在過意不去,讓他回去休息。
  孟添猶豫了一下,看著她:如果我今天留在這裏,你信任我嗎?
  月伶笑了:不是信任的問題,是害怕你休息不好。再說也沒這個必要,我已經好多了,真的。
  “也不僅僅是這個問題,一個人在海外,最怕的就是生病,身體上的痛苦還好些,心靈上的無助和淒涼才是最要命的。再說,你這次病得還真不輕呢,晚上可能會再發燒,還需要吃藥,如果出現什麽緊急情況,有個人在身邊照應著會好些。”孟添真誠地看著她。
  月伶有點不好意思:”怕你休息不好。“
  ”沒關係,我的身體好著呢,我就在你床邊湊合一下就好,你有什麽需要,就叫我,。孟添微笑著。
  月伶點點頭,讓孟添又拿了床被子出來,就躺在了她的身邊。
  月伶並無睡意,孟添就給她講起自己剛到美國生病的事情,那時人生地不熟,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也沒什麽錢。睡在簡陋的出租房裏,靠幾片從回內帶來的藥和白開水熬過了人生中最寒冷的一段日子。
  月伶靜靜地聽著,漸漸理解了他要求留下的執著。
 
  第二天起來,月伶真的感覺輕鬆了許多,雖然頭還有一點疼,但相信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孟添已經準備好了早飯,稀飯裏打著荷包蛋,一些開胃鹹菜。月伶吃了一大碗,感覺精神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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