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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茨岡 | 論聰明

(2024-07-01 09:02:07) 下一個

 

 盤絲洞 洞見 自由的茨岡 

論聰明

昨天有位男網友跟我爭論男人聰明還是女人聰明,我自然說女人聰明了。他不服氣,要求我舉例說明,於是我說——
 
那年,老舍扔下美國的安生日子回到祖國;
 
那年,蕭乾扔掉劍橋大學的聘書回到祖國;
 
那年,穆旦辭去美國的安逸工作回到祖國;
 
那年,小女子張愛玲拎著皮箱悄悄跨過了羅湖橋。
 
網友一時語塞,我哈哈大笑。其實,愚鈍與聰慧是不分性別的。隻是,男人和女人的視角不一樣。
 
男人大氣,特別是中國男人,受兩千年儒家思想的熏陶,頗識大體,頗有格局,懂得“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懂得“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懂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小女子基本不懂這些節操大義,她們關心的是個人生活的好壞,個性的張揚與自由以及舒適愜意的生活環境。
 
當然,也有個別女子不一樣。如秋瑾,能寫下“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這般豪壯的詩句,如易安,能在老公囑咐一旦遭遇民族敵人先扔古玩再扔書冊最後投河的逃難順序,然後沿著黃河去會合朝廷的幹部隊伍時,望著夫君的背影,輕蔑又悲愴的吟出“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但這畢竟是鳳毛麟角。
 
可以毫不猶豫地說:老舍、蕭乾、穆旦以及接踵而來的歸國大潮,都是被一個嶄新的祖國所吸引,迫不及待地前來參加社會主義建設。
 
但張愛玲卻是從另外的視角觀察此番的鼎革。
 
張愛玲很喜歡穿衣打扮,她曾誓言有三,一是要比林語堂出名,二是要穿遍最別致的衣服,三是要在上海有套房。
 
究竟有沒有比林語堂出名,其實是不好比的。我個人以為她達到了,也許是我的偏愛。在上海有套房的目標完全沒有實現,那是因為她離開了上海並決定永遠不再回來。
 
張愛玲的視角是衣服。
 
我一直很佩服她的眼光,她能從別人毫不在意的事情上看到大變化的端倪,所謂微風始於青萍之末,例如她出走的原因。
 
大軍包圍上海,她不走。
 
大軍占領上海,她仍然不走。
 
然而,一件在我們看來小的不能再小的破事,她卻看得比天還大,以至於匆匆離開與她血脈相連的上海。
 
1950年,張愛玲受邀參加上海文學藝術界的一個會議。在會場裏她忽然一驚:所有女代表都是一身列寧裝,唯獨自己穿了一件旗袍。她明白了,她已經與新社會格格不入。
 
散會回家,她立刻收拾行裝,然後以讀書為借口跨過羅湖橋。後來她即便在香港也心存忐忑,便直接飛越了太平洋。
 
她走得很匆忙,連手稿都沒敢帶。為了避免連累在上海唯一的親戚姑姑,她們相約以後斷絕往來,不打電話,也不通信。姑姑把珍藏的家族照相簿交給她保存,二人就此訣別。
 
19527月,她乘火車到深圳出境。
 
沒法不佩服她的第六感——她剛剛離開,這裏便開始大張旗鼓地批判電影《武訓傳》,然後不歇氣兒的批胡風、反右派、社教、四清,一直鬧到史無前例。
 
想想看,一個資產階級女作家,還有一段嫁給漢奸胡蘭成的曆史,假如沒走,應該受到什麽樣的待遇?
 
再看那幾位須眉男子,曾經是座上客的老舍委實風光了幾年。1963年,已經有了去北戴河避暑待遇的老舍亦東臨碣石觀滄海,不禁詩興大發,一口氣寫了四首絕句——
 
贈李煥之:
 
碧海為琴浪做弦,
水仙吹笛老龍眠。
灘頭自有知音客,
譜出風雲交響片。
 
贈李可染:
 
牧童牛背柳風斜,
短笛吹紅幾樹花。
白石山翁好弟子,
善從詩境畫農家。
 
贈曹禺:
 
推窗默對秦皇島,
碧海青天白浪花。
潮來潮去人不老,
昂頭闊步做詩家。
 
贈陽瀚笙:
 
革命風雷鬼神驚,
旗紅如火大刀橫。
窮人自有英雄膽,
塌下青天雙手擎。
 
兩年後,1965年,人民藝術家老舍豪情依舊,他在春節寫下了這首五律:
 
六億五千萬,風流一代人。
更生憑自力,同誌以相親。
酒熱詩歌壯,梅紅天地新。
衝寒花倍好,奮發共迎春。
 
第二年的824日是他的忌日。
 
再看查良錚,我孩提時代的書包裏總有兩本書,那便是查良錚譯的《普希金抒情詩集》,分上下兩冊。至今好多詩都依然能夠背誦,如《墓誌銘》:
 
在這裏埋葬著普希金,
懶惰和愛情消磨了一生。
雖然沒有做過什麽好事,
但確確實實是個好人。
 
當然,他還譯了普希金的《青銅騎士》,拜倫的《唐璜》,雪萊的《雲雀》……我都極其喜歡。
 
後來我才斷斷續續知道了他的生平,他曾是西南聯大外語係的高材生,194112月,根據《中英共同防禦滇緬公路協定》,中國組成了遠征軍赴緬甸對日作戰。為了跟英國人溝通方便,遠征軍第一路副司令長官兼第五軍軍長杜聿明下令征召英語人才入伍。於是,已經做了英語教師的查良錚投筆從戎加入遠征軍。杜聿明將軍惜才,先把他留在身邊,後來又派他在參謀長羅又倫將軍麾下任少校翻譯。
 
與日寇激戰兩個多月後,遠征軍終於不支,開始全麵撤退。與杜聿明分別前,杜聿明拿出兩片藥,對查良錚說:“這是兩片治拉痢疾的藥,我留一片,給你一片。”查良錚懷揣這片藥,在連綿的暴雨中走過了瘴癘之地野人山。
 
8月,查良錚隨部隊進入印度,所部改稱中國駐印軍。1943年10月,中國駐印軍發起緬北作戰,擊潰日寇後回到國內。
 
1949年,查良錚赴芝加哥大學英國文學係留學。
 
1950年,查良錚在美國與西南聯大的同學——物理係的楊振寧,物理係的李政道,外語係的巫寧坤等組成了一個“中國問題研究小組”,查良錚和巫寧坤主張立刻回國,楊振寧和李政道則主張再看看。
 
1953年初,查良錚決定不再看了,他剛剛從芝加哥大學獲得碩士學位,便偕妻子一道回國。
 
夫婦二人同被分配到南開大學外文係執教。
 
這期間,他們去上海拜訪了巴金夫婦——查良錚與肖珊是西南聯大外語係的校友。當肖珊知道查良錚不僅精通英語,而且掌握了俄語後,立刻建議他翻譯普希金的詩歌。
 
查良錚接受了建議,隨即迎來了譯著的豐收。1954年,他翻譯出版了普希金的長詩《波爾塔瓦》、《青銅騎士》、《高加索的俘虜》以及普希金的詩體小說《歐根.奧涅金》和《普希金抒情詩集》。
 
然而他飄了。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中,他相繼放出了一首《葬歌》和一首《九十九家爭鳴記》。
 
他在《葬歌》裏這樣說——
 
“希望”是不是騙我?
我怎能把一切拋下?
要是把“我”也失掉了,
哪兒去找溫暖的家?
   
他在《九十九家爭鳴記》裏說——
 
      百家爭鳴固然很好,
      九十九家難道不行?
      我這一家雖然也有話說,
      現在可患著虛心的病。
      我們的會議室濟濟一堂,
      恰好是一百零一個人。
      為什麽偏偏多了一個?
      他呀,是主席,單等做結論。
      因此,我就有點心虛,
      盤算好了要見機行事。
      首先是小趙發了言,
        句句都表示毫無見識,
        但主席卻給了一番獎勵。
        錢、孫兩人接著講話,
      我知道那內容是半真半假。
      老李去年做過檢討,
      這次他又開起大炮。
      雖然火氣沒有以前旺盛,
      可是句句都不滿領導。
      “怎麽。這豈非人身攻擊?
         爭鳴是為了學術問題!
          應該好好研究文件,
         最好不要有宗派情緒!”
周同誌一向發言正確,
一向得到領導的支持。
因此他這一說開呀,
看,有誰敢說半個不字?
問題轉到了原則性上,
最惱人的有三個名詞。
這樣一來,空氣熱鬧了,
發言的足有五十位同誌。
其中一位綽號“應聲蟲”,
還有一位是“假前進”,
他們兩人展開了舌戰,
真是一刀一槍,難解難分。
有誰不幸提到一個事實,
和權威意見顯然不同。
沒發言的趕緊抓住機會,
在這一點上“左”了一通:
“這一點是人所共知!
某同誌立場很有問題。”
就這樣我捱到了散會時間,
我一直都沒有發言。
主席非要我說兩句話,
我就站起來講了三點:
第一,今天的會我很興奮,
第二,爭鳴爭得相當成功,
第三,希望這樣的會多開幾次
大家更可以開誠布公……
 
 
這兩篇大毒草當然要在報紙上點名批判,然後順蔓摸瓜,根據他在國民黨遠征軍擔任過先少校銜後中校銜翻譯的曆史問題,定性為“曆史反革命分子”。
 
大好生涯就此斷送。
 
在20餘年打掃澡堂和廁所的本職工作間隙,他偷偷摸摸地修訂了自己《歐根.奧涅金》的譯稿,並在1977年2月鄭重地交給小女兒查平,他對查平說:“你最小,希望你能好好保存這些譯稿,也許等你老了才能出版。”
 
此話說過不久,59歲的查良錚死於心髒病。
 

跟上麵這兩位相比,蕭乾簡直就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典型。
 
蕭乾是蒙古族,他1930年考入輔仁大學英文係,1933年開始在《大公報》上發表小說。大學畢業後,他先後在天津、上海和香港的《大公報》文藝副刊任主編。
 
1942年,蕭乾先成為劍橋大學英國文學係的研究生,然後任《大公報》駐英國特派員兼戰地記者。1944年到1946年,他隨英軍渡過英吉利海峽,隨美軍挺近萊茵河,並成為第一批進入柏林采訪的記者。然後,他直接見證了許多重大事件的發生,如采訪聯合國成立大會,采訪波斯坦會議,在記者席上目睹紐倫堡戰犯審判。
 
1948年10月,蕭乾移居香港。
 
第二年三月,劍橋大學邀請蕭乾來劍橋教授現代中國文學,劍橋大學中文係主任何倫力勸蕭乾赴英。
 
經過慎重考慮,蕭乾選擇北上報效祖國。
 
回到祖國後他委實有些春風得意,先後擔任了英文《人民中國》的副主編和《譯文》的編委兼編輯部副主任,擔負起向海外宣傳中國巨變的神聖任務。而且,他還在1951年親赴湖南嶽陽參加土改,並寫下了長篇通訊《在土地改革中學習》。通訊在人民日報發表後,得到了教員的熱烈讚揚,他當即寫信給胡喬木,稱讚“寫得很好,請發各地登載,並可出單行本。”於是,他在土改中寫的糸列文章合輯為報告文學集《土地回老家》,先是連載於英文版《人民中國》,然後由北京外文出版社出版。
 
然而,他成了右派。
 
起因也是兩篇文章。1957年5月20日,他在上海《文匯報》發表了一篇《“人民”的出版社為什麽會成了衙門?》,6月1日,他在《人民日報》發表了一篇《放心.容忍.人事工作》。
 
在後一篇裏,他寫了這樣一段話:“在資本主義國家沒有進入帝國主義階段以前,他們有一句非常豪邁的話:我完全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是我情願犧牲我的生命,來維護你說出這個看法的權利。”
 
其實蕭乾對國內此起彼伏波瀾壯闊的政治運動也是懵懵的,他是自始至終見證了經曆了各種運動的人,胡風的萬言書一開頭就批朱光潛,說他是“為蔣介石法西斯服務”,也不曉得哪兒對哪兒?然後是巴人批聶紺弩,然後是巴金批蕭乾,他愈發懵懵的了。好吧,他批沈從文。然後是老舍批吳祖光,吳祖光批叢維熙,錢學森批錢偉長,史良批章羅,吳晗逮誰批誰。一直到了史無前例橫掃一切,連專職批判人的周揚也被掃進秦城,“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嗬嗬。
 
蕭乾的妻子叫文潔若,一位堅強的女性。但她的母親也就是蕭乾的嶽母卻不大堅強——她看到女兒被造反派用銅頭皮帶毆打後絕望自縊。蕭乾也並不堅強,嶽母的行動啟發了他,他就著半瓶白酒吞服了大量安眠藥。
 
他沒有成功。
 
在醫院的病床上,文潔若伏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英文,翻譯過來就是:我們要比他們活得長!
 
堅強的文潔若。
 
在苦難的歲月中,蕭乾看到了許多人的妻子離開了蒙難的丈夫,這是他最害怕的事。文潔若告訴他: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他們終於熬過了看似無盡的嚴冬,迎來了生命中的春天。在鶯飛草長的暖春,文潔若曾問蕭乾:當初你可以留在劍橋,也可以留在香港,為什麽非要回來?
 
蕭乾顯然比張愛玲這樣的小女子有胸襟,他說:我是中國人,就應該承受中國人的命運。
 
高風亮節高風亮節,人怕比,一比就把張愛玲比沒了。
 
也不隻是女人視角獨特,有些大男人的視角也極其獨特,連張愛玲這樣具有異常第六感的女子也望塵莫及自愧不如。而且,人家的真知灼見是由幾千年的史書堆積而成的,非神秘兮兮的第六感可比。
 
例如錢穆先生。
 
江南錢姓怕是中國最牛X的一個姓氏了。自打吳王錢繆開始,錢氏家族就在江南興盛起來。孟子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但錢氏家族把他的觀點擊得粉碎。錢家後人既有做官的也有經商的,都非常成功。但是,最多的還是讀書的。特別是近代,錢玄同、錢基博、錢基成、錢偉長、錢學森、錢三強、錢永健、錢鍾書、錢穆……艾瑪真數不過來,簡直就是群星璀璨。
 
但是,雖然一個個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真正能讀懂文章的,就一個錢穆。
 
錢穆有一本回憶錄叫《師友雜憶》,裏麵漫不經心地記錄了一件小事——1949423日,大軍渡江。兩天後,425日,毛澤東、朱德發布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布告》。這時候,何去何從的問題就實實在在的落在了江南知識分子的頭上。錢穆說:“徐州即淪陷,時值春假,適廣州有一華僑大學來函相招,餘遂決意暫避。時中共廣播稱榮德生為民族資本家,囑勿離去。榮氏集團中人,亦勸餘留校,可隨隊同遷。又族叔孫卿乃子泉孿生弟,亦屢勸餘勿離去。言下若於共軍渡江有深望。餘告孫卿,吾叔日常好談論古文辭,不知共軍先後文告,亦有絲毫開國氣象否?孫卿無以應,然力勸餘如故。餘既受多方挽留,臨去隻言春假旅行,學校寢室中床鋪書籍安放如故。”
 
這人不但有城府,而且心思縝密。
 
文裏說的孫卿就是錢基厚,錢鍾書他爹錢基博的孿生哥哥。有網友說不對呀,網上有不少人說過這件事,都說來做說客的是錢基成。
 
我笑說:網絡就是以訛傳訛的地方,中國沒有認真的人。錢基成大約在1920年就死了,1949年他如果來遊說錢穆,肯定要把錢穆嚇尿了。
 
當時錢穆問錢基厚——你讀過中共的文告沒有?錢基厚說讀了,錢穆又問:君治古文辭,你看那篇文告,有無大度包容之氣象?
 
錢基厚默然。
 
人怕比。那篇文告以及錢穆所說“先後文告”我都仔細看過,不但沒有看出什麽包容不包容的端倪,反而一直都覺得寫的蠻好。
 
特別是1949年4月25日那篇《中國人民解放軍布告》,約法八章,秋毫無犯。
 
我讀不出錢穆的感覺。
 
1949年4月底,錢穆南下廣州,在華僑大學任教。10月,隨學校遷往香港。就是這短短的幾個月裏,錢穆沒少出去勸人,可惜都是看不懂的,他毫無成效。
 
錢穆在《師友雜憶》裏談到到廣州後去看陳寅恪的情形:“又一日,餘特去嶺南大學訪陳寅恪,詢其此下之行止。適是日寅恪因事赴城,未獲晤麵,僅與其夫人小談即別。後聞其夫人意欲避去台北,寅恪欲留粵,言辭爭執,其夫人即一人獨自去香港。幸有友人遇之九龍車站,堅邀其返。餘聞此,乃知寅恪決意不離大陸,百忙中未再往訪,遂與寅恪失此一麵之緣。今聞寅恪因紅衛兵之擾,竟作古人。每一念及,悵恨無已。”
 
《師友雜憶》裏也記載了錢穆去看望熊十力的情況:“又一日,與君毅同去廣州鄉間訪熊十力,君毅乃十力之入室弟子也。十力隻身寓其一學生家。餘兩人留一宿。十力亦無意離大陸,後去北平,聞其卒於滬上。”
 
這個錢穆寫人物命運很輕很簡,熊十力多牛逼的人啊,史無前例時瘋了,穿個破棉襖,腰間係條破草繩,到處念叨他是熊十力。可錢穆僅淡淡的說“十力亦無意離大陸,後去北平,聞其卒於滬上。”
 
錢穆在廣州的短短時間還邀請梁漱溟和楊樹達跟他一起去香港,都被拒絕了。梁漱溟的故事人人都知道,他和熊十力陳寅恪都沒有楊樹達幸運,楊樹達是最幸運的人,因為他在反右前一年就死了。
 
毫無疑問,回來的和留下的都是愛國者,餘英時先生有一首絕句很應景——右袒香肩夢未成,負心此夕淚縱橫。世間多少癡兒女,枉托深情誤一生。
 
是啊,曆史隻是走了小小一段彎路,但分配給每個具體的人就是整整一生。
 
孩提時代讀近代史現代史很關心書中人物的生卒年,看到他們曆經坎坷活到了嶄新的曆史階段,心裏就替他們開心。但後來就變了,還是看生卒年,但看到他們活的很久便替他們揪心。
 
前幾天看到一個說法,講張愛玲及時走了,林徽因及時死了,錢鍾書及時沉默了。
心裏有些苦澀。
 
其實,張愛玲流落美國也未見得有多少愉快,她的日子經常窘迫,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委身一個65歲的美國老頭,還有了孩子,並且又打掉了孩子。
 
1995年的中秋節,她被發現死在出租屋內,而死亡時間竟在一周前。
 
不像老舍,第二天就給撈出來了。
 
俱往矣,我承認張愛玲的第六感厲害,我也佩服能從字裏行間讀出氣象的錢穆,但我覺得靠此能力生存於世是悲哀的,是荒唐的。
 
我希望人世能簡單而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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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ouqi1949 回複 悄悄話 我不懂。文學城內的讀者到底喜歡什麽文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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