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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隻愛一個人的餘光中走了(ZT)

(2017-12-18 09:58:46) 下一個

2017年12月14日,詩人餘光中病逝。

提起餘光中,有人會想到那首《鄉愁》,“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沉在海峽的舊夢中,餘光中是細膩而柔綿的。也有人會想到《憶李白》,“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醉在詩仙的筆墨中,餘光中是豪邁而鏗鏘的。還有人會想到《當我死時》,“當我死時,葬我,在長江與黃河之間”,念在故土的幻景中,餘光中是滿足而安然的。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真實的餘光中,那份力透紙背的真情厚意一讀再讀,無可比擬。詩人多情,釀就一壺倒不盡的詩意,而杯盞太淺,盛不下他的一世專情。往而深。一生隻愛一人,一愛就是61年。

當她願得一心人,他便白首不相離。

餘光中和範我存雖是表兄妹,卻在成年之後才相識。對少女而言,才華橫溢的表哥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樣可望而不可及。初次相見,年輕的人兒心中小鹿亂撞,卻都羞於開口。正當少女微微失落時,卻意外收到表哥寄來的一份同仁刊物,收信人居然是“範咪咪”。而“咪咪”,正是她的小名。

帶著驚喜之心,少女讀完了書刊,驚歎於表哥的才華橫溢。可惜愛情的花朵尚未綻放,戰爭就爆發了。兩家人在戰亂中顛沛流離,幾經周折,失去了聯係。1949年初,表姐夫來大陸撤眷,少女獨自一人去了台灣。她以為這一別就是永遠,卻不曾想到,餘光中一家也從香港輾轉來台。在台灣,餘光中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愛人,卻沒想到愛人早已因為思念病倒。

餘光中曾這樣描述愛情的重聚:

這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注定,即使久別,亦能重逢。

餘光中和範我存的緣分,就像張愛玲小說《傾城之戀》的柳範原和白流蘇,即使經曆戰火紛飛,依然會再見,依然會升溫。

劫後餘生的他們,相愛了。談及孩提,他們能共憶江南好;說到少年,他們用四川話說笑;憶起逃難,有人共鳴也顯得不那麽苦澀;聊到新思想,他們一個眼神就能讓彼此明白其中深意。當時餘光中在文壇隻是小有名氣,但是在範我存眼中,卻是才華橫溢的男神。而最能吸引他的,還是範我存對文學藝術非凡的品位和敏感度,她不僅為餘光中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還讓他領略了文字世界之外的廣闊天地。

在這場愛情裏,她是他的第一位讀者,是他詩情的汩汩之源,他們的愛也在揮灑詩情的浩瀚天幕裏愈加濃烈。

餘光中為範我存寫的詩歌《咪咪的眼睛》

可是兩家世交的長輩卻並不看好,餘家顧慮範我存有肺病,而範家嫌餘光中像個書呆子。因為家庭的反對,兩人的交往一直受限。但是聰明如餘光中卻想了一個辦法:餘光中翻譯《凡高傳》的過程中,常常把譯文也一同寄給範我存,雖然紙的正麵是一本正經的譯文,反麵卻是深意綿長的情書。每當家人問起,範我存便說譯文還應該由自己翻譯回去才合情合理。愛情,從來要經曆上帝嫉妒的考驗,經受住了,就是幸福。家人的反對,對他們而言不足為懼。經曆了六年的苦戀,餘光中終於給了範我存一個簡單的婚禮。然而對於深愛的人而言,婚禮是否隆重毫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身邊的那個人是你。

婚後的餘光中依舊潛心寫作,如癡如醉,經常幾日禁閉房中,對家事不管不顧。範我存便主動承擔起生活的瑣事,當起了家庭主婦,做著全家八口人的飯菜,打理繁重的家庭瑣事。78歲那年,餘光中被邀請到成都杜甫草堂,參加詩歌石碑剪彩儀式,上麵刻著的正是他吟唱了十幾年的《鄉愁》。當他念到“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時,像老頑童般環顧左右,並高呼:“我的新娘在哪裏!”“在這裏呢!”範我存脆生生地應著。

甜蜜恩愛如此,可謂羨煞旁人。年過八十,餘光中的身體再也沒有以前硬朗,不能熬夜工作。她便成了“報時鳥”,每晚11點準時催促他上床睡覺。她說:“他的寫作是最大的事,他就是我的榮耀,為他犧牲一切也是值得。”她愛他,讓他的世界從此清靜又從容。而餘光中,不會甜言蜜語,隻會用一首首情詩和行動,來愛護妻子。

楊瀾采訪他時曾問過:“詩人和普通人的愛情有什麽不同?”他說:

在結婚30周年紀念日的時候,他專門在香港買了一條珍珠項鏈送給妻子,並在香港明報月刊上發表了一首題為《珍珠項鏈》的詩:

一句話,道出了美滿婚姻的真諦。 這世間,能夠走進婚姻殿堂的男男女女數不勝數,而真正相扶相持走到最後的少之又少。餘光中和範我存這樣的婚姻太難得。

餘光中和範我存的婚姻如此美好,讓無數人羨慕期盼。所以他的學生在結婚時都希望餘光中夫婦能夠做證婚人,從而擁有如他們一樣的幸福。而這種時候,他總會準備一本英國劇作家王爾德的喜劇中譯本“理想丈夫”,以此勉勵新人相互體諒,白頭偕老。

餘光中走了,樹上刻著的“YLM”(餘愛咪)還在,可是那個刻下天長地久的青澀大男孩不在了;他走了,再也沒有人會在念“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時高呼:“我的新娘在哪裏?”他走了,再也沒有人,會陪她看《琅琊榜》,感慨飛流的可愛、梅宗主的心酸;範我存說,他們之間有一個遺憾,就是每次看武俠電影都看不完,現在,這個遺憾是一輩子了。

北島曾寫下:“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碎的聲音。”

而今夜,依然有夢,有文學,有愛情,有未知的旅行。可我們飲酒,杯子一碰,歎的是故人已逝,敬的是愛情恒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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