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並（二）

炸廟之後，開始議論紛紛，謠言滿天飛，跟911差不多。說什麽的都有。波泰爾煞有介事偷偷告訴我： “聽說了嗎？周六下的offer，周日早上哈默去開董事會。迪樂總裁的電話打到哈默的車裏，跟哈默說，今天你同意了就好說，不同意的話，你的board今天就炒了你！” “別扯淡了！”我一聽就是瞎掰。“你以為哈默是傻子？如果董事會同意了，他同意不同意的結果都是滾蛋。這是吞並，知道嗎？他的合約裏早有了被吞並以後他的package是什麽了！這不用迪樂的總裁告訴他。” 人們開始報怨，說哈默把我們出賣了。他腦子裏早就想賣我們等等。我倒沒覺得，我覺得他是會賣的，隻是他自己也沒想到股價隨著經濟的衰退跌得深了一點，讓他沒有了防禦能力。其實他後來也承認如果股價維持在33元的樣子，我們應該是安全的。然而被買的那天的股價是29元多。人家立刻出了拿出大約56％的premium做誘餌。董事會當然禁不起這樣的誘惑了。 當天的公司大會上，公司所有的決策層全部到場了。哈默不厭其煩的解釋為什麽賣和如何不想賣等等。給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顯然大家都不太買帳。而後他說迪樂的總裁將在周末來公司見大家，講講他對新公司的看法和規劃。但是他也開誠不公的強調，這是收購，大家拿出個人的職業規範來看待這個問題，以配合並購的順利完成。 會開完各自散去，我還是到老地方抽煙。這次碰到了普立多扛風濕痛藥物的拉美市場總監。一個開朗熱情的巴西人。普立多是和迪樂聯合開發市場的。所有的市場有關的東西都是一邊一半。事實證明一山難容二虎，聯合開發是一個玩笑。彼此無論怎樣磨合，最後還是嫉恨對方。 “得，哥們，我們站在這裏的抽煙的日子要按天計算了！”我還跟他開玩笑呢。 “哈哈，是啊，我都可以想象我迪樂的partner，坐在辦公室看新聞的神情。嘴裏一定歡快的叫著’Yes! Yes! Finally! Finally I can get ride of that stupid Brazil guy la!’ 哈哈。” “是啊，你們肯定是這種情況了，很顯然，他們有自己的武裝，不需要你們了。” “沒錯，準備受死吧，沒什麽好想的了。”這位老哥個性豪爽。他說得還算輕鬆。 正說著他的一個同事，歐洲區總監也手裏拿著一本厚厚的普多公司的福利說明邊走的邊看就過來了。 “喲，你也來了？都開始讀這個東西了？”巴西人跟他的同事打著招呼。 “嗬嗬，不該讀嗎？平時哪裏有時間讀這個，現在不但要讀，而且還要一條線一條線的看下去。不能放過一絲屬於咱們的利益，對吧？” “那是，那是。你們覺得這合並大約什麽時候正式開始啊？”我看這二位都是老油條了，於是請教著。 “別急，踏踏實實等著吧！號稱六百億的合並案，且啦！照著一年見吧！”巴西人樂悠悠的說。 “我靠！那著什麽急啊，我回家踏踏實實睡覺去了。”我才知道要那麽久。 “不會吧，迪樂他們剛剛收購完一家公司不久，速度應該是蠻快的，至少應該是有經驗的。”歐洲總監叨叨著。 “那個公司還不容易？一個藥的公司，有什麽難的？我們多少藥啊？美國歐盟的證卷委員會都要批準。而後還要提出一些條件，放棄一些重疊部分的產品，產品要賣出去，簽好合約。最後開始換名字。等著吧！”巴西人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跟這二位扯完了，回到本部門，女士們的心態看來有很大不同。有人理想化，開始做著自己的小夢了。 帕蒂是個美國黑人，我進公司的時候，做過一段我的秘書，在醫藥行業也摸爬滾打多年了。業務很熟練。上次公司合並的時候，跳出了秘書圈子，作了項目助理。走廊裏碰到了她。 “怎麽樣，帕蒂？有什麽想法？”我隨口問問。 “沒什麽，挺好，我還就希望跟他們合並呢。他們在北卡有分部。我正好申請拿個relocation，去北卡老家了！”帕蒂信心十足。 “你不會真的這麽想吧？這次人家吃我們啊，你是誰啊？人家要給你搬家到北卡？”我簡直不敢相信有人會做這樣的美夢。 “那怎麽了，有這個可能啊！”帕蒂並不認為是做夢。 人和人不同，各種夢，各種手段都有。。。八仙過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