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的日子 （二）

大學生和體育是孿生兄弟。那個時代中國女排特火。有一年中國足球衝世界杯，就是被沙特涮了，來個五比零放水新西蘭的那次。 有一場中國對科威特。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在教學樓裏看電視。也該中國隊露臉，來了一個3：0。看完球10點多，大家陸續往宿舍走。有人開始摔暖壺。看來今兒晚上是要鬧一下了。我撒腳往學生會跑，我是文體部長，我有鑰匙。拿出大旗，交給一個同學。這時宿舍樓裏已經有人放炮，敲臉盆了。有人大喊去天安門。於是大家抄起臉盆往外走。人家都往樓下走，我往樓上躥，到所有的水房，收集笤帚疙瘩，大概抱了七八把笤帚疙瘩，走到宿舍樓門口，被值班的老師叫住 ‘那位同學，把笤帚放下！不許燒！’我哪裏肯聽？頭也沒回，扔下兩把，就跑了。到了一公共汽車總站，跟值班的說，能否發兩輛車直奔天安門，幾個司機二話不說。我們的學生足足塞滿了三輛，奔著廣場去了。車上站在我邊上一個手裏拿著臉盆穿著睡褲的女生還問我，‘咱們上哪裏呀？’‘天安門！’‘哦，今天是什麽球？誰跟誰呀？’得，這位整個一個不知道幹嘛來的！’是足球，中國對科威特！中國贏了，三比零！’ ‘哦，這麽回事兒！‘就是這麽瘋狂的年代！ 到了廣場，人已經很多，人們都沒有集合在一起。正好！我們成了挑頭的。我們大旗一揮，點起了笤帚！第一排20個男生，大家喊著口號，浩浩蕩蕩殺向長安街！‘中國隊萬歲！’響徹雲天！我往後一看，哈哈，足足跟了好幾千人！過癮！ 到了六部口附近，有出租車想鑽過人流。我攔住第一輛，‘改道吧，這裏過不去了！’ 後窗戶搖下來，探出個帶眼睛的中年人。’看什麽看，讓你改道呢！’‘是不是中國人？’我點著他腦袋。’額也似中國人啦！’一聽那口音就知道，是一港聳（SONG3）！’想走這邊，行！跟著喊，中國隊萬歲！’ 港聳沒辦法，跟著喊口號。這時有人提議給中國隊發電報，正好在電報大樓附近了。大家都出來的匆忙，沒帶錢。這港聳大概也被這氣勢感染，二話不說拿出二十元外匯卷。’行！你還是中國人！’我拿過錢，’放心吧，賀電上我們落款是首都大學生和香港市民！’ 就這麽折騰了一夜，一個個筋疲力盡走回學校。到後來校方學聰明了。等中國女排奪冠的時候，幹脆校方出麵在操場上點了幾堆篝火。大家圍著篝火狂歡，跳舞唱歌再沒去過天安門。記得為了點篝火，我還把我的舊蚊帳給燒了！那年頭的能量恐怕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