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又堅韌的女人 - 《小姨多鶴》電視劇隨筆

  

    曾聽說過華裔女作家嚴歌苓的關於日本女子的小說《小姨多鶴》，沒有閱讀過，那天偶爾看到網上播這部連續劇，乘著這周假期，將這部片子全部看完，意猶未盡，遂略記幾筆。

  片子講述了中國抗日戰爭結束後滯留在中國東北的日本女子竹內多鶴，她被石匠張家夫婦救活，住在張家幾十年的生活，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和情感糾葛。這部電視劇，讓輕舟印象最深的角色是日本“小姨多鶴”和中國媳婦小環。她們有不同的文化背景，性格，習慣，但她們都善良，脆弱又堅韌。兩個演員都將角色演的逼真、傳神、動情！

  先說說主角多鶴，日本戰敗了，受傷害的有無數的中國家庭，也有如多鶴一般留在中國東北土地的墾荒團的日本人，日本士兵無情地掃擊住在中國村莊的日本百姓們，多鶴幸存下來，為了報答張家夫婦搭救之恩，她願意為他們家生孩子，以續香火。她忍辱負重地生活，與不愛她的張家兒子張儉生了三個孩子，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卻隻能做他們的小姨，常常還遭到張家媳婦小環的妒忌和冷語。單薄的身子一邊奶孩子一邊做苦工、為了隱瞞日本身份不得不裝啞巴、任勞任怨地服務於家庭。當孩子大了，她終於要和愛她、她也愛的小石結婚，離幸福那麽近的時候，偏偏結婚當天小石遭遇事故，被張儉開的鋼鐵廠飛車撞死。她萬念俱灰，正欲懸梁自盡，小環及時趕到，沒能死成。。。接下來是中國文革時期，先是張儉因誤殺小石被控告為故意殺人；兒子鋼子背叛家庭，受壞人利用，與家人為敵；女兒春美因家庭原因，不得參加文藝兵，受刺激而變瘋。小環經不起接二連三的打擊，中風倒下。堅韌的多鶴拉煤車養家糊口，照顧女兒春美，還想方設法地找醫生來治療小環的病。多鶴的命運太悲太苦，但多鶴早已視張家為自己的家，她一心一意地維護著家，吃苦耐勞的生存，隱忍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悲楚。她保留著日本傳統女人的賢惠習慣：男人回家後，她跪下來為張儉換鞋；她喜歡清潔，總把地板擦得一塵不染。。。盡管張家想隱瞞她的日本身份，但她的走路邁小步的樣式，低眉順眼的和氣模樣，見人鞠躬的習慣讓人覺得她與眾不同。

   小環這個角色演得也很真實，她是張家的兒媳婦，日本侵略時，她懷著孩子，日本兵追她，為了免受侮辱而跳崖，失去了肚子裏的嬰兒，還因此無法生育。而張家偏偏讓日本女子多鶴幫忙生孩子，小環氣的回娘家，但最後還是“深明大義”地為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道義將丈夫推向多鶴，讓多鶴為張家續後。感覺這個人物演繹得很飽滿，實在，骨子裏善良的她常常嘴不饒人，她自認是三個孩子名正言順的母親，為多鶴改名為“二環”，讓多鶴做自己的妹子，孩子們的小姨。隻是孩子們覺察到，隻要他們和小姨親熱，媽媽臉色不好看。小環愛她丈夫，當發現張儉開始喜歡多鶴時，她跟蹤，疑神疑鬼地防著，甚至氣的要吃老鼠藥一命嗚呼。小環是脆弱的，她敏感，猜忌；但小環也是堅韌善良的，當多鶴即將結婚時，她真心地為多鶴，也為自己高興；而多鶴在婚姻不成要自盡時，她救下多鶴。結尾多鶴為了治好小環的病，不惜將唯一的金戒子作為酬金讓醫生來醫治中風的小環。小環徹底感動了。

  結尾頗有戲劇性，先是中日兩國建立外交關係，多鶴可以回日本，但她選擇留在中國，她以為日本的親戚都不在了，她已經成為地道的中國人，她的親人都在中國。而事實上，她的母親居然在二戰後幸存下來，來到中國尋找女兒，雖然眼睛瞎了，母女得以相聚，多鶴要隨母親到日本。小環決定將多鶴是三個孩子生母的事實向孩子們道來。

   這部片子折射了中國抗戰後的幾十年曆史，日本侵略中國，雖然戰敗撤退離開中國，但仇日心理很強。而張家的大兒子在抗戰中犧牲，二媳婦小環因為躲日本兵而失去肚中的孩子和生育能力，按理說，他們一家最有理由恨日本人，但當夫婦發現日本女人多鶴沒有死，出於同情和憐憫，他們救活多鶴，多鶴的乖巧善良和知恩圖報贏得了張家媽媽的心，她視多鶴為女兒，對她嗬護有加，張家媽媽疼愛多鶴，超越了多鶴的文化背景，個體可以超越群體地被單獨看待。同樣的，文革時期，政治階級鬥爭劇烈時，厚道的小石愛上了多鶴，要娶她，多鶴禁不住問：“你不介意我日本人的身份？”小石回答：“在我眼裏，你隻是普普通通的女人。”這種單純又深刻的愛讓多鶴動容。愛可以很寬廣，人性的愛，心與心之間的愛可以很直接、純粹、簡單，不需太多羈絆。

 

   而小環和多鶴這兩位性格不同的女子，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她們倆早已成為彼此扶持、超越血脈的親人。嚴歌苓作品筆下的人物總是個性鮮明，電視劇的演員表演又入戲逼真，但故事的精彩不僅僅是人物的鮮明刻畫，更是看完片子後的思考：個體與群體的關係，國家與個人的關係，人性的思考，仇恨與寬恕，愛的狹義和廣義等等。。。值得推薦的好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