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婆婆來訪（三）舊地重遊

    周末我們帶婆婆到哈城郊區小鎮 Orbinonia 坐蒸汽火車。幾年前剛搬到哈城不久，傑明輕舟曾經帶孩子到 Orbinonia 玩，乘坐蒸汽火車賞郊外景色。而此次去小鎮，對婆婆來說，卻是故地重遊。

 

    O鎮對婆婆來說，有太多的記憶。她和公公曾經的家在O鎮不遠的 L 城，那時候周末一家五口常常開車到O鎮，乘蒸汽火車，到郊外野餐、遊玩。傑明和湯姆騎孩童自行車，小艾米牙牙學語，還不會走路，坐在嬰兒車裏。傑明說，10幾年前，若和婆婆提出到O鎮，她不會願意來的，雖然 L 城有過很好的記憶，但公公帶給婆婆的傷害早已冷卻淡化了曾有的幸福。如今，婆婆公公早已冰釋前嫌，而公公幾年前過世了，婆婆已是垂垂老人，往事如煙，喜也罷，恨也罷，如今去O鎮，對婆婆來說，與其是緬懷過往，不如說是單純地享受今春的郊野景色。

    開了兩個鍾頭的車到達小鎮，得知下一班次的火車在下午1點。索性沿著鐵軌漫步，兩個孩子喜歡踩著鐵軌走，搖搖晃晃，一步一步地。。。很讓輕舟想起小時候和妹妹喜歡同樣地踩鐵軌、跳枕木地玩耍。那時我們的家離火車站不遠，隔著江，過了橋就是鐵道，司空見慣，不以為然，小時候最向往大海，而到了大學，來自海邊的同宿舍好友告訴輕舟，她向往坐火車。人真是奇怪，身邊的景物常常不珍惜，遙遠的風景因為距離反添了美感，多了向往。

 

    中午在火車站旁邊的小食品屋買了三明治和熱狗，午餐後，蒸汽火車開進了小鎮，輕煙彌漫，汽笛高鳴，火車上的遊人徐徐下了車，我們五個人上了火車，因為當天下午天氣預報有暴風雨，遊人沒有平時那麽多。不一會兒火車開動了，舊式蒸汽火車在美國早已退出曆史舞台，所剩無幾，我們乘坐的火車，吭哧吭哧地顛簸的厲害，婆婆告訴我，那是因為車軌道很少被磨(grind)，粗燥不平，故火車顛簸；然而，婆婆接著笑說，現代人坐蒸汽火車，喜歡的就是這種顛簸的感覺。婆婆笑時，臉上有淺淺的酒窩，眼睛口唇都漾著笑，看得出，她的心情很愉悅。

 

    三十多年前，婆婆來O鎮乘同樣路線的蒸汽火車與家人出遊，那時她和輕舟現在年齡差不多大，30多歲的全職媽媽，雖然忙，但三個可愛的孩子是她的驕傲。那年代的人，出遊穿的比現在正式，我看到婆婆帶孩子遊動物園的相片，她那時穿淺色長裙，束一腰帶。照片中的她，也是微微的笑，淡淡的酒窩。30多年過去了，照片上的少婦舊地重遊，還是5個人，自己的孩子早已長大，如今是三代同遊，“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不知婆婆心裏生何感慨？

 

    車窗外的風景是典型的春末北美郊野，遠處有起伏的群山、茂密的樹林；近處是農家的田野、溪流木橋。兩邊路人很少，山間的遊人看到火車通過，總禁不住地揮手致意；也有少許攝影愛好者在山丘上擺著三腳架，用長焦距拍攝蒸汽火車的雄姿。春天的鳥兒在山林裏，啾啾吱吱地飛上飛下。半個多鍾頭火車到達了終點站，這是一片平坦的曠野，火車交接之處，縱橫交錯的鐵軌依稀可見，但因為長期不用，大多鐵軌早已湮沒在荒草深處。

 

    穿著鐵道製服，戴著製帽的鐵路工人指揮著司機倒車，換道回程。很快蒸汽騰騰而升，汽笛轟隆隆響起，火車又吭哧吭哧地顛簸起來。歲月如車輪，我們無法改變過往的日子，唯有讓過去成為過去，將注意力放在今下，用心經營愛，“以恩慈相待”，每一天都是神的恩賜，珍惜身邊的人和景物，享受在一起的時光，不論是與老人還是孩子，愛人。

 

    回程路上，暴風雨沒有下，天氣仍悶熱著。婆婆對我們說：“謝謝你們帶我來這兒玩。。。每次來你們家，我都感到很受歡迎，也感覺很溫暖。”我們聽了很感動。